「放心,在沒有找到星辰石之前,你都是安全的,」紅塵老人徹底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紅塵老人伸手取下了束星北身上的防水儲物袋。翻撿了一下,那把黑刀便落到了紅塵老人的手里。
「咦?這把刀,有點奇怪,」紅塵老人將刀從鞘中拔出,打量了一番,又彈指擊了兩下。
「這是星際隕鐵?」紅塵老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小子,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星際隕鐵,什麼是星際隕鐵?」束星北茫然地問道。這一回,他真不是裝了。他從老章魚的肚子里找到這一把黑刀,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黑刀的材質。
沒想到這一次,還遇到了識貨的。
「星際隕鐵,堅硬無比。就是強大的星際亂流,也無法摧毀它,甚至連磨損都做不到。用來制作星際飛船,可是難得的好材料,」紅塵老人愛不釋手地翻轉著黑刀。這一趟找不到星辰石,能弄到一把這樣材質的刀,對于紅塵老人來說,已是不虛此行了。
束星北早已料到黑刀非同凡響,看到紅塵老人眼里的貪婪之色,他便明白了,自己是拿不回這把刀了。
「小子,說,你到底在哪里得到的?」紅塵老人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又一次質問束星北。
「海底。和星辰石在一起的地方,」束星北不能不回答。打不過人家,只能吃癟。
紅塵老人目光凌厲地看著束星北,許久,他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如果不是看這小子煉化過星辰石,老頭現在就要劈了他。
「你去外面呆著,不許進艙,」紅塵老人揮了揮手,仿佛束星北就是一只蒼蠅。
照束星北的說法,要找到星辰石所在的海域,少說還有近二十天。
紅塵老人在這二十天時間里,既不能殺束星北,也不能揍他。索性把他攆出去,來一個眼不見為淨了。
束星北把一腔的憤怒放在了心里,一句話沒說,就走到了艙外面去了。
「主人,容許他進其他艙嗎?」瓦特呆頭呆腦地問了一句。
「不能。挫挫他的銳氣,讓他知道天高地厚,」紅塵老人把黑刀裝進了鞘里,擱在了內艙。有了這一把黑刀,他收獲也不算小了。
束星北要帶紅塵老人去的地方,是他當初獲得通臂拳法的七號遺跡。
那里有一個無法逾越的磁場,戰艦去了,也是送菜的份兒。
起初束星北設計要陰紅塵老人的地方,是寒湖。或者是冰洞。但老家伙的實力太恐怖了,萬一沒有陰著他,反而使得老狗翻臉,對于草葉島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再者,冰洞里還有束星北需要的硫鐵木和地心樹,他也不放心把紅塵老怪帶進去。
思來想去,也只有七號遺跡是最好的地方了。
要是在中途遇到老章魚,那就更好不過。
茫茫大海上,遇到老章魚的幾率畢竟太小了,束星北也沒有抱多少希望。唯獨希望磁場能帶給自己驚喜。
束星北主意早已拿定,進不了艙房,他也無所謂,只要對方允許他吃飯就行了。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實力太低微了。低到了有脾氣也不能發的地步,那就是沒有脾氣了。
換個人,可能還會有沖天的怒氣。但束星北不會。
他本來就是從社會的最底層慢慢地爬起來的,什麼時候裝狠,什麼時候果斷認慫,在束星北看來,都不算是事兒。
忍得這口氣,把實力提升上來,才是最最重要的。
白鑫帶著他的千人兵丁在戰艦上巡邏著,他當然看到了束星北被攆了出來。白鑫也沒有任何嘲弄束星北的意思。
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嘲諷別人,又有何益處?
白鑫反倒對束星北有了一抹敬意。
紅塵老人的實力強得讓他絕望,而束星北還敢和那老頭硬剛,這就是差別。
再者,束星北能陰了紅塵老人的手下,充分說明束星北的實力也是強悍之至,不是他白鑫能匹敵的。
接近入冬了,海風凜冽。勁風吹得人骨頭都發酥,臉上更是像被鈍刀子一刀一刀在割似的。白鑫他們出海前,就備好了棉衣,他們倒是不懼怕天冷。
紅塵老怪和他的兩個手下呆在艙房里不出來,加上他們的功夫深厚,寒冷對他們來說,也是渾若無事。
境地最為尷尬的,就是束星北了。
他進不了艙房,儲物袋里又沒有棉衣,只能用身體硬扛著寒冷。
饒是束星北已是武道宗師,在冰冷的海風中生生地被吹了三天三夜,他的臉也凍得青紫,眉毛上都懸起了冰稜。
「主人,他不會被凍死吧?」瓦特見到束星北蜷縮在甲板的角落里,不禁問道。甲板是鐵鑄的,人伏在上面,體溫下降更是快速。
「你看他像是有事的樣子嗎?」紅塵老人冷漠地說道。在找到星辰石之前,他可不會讓束星北就這樣死去。然而在他的關注下,紅塵老人發現這個小子不但沒有受凍,相反,他還在練功。
是的。
連續三天三夜,除了吃飯之外,剩下的時間束星北就像是冬眠似地坐在那里,他的心跳速度變得極為緩慢,好久才跳動一下。顯示他還活著。
如果不是紅塵老人之前見到束星北在自己的飛船下使用過,別說是瓦特,就連紅塵老人自己也以為束星北被凍死了,或者是凍僵了。
束星北不但沒有被凍僵,相反,在紅塵老人的感知下,他居然還在練功。
如此堅定的心性,饒是紅塵老怪做星際強盜多年,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
這樣的人,紅塵老怪的確非常欣賞。前提是,他沒有和束星北結怨。
現在紅塵老怪逼著束星北為他去尋找星辰石,又奪了束星北的黑刀,說束星北對他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束星北這個人,在紅塵老怪眼里,就屬于必殺之人了。
只要拿到星辰石,第一時間殺了這小子。
至于這小子會不會給他挖過坑什麼的來陷害自己,紅塵老怪並不在乎。大象會在意螞蟻使用陰謀詭計嗎?
接近傍晚時分,天色越來越陰沉了。海風也益發強勁起來,他們由北向南,直入海域,因此,倒是順風而行。在紅塵老怪的催促下,戰艦在夜晚也沒有減速,還是在全速推進,以每小時一百余邁的速度行進著。
束星北沒有吃晚飯,也沒有人叫他起來吃晚飯。
除了紅塵老怪和他的手下,其他人,包括白鑫在內,都認為束星北已經凍死了。他們還在奇怪著,為什麼紅塵老怪沒有叫他們把束星北的尸體丟到海里去。
入夜時分,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潔白的雪花在黑暗的夜里,無聲滑落。甲板上微弱的燈光下,束星北始終保持著原樣,一動不動。
青木練氣法在他的減緩心率之後,運轉得越來越快。以前他能練習九個周天,便已全身酸痛,現在他就像沒了意識似的,腦海里一片空明,青木練氣法有如自行運轉起來一般。
第四層中期,中期巔峰,圓滿;後期,後期巔峰,圓滿。深夜,巡邏的兵丁們都躲到艙房旁邊瑟瑟發抖,外面的雪花早已大如鵝毛,整個戰艦都堆滿了積雪。至于束星北,已完全被巡邏的兵丁們忘卻了。
這時,一聲長嘯突然傳了出來,聲音由低漸高,由近及遠,越傳越遠。震得整個船面上的積雪瑟瑟而落,沉積到黑沉沉的海面之上。
巡邏兵丁們被嘯聲驚得目瞪口呆。因為他們看到了一道人影就在甲板的角落上長身而起,嘯聲,正是那個被認為死去多時的年青人發出來的。
束星北。
他還活著。
不但活著,還中氣十足。
巡邏兵丁們都快嚇死了。這樣的人,還能叫人嗎?
紅塵老怪當然也听到了束星北的長嘯聲,他打開了艙門,看著甲板上那道修長的身影,牙齒緊咬,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要忍,要忍。現在還不是殺死束星北的時候。
紅塵老人的功力高深,眼力自然也毒。他稍稍感覺了一下,就明白了。
束星北被他攆在艙房之外,不但沒有嘗到苦頭,相反,他還突破了。
對,突破了。
在沒有硫鐵木和地心樹的幫助下,束星北居然突破到了草木練氣法的第五層。也就是說,他現在已是武道大宗師的存在。
一旦突破,束星北感覺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稍稍伸一下拳頭,動一下腿,都能體會到氣勁渾厚。
如果現在他再和長明打上一場,束星北可以斷定,長明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草木練氣法真是不一般。
束星北微微點頭,心里寫滿了快慰。
「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鬼嚎個什麼勁?」隨著一個聲音響起,長明懶洋洋地從艙房里探出了腦袋。
「狗奴才,」束星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老子有地方睡,還用得著你說?束星北沒好氣地想道。
他這個話一出,在長明看來,就是大大的挑釁了。
「渣渣,我才發現你的嘴是這麼臭,」長明怒不可遏地從艙房里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