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于達,嫌鋪中施展不開,早已在街上等候!
左鄰右舍和路上行人,看到二人動了真格兒,竟無一人敢勸,全都遠遠散開一旁。
鄭屠戶仗著自己的威猛,一手持刀,一手朝著于達抓來。
可惜,他一個普通把式,如何拿得住戰場上的猛將。
于達順勢按住鄭屠戶的左手,在刀身還未近身前,便直起一腳,狠狠踹在了對方的小月復上。
騰的一下,鄭屠戶當即撲倒在地上,抱著肚子一陣打滾兒。
可是于達並沒有打算放過他,直接大腳踩在胸脯上,晃著沙包大的拳頭道︰「灑家追隨老種經略相公,一路做到了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敢稱自己‘鎮關西’!」
「你一個潑皮屠戶,欺軟怕硬的貨色,也配叫‘鎮關西’?啊?」
「說,你是如何強騙了金翠蓮的?」
砰得一拳,打在了鄭屠戶的臉上,頓時滿面桃花開。
「打得好!此潑皮竟敢偷學本座的本事,還學了個四不像,著實該打!」
在于達怒極之時,頭上的幽暗光團閃爍,傳出了于道先的聲音。
只不過四周的看客,無一人能夠察覺他的變化。
鄭屠戶受了這一腳一拳,倒也頗為硬氣,梗著脖子大叫道︰「打得好!」
這可是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對方難道還敢殺人不成!
「嘿!還敢應聲!」
于達攥緊拳頭,照著眼眶又是一拳!
這一拳,可真是手重。鄭屠戶當真承受不住,眼珠子滴溜溜崩了出來。
「提轄,饒了,饒了小的吧!」
生死攸關之際,他所有的骨氣一瞬間泄了個干淨,開口討饒。
「呔!你個破落戶!」
「若是和俺強硬到底,灑家便佩服你的骨氣,還能饒了你!」
「而今你暴露本性開口求饒,那灑家偏偏就不客氣了!」
第三拳,正正砸在太陽穴上。
霎時間,紅的白的黑的黃的紫的,開了個滿堂彩。
那鄭屠戶直挺挺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氣兒,沒了入的氣兒。
「怪哉!灑家怎的下手如此之重?」
「俺本意只是教訓這廝一頓,不想三拳下來竟惹了條人命官司,不如趁早離去!」
回過神來,于達才發現事情不對頭,不過也由不得他耽擱了。
「詐死是不是?踫瓷兒是不是?」
「有本事i起來,咱們再戰八百回合!」
「躺地上訛人?門兒都沒有!」
他一邊破口大罵鄭屠戶不地道,一邊大踏步離去。
「殺人啦,殺人啦!」
街上百姓見此情景,哪里還不知道真相,頓時大聲呼喊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眾人的騷動,引來了巡邏的差役。
「官差大人,是這樣的︰于提轄前來買肉……」
人們七嘴八舌,將于達行凶一幕全數告知。
……
于達回到住處,急急卷了些衣服盤纏,提了一條齊眉棍,出了城來。
等到府尹差人捉拿他時,早就沒了蹤影,只得發了個海捕文書,上了通緝名單。
且說他離開渭州後,慌里慌張忙著逃跑,穿過了數個州府,也不知該投奔何處。
這一日行至代州縣城,入得城來,見市井非常熱鬧,不在渭州之下,頓時心生親切。
在城中走了一圈兒,看到一群人聚在十字路口看榜,不知是個什麼消息,便也湊了過去。
等離得近了,才听到竟是自己的通緝令。
這下子,吃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
「張大哥,你在這里干什麼?」
正欲逃離之時,有人從背後將他攔腰抱住,扯到了路旁角落。
于達回身一瞧,竟是熟人金老二。
「恩公,你好大膽!」
「路上張貼的都是您的追捕榜文,竟還敢上前去看榜!」
「若不是恰巧被老漢我遇到,恩公豈不是要當差的被捉了去?」金老二開口道。
「唉!實不相瞞,灑家因為你那事兒,當日便找上鄭屠戶,沒想到三拳給他打死了!」
「背上了人命官司,開始了流亡,逃了幾十日,來到了此處!」
「反倒是你,為何沒回京師,也來了這里?」
好不容易見到個熟人,于達惴惴不安的心,總算好受了些。
「說來也巧,我父女二人路上踫到了京師中的老鄰居來此次做買賣,便與他一同前行了。」
「也虧了他做媒,讓蓮兒嫁給了當地的趙員外,自此衣食無憂。」
「蓮兒也時常在趙員外耳邊提及提轄的恩情,加之趙員外也喜歡舞槍弄棒,因而對恩人之事頗為上心。」
「不若恩公隨小老兒到家中暫避幾日,再行商議!」
金老二略微說了一下路上的經歷,並發出了邀請。
「也罷,叨擾了!」
隨後于達便與他同行。
……
來到老漢家中,父女二人安排了好一頓酒席,拜謝于達的活命之恩。
「難得你們這份兒心啊!」于達感慨道。
三人正慢慢吃著酒,忽听得屋外一片叫嚷聲。
推開窗子一看,二三十人手持木棒,似要上樓拿人。
人群中,有一官人騎著高頭大馬,嘴里大聲喊道︰「休要讓賊人跑了!」
于達以為是來抓捕自己的差人,當下抄起凳子,準備從樓上殺出去。
「誤會了,誤會了!都快住手!」
金老二識得來人,一邊高呼著,一邊沖下了樓,跑到那騎馬官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哈哈,果然是誤會了!」
官人听了他的解釋,當即喝散了手下,翻身下馬上得樓來,對著于達納頭便拜。
「差點兒被捉奸了啊!」
一頭霧水之際,于達的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這官人是誰,素不相識緣何拜我?」他對著金老二問道。
「這個便是蓮兒的依靠,趙員外是也!適才鬧了誤會,不過老漢已經解釋過了。」
當下眾人又是重開酒席,說些閑話,又較量了兩手槍棒,直到入夜才各自安歇。
第二日一早,趙員外便邀請于達前往主莊。
畢竟此處乃是他的外院,留于達在此也不甚方便。
于達欣然同意。
到了莊上,趙員外又是日日設宴,款待這位恩人好漢,讓他好一陣感激。
如此過了六七日,金老漢急急趕來莊上,帶來了個壞消息。
于達寄居在此的消息,還是泄露了!
有幾個差人來此打听得緊,只怕很快便會前來追捕。
「怕什麼,灑家這便去了!」
听到此處,他當即動了離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