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于達當前的情況,趙員外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他思考了一陣,終于想到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好去處,因而詢問對方的意見。
「灑家本該是個該死之人,哪有肯不肯一說!」
于達見他有了好辦法,也不顧得其他了。
「如此最好!離此地三十余里處,有座五台山,山上有個文殊院,乃是文殊菩薩道場。」
「寺內有僧人數百,為首的智真長老,乃是我的弟兄。」
「我祖上曾經施舍過諸多香火錢,因而寺內還留有一份獨屬于我的度牒,只是沒有剃度出家的緣法而已。」
「若是提轄肯答應,不如代替趙某實現這個心願,一應費用由小弟承擔。」
「不知提轄,可願落發為僧?」
別說,趙員外提出,還真是個好辦法。
領了度牒做了和尚,既能免了徭役,還能息了人命官司,當真是兩全其美之策。
「文殊菩薩道場?可去一試!」
于達還未答應,心中早已涌起了一道念頭。
「灑家不知去哪兒又投奔何人,不如就依員外所言吧!」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遵從心中的指引。
「好,小弟這就為提轄準備盤纏物資!」
話不多說,第二日一早,于達便啟程了。
等到了寺前,早有寺中的長老、監寺前來迎接。
智真長老見趙檀越來了,也是特意前去會面。
因為有求于人,趙員外特地備了許多心意,一齊送入了寺中。
「阿彌陀佛!何故又來送禮,讓檀越破費了!」
智真長老見禮物頗多,躬身打了個佛號。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趙員外笑了笑,隨即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長老且容弟子一言︰趙某心中一直有個心願,便是在貴寶剎許一人剃度出家。」
「如今度牒等物都已齊全,可是人選一直未定。」
「如今弟子有一表兄,姓于名達,曾是行伍出身,因厭倦了塵世殺戮,想尋一清靜之所修心修德。」
「望長老大慈大悲,看在趙某的薄面上將他收入門牆,一應費用,自有弟子準備妥當。」
言罷,他帶著身旁的于達躬身行禮。
「此乃光大我佛門的因緣,容易的很,檀越不必客氣!」
不過是多了一個吃飯的人而已,智真長老自然不會拂了這位大香客的面子,當即應承下來。
隨後給二人安排好齋食,他則前去與各位首座和僧眾商議剃度之事。
「這人凶神惡煞眼光凶狠,不似好人!」
「若是入了門牆,說不得會給我寺招來麻煩,禍及山門!」
眾僧對于達剃度之事,均不看好。
「此人乃是趙員外的兄弟,萬萬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諸位休要疑心,且容貧僧請示我佛法旨。」
智真長老當即在佛像前燃起一炷信香,盤膝坐在蒲團上,入定去了。
卻見那信香火光一閃一閃,映襯在佛像金身之上,金紅二芒交替,似乎冥冥中溝通了某位大能。
一炷香過去,智真長老準時醒來。
「佛曰︰只管剃度!」
「此人上應天星,心性剛直,雖然時下凶頑,久後卻得清靜!」
「所證果位,你等皆不及他。謹記吾言,勿得推阻。」
他將法旨轉述與眾僧听。
「哼,長老怕是在護短吧!卻以這等說辭糊弄我等!」
雖然心中頗有微詞,但眾僧還是依言行事。
如此,選定了吉日良辰,便召集眾僧開啟法會。
整整五六百僧眾,盡披袈裟,來到殿上。
自有僧眾領著于達來到佛像前,伏身淨發。
「那日文殊傳法,竟然沒能察覺本座的蹤跡!」
「那本座,算不算是借著此子的身份,順利打入了佛門內部?」
隨著煩惱絲一根根落下,于道先的魔念,也變得格外的清明,仿佛剃度出家才是正途。
淨發僧人將于達頭上一圈兒發絲刮淨,只留頭頂一撮,便順手要動他的絡腮胡。
「且慢,給灑家留下些吧!」
于達開口請求,一眾僧人樂不可支。
笑過之後,智真長老在法座上念偈道︰「寸草不留,六根清淨;與汝剃除,免得爭競。」
「咄!盡皆剃去!」
淨發僧人听得佛偈,只一刀便將頭頂上最後一撮剃了干淨。
而後首座將度牒呈上,請長老賜下法名。
長老拿著空頭度牒說偈曰︰「靈光一點,價值千金;佛法廣大,賜名智深。」
于達受了度牒,換上法衣袈裟上前摩頂受記。
「一要皈依佛性,二要皈奉正法,三要皈敬師友:此是‘三皈’。‘五戒’者:一不要殺生,二不要偷盜,三不要邪婬,四不要貪酒,五不要妄語。」
「灑家省得。」
……
次日,趙員外便告辭。
早齋過後,眾僧共同送至山門處。
「長老,諸位師父,請大發慈悲!」
「家兄乃是魯莽耿直之人,若是禮數不到,有所冒犯,亦或違背清規,還望看在弟子的薄面,有所寬恕!」
「弟子日後,定有厚報!」
趙員外放心不下,合掌請求。
「檀越放心,老僧自會慢慢教他念經誦佛,悟道參禪!」智真長老答應道。
這不光是對趙員外的應允,更是要謹遵佛祖的法旨。
趙員外又從人群中,將于達喚到樹下,低聲囑咐道︰「兄長,你今日身份不比尋常。凡事要記得自省自戒,切不可像之前那般托大!多多保重!」
「不牢賢弟操心,灑家都依了!」
他口頭上答應得痛快,但身體上可還沒轉換過來。
回到寺中,便倒頭就睡。
剛打起了鼾,便被兩個僧眾喊醒。
「你已出家,自當去學坐禪,可不能白白浪費了這等時光!」
「灑家想睡便睡,干你等何事?」
對眼前的兩位「師兄」,完全沒有一點兒好脾氣。
也是因為,當前醒來的他並非之前的他,而是于道先。
兩個和尚不再理會他,任由他睡下,卻將此事報給了首座。
「智真長老說過,此人日後證就的果位非凡,我等都不及他,暫且莫與他一般見識!」
得了首座的指示,之後的僧眾便不再管他。
「嘿嘿,既然如此,本座就試探一下爾等的底線!」
「看看你這佛門,到底有何算計!」
沒了人束縛,于達的行為更加瀟灑,落入其他人眼中,便是極為放肆。
尤以在佛殿後大小便為甚,整的滿地都是,臭氣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