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一行在城下站定,與高俅唱了聲諾。
「如今朝廷赦免爾等罪行,為何披甲前來招安?」
高俅見對方還心有防備,趕緊差人大喊。
「好教太尉知曉,我等不知詔書何意,不敢卸去甲冑。」
戴宗受了意,上前回答。
高俅思索片刻,叫上城中耆老百姓,一同上城門听旨。
而後鳴鼓三通,眾人齊齊來到城門附近。
天使隨即展開詔書,曰︰
「……今差天使頒降詔書,除宋江,盧俊義等大小人眾,所犯過惡,並與赦免……」
吳用何等精明,他將頭轉向小李廣花榮說道︰「將軍可听到了?」
「不肯放宋明哥哥,還投什麼降招什麼安!」
當即開弓搭箭,一箭正中天使面門。
「反了!」
城下眾人齊聲大喝,亂箭飛向城門。
高俅一邊躲避,一邊急令將士打開城門,出城捉拿反賊。
宋江等人上馬便走,根本不與對方交手。
行至五六里處,李逵和扈三娘等人引兵前來救援,宋江一行立馬反身沖殺,官兵當即撤退。
……
聞听天使被射殺,天子龍顏大怒。
遂又召集名將和兩千人馬,前去相助高俅殺賊。
得知援軍即將到來,高俅又命人伐木拘人,連夜打造戰船,擴充水軍。
恰好,有個之前被梁山泊劫過的匠人精于造船,暗道報仇的時候到了,便畫好船樣前來投靠。
「太尉,我這家傳大海鰍船,內里可容納數百人,以人力來踏動,做到行船如飛,其他船只拍馬不及。」
「外面則用竹子遮了防箭,中央還可安置弩樓擺放其上,攻守兼備。遇到了梁山泊賊寇,船上弩箭齊發,定叫其萬箭穿心而死。」
「小的還有小海鰍船,同樣妙用無窮……」
匠人一陣夸夸其談,听得高俅心花怒放。
「好啊好啊,本太尉著你做造船監工,速速把大小海鰍全部做出來!」
沒過多久,朝廷援軍抵達濟州。
高俅又設宴款待二將,只等大船造完。
梁山泊眾人也沒閑著,早就派細作打听到了城中的消息。
「這大海鰍船若是造好了,豈不是專克我梁山?軍師,如何是好啊?」
宋江得到消息後,連忙找吳用來商討對策。
「造此等大船,工期定然不短。差幾個兄弟前去搗亂一番,再和他慢慢放對!」
「如此甚好!叫鼓上騷時遷和金毛犬段景住走上一遭!」
宋江心中有了人選。
「還有張青和孫新夫婦,扮作伐樹民夫和送飯婦人,一同混入造船雜役中……」吳用又將計策完善了一番。
當即眾人領命,下山臥底去了。
……
被抓來造船的民夫數百人,亂糟糟一團。
那些個差人也不記得姓名面孔,只顧笞打眾人加快進度。
張青和孫新二人,拽上一根木頭,混在人群中順利進入了造船作坊。
顧大嫂和孫二娘,也是換了身邋遢衣服,提著兩三個瓦罐兒,混入了營中。
當夜二更時分,張青和孫新用引火之物點燃了兩車木屑,一路推著前行,將火種撒得遍地都是。
而另一頭早就做完飯的兩婦人,也趁著眾人休息,偷偷模模出來點著了木柴火炭,與她們的相公遙相呼應。
似那些個普通百姓,即便徭役繁重,也不敢留一丁點兒引火之物。唯有梁山反賊,才有這般心思。
火舌肆意蔓延,很快便點著了工匠民夫所住的茅屋,一時間眾人也不想著救火,全都翻過柵欄,各自逃命去了。
「船場走水啦!」……
連聲呼救,將高俅驚醒。他連忙爬起來,指揮眾將士撲火。
「報!大帥,城樓上火起!」有探子來報。
「看來賊人要攻城,城樓不能有失!隨本帥前去滅火!」
高俅听後頓時急了,上馬帶著眾將士趕往城樓方向。
剛走了沒幾步,又有探子來報,「西草場火起!」
不得已,又分散一部分兵力,趕往城西方向。
這兩把火,原來是時遷和段景住放的。
他們為了撈一份功勞,各自在選了一處地方放火,好來個里外配合。
等到三處火滅,已然天明。
這次吃虧後,高俅總算長了心眼兒,加派人手戒備,將造船之事進行到底。
……
轉眼間,隆冬將至。
不過老天爺賞臉,此年頭竟是個暖冬。
高俅心中暗喜,加快操練水軍,以作戰事準備。
直至深冬時節,朝廷盡起大軍,朝著梁山泊殺來。
頭船大海鰍上,掛著兩面大紅旗子,上面繡著十四個金色大字︰「攪海翻江沖巨浪,安邦定國滅洪妖。」
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直晃人眼楮,更添一種莫名的威懾力。
「安邦定國滅洪妖……」
「可惜洪天王晁蓋,早就死了,還滅什麼洪妖?」
于道先是步兵頭領,因而在水軍作戰之時,自然閑的發慌。
以他的目力,自然早早見到了大海鰍船上的字眼,不免有感而發。
卻說宋江這邊,阮家三雄,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混江龍李俊,船火兒張順等一眾水兵頭領,在天寒地凍之下,一個個鑽入了水中。
反觀朝廷將士,可不敢在此節氣「冬泳」。
下水之人沒有敵手,任他們自由行動。當即一個個持著鐵鑿長釘,將大海鰍的船底,鑿出了數個窟窿。
「不好,船底漏了!速速轉移!」
大海鰍上的官兵,紛紛往甲板上轉移。
高俅連滾帶爬,也來到船邊,呼喊後船接應。
「太尉,我來救你!」
正在此時,有一漢子從水中冒出,頭發遮蓋了面目,瞧不出是誰,口中只是表露忠心。
「你是……」
高俅見有人來搭救,不由得靠近了一些。
卻見那人突然發難,一手揪住他的頭上發巾,一手提住他的腰帶,撲通一聲丟入了水中。
「好一個船火兒張順!這下子可立了頭功了!」
旁人不曉得是誰拿住了高俅,但山頭上眺望的于道先,卻看了個真真切切。
張順從水路押著高俅,順利返回了寨子。
失了主帥,再加上主戰將領一個個丟了性命,朝廷大軍再無任何戰意,紛紛開口求饒。
宋江連忙傳令戴宗,讓其奔赴各個戰場,莫要過多殺戮,害了眾多軍士的性命。
而大海鰍上的聞參謀,歌兒舞女等一應部從,全都被擄上了梁山。
至此鳴金收兵,連番開戰終于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