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針扎下去,爹只怕命都要沒了。
蘇悅薇痛心疾首,「你想害死我爹嗎?」
作為孝順的女兒,她雖然對親爹有許多意見,但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她說什麼都要阻止他。
梅大夫皺眉,「你攔著我治療他,才是真正的想害死他。有你這樣當女兒的嗎?居然不讓大夫給親生父親治病,你安的什麼心?」
元隨風說道︰「我看是有些人盼著自己的親爹早點死,好減輕負擔吧。」
「梅大夫可是咱們縣城醫術最好的大夫。」
他作勢要出去,「我倒是要讓左鄰右舍來評評理。」
蘇廖氏哪里敢讓元隨風出去,他那張嘴要是真往外亂說話,她和薇兒的名聲都別想要了。
蘇悅薇更是急得汗流浹背,眼神滿是慌亂,完全不知所措。
元隨君淡淡道︰「你再不讓開,等大伯去世了,我只能好好為他寫一篇悼文,也讓全縣的人看看你這個孝順女兒的嘴臉。」
蘇悅薇和張成望這對夫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兩人都對自己的名聲十分看重。一想到自己到時候會背上害死親爹的名聲,被千夫所指,她感到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也失去了阻攔的力氣。
蘇大山雖然躺著,但眼楮其實偷偷睜開一條縫,眼看著梅大夫拿著那麼大的針要靠近他,他再也忍不了,連忙睜開眼,故意裝作糊涂的樣子,「我怎麼在床上躺著呢?」
元隨風直接笑出聲來,「還是梅大夫醫術好,這還沒下針呢,就讓病人醒過來了。」
蘇廖氏垂頭喪氣,知道今天可以說是大勢已去,想要再將蘇悅靈騙過來,還得再想別的法子。
那蘇悅靈也太油鹽不進了點。
好好的計劃落空,蘇悅薇心情分外難受。現在還拖累父親受苦,都是蘇悅靈的錯。
「爹,你終于醒過來了。你不知道我和娘有多擔心你。」盡管再難受,她還得做一下表面文章。
蘇大山嘆了口氣,「我這身體不中用,讓你們擔心了。既然我已經醒過來了,就讓大夫回去吧,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元隨君不咸不淡說道︰「悅靈孝順,擔心你身體,所以吩咐我們找大夫。你也不必擔心,這看病的錢,我們元家會出。」
蘇大山眼角余光一瞥見梅大夫的針,心都在顫,他勉強擠出笑容,「我覺得我現在身體沒問題,是薇兒太過擔心,所以大驚小怪了,沒必要看大夫的。」
梅大夫一臉嚴肅說道︰「既然你已經醒過來了,那應該就不用施針放血了——」
蘇大山才剛松口氣,就听到他繼續說道︰「不過這藥還是得吃的,我給你開藥,你每天三副吃下去,吃個七七四十九天就好了。」
吃藥啊……
蘇大山雖然很不想吃藥,他轉念一想,反正藥就算送來了,大不了他倒了就好了。于是他點點頭,對大夫說道︰「辛苦大夫了。」
梅大夫轉頭便回去開藥,他剛剛把脈的時候看到蘇大山有點便秘情況,給他開那五靈脂也算對癥。而且他還上火,是該多吃點黃連,敗敗體內的火氣。
開完藥後,元隨風跟著他去拿藥。直接拿了十天的分量。
拿回來後,他轉頭問蘇悅薇,「廚房在哪里,我去煎藥。」
蘇悅薇呆了呆,「你要煎藥?」
元隨風點點頭,「我得盯著大伯喝完呢,不然回去後,嫂子那麼孝順,肯定要同我生氣的。」
蘇悅薇以前和元隨風打的交道不算多,沒想到他這麼死腦筋,她咬牙說道︰「不用麻煩你,我來就可以。」
元隨風洪亮的聲音回蕩著,「這怎麼可以呢!要說煎藥,沒人比我更在行了。以前我哥喝的藥都是我煎的。你不懂,煎藥也得看火候和時間的,火候時間到位了,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那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麼可以這麼不上心呢?」
現在本來就是白天,元隨風的聲音還特別響亮,導致左鄰右舍都探頭看熱鬧。蘇悅薇只覺得如芒在背,不敢再多說話,生怕被扣一個不孝的帽子。
元隨風還特別自來熟地跟這些鄰居揮揮手,有人問的話,更是知無不言。
末了,還說道︰「大夫說了,他這身體得好好保養,不能喝酒,最近也不要吃肉。你們得多看著他啊,別讓他吃那些東西。」
在屋里的蘇大山听了這話,眼前一黑。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不是元隨君在旁邊,他都想罵蘇悅薇出的什麼餿主意,讓他裝病,現在吃苦受累的都成了他。
元隨君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說道︰「隨風就是這樣熱心腸。」
蘇廖氏扯了扯嘴角,神色灰敗。至于吳修明,在見勢不對的情況下,早已經偷偷溜走了。
元隨風還真在蘇家這邊呆了下來,等藥熬煮好了以後,端到蘇大山面前。蘇大山聞著那令他作嘔的藥味,臉都青了。這藥下去,就算他沒病也要喝出病吧。
元隨風露出爽朗的笑容,「大伯,良藥苦口,快趁熱喝。」
「你不喝的話,身體怎麼能好起來呢?來,我喂你!」
一勺藥送到蘇大山嘴里,蘇大山不喝也不行,只能咬牙喝了下去。他說不出嘴里是什麼味道,又苦又澀,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
他只能安慰自己,最多喝完這一碗。
蘇大山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怎麼熬過來的,每一口藥都仿佛在凌遲他一樣,眼楮的光也漸漸暗淡了下去。
等一碗藥喝完,元隨風說道︰「這藥里有不少黃連,所以苦了點,但對身體好處大大的。哦,里面還加了五靈脂。大伯你知道什麼叫五靈脂嗎?就是鼴鼠拉的屎。」
蘇大山眼楮瞪得大大的,聲音都抖了,「你說這里有老鼠屎?」
「對,大夫說這藥你得喝49天呢。放心吧,以後每天三頓,我都會親自過來給你煎藥的。誰讓你是我嫂子的親人呢?你身體早日康復,我嫂子才能安心啊。這藥錢,我家出,不必擔心。」
蘇大山如遭雷劈,再也經不住這打擊,暈厥了過去。
元隨君淡淡補了一刀,「看來大伯是太感動,都感動得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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