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啟知道劉娥已嫁,未有越矩行為,但心中情根深種,娶親之事卻能拖一天是一天。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司空家與柴湘家都比他二人著急。撮合的媒婆跑斷了腿,司空啟才勉強同意去相親。
柴湘本來性傲,不願嫁給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听說自己要嫁給一個武狀元,到有意試試他的功夫。
這日,媒婆安排司空啟與柴湘在蘄王府的花園見面,不想剛一見面柴湘就給司空啟來了個下馬威。
柴湘見司空啟低頭若有所思地進門而來,從假山後突然跳出來,一招「綿掌」欲拍司空啟的後心。
司空啟心神不定,未加留意,等柴湘的掌力貼身他才反應過來。他急忙抓住柴湘的手腕,來一個「浪步游場」化解對方掌力。
可是司空啟抬眼一看,自己手里抓著的卻是一位英姿颯爽的漂亮女子的縴縴細手,頓時面頰紅到脖子,立刻松了手。
柴湘見司空啟輕松化解了自己的綿掌,暗自贊嘆,對他莞爾一笑。
司空啟剛想施禮,卻被柴湘抬起一腳,「飛鷹逐兔」踹向面門。司空啟一驚,向後急退,一雙手胸前擋隔,一招「童子拜佛」。
柴湘收腳橫掃,變為「秋風掃葉」,司空啟收月復再退,雙手下按,壓住對方踢來的腿,一招「下西川」,又止住了柴湘的攻勢。
柴湘步步緊逼,司空啟連連躲避。
柴湘以為自己凌厲掌法常人不敵,今日見了司空啟的身法,沿圓走轉,滴水不漏,大為驚奇,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佩服。
柴湘平素心氣極高,不肯就此認輸,非要爭出個高低上下。
司空啟跟她過了幾十招,都是後退躲避的姿態,卻不見對方停手,只好使個絕招,想立即結束戰斗。
再等柴湘探手過來,司空啟一個「乾坤步」轉到柴湘身後,使一招「七星雲龍」,腳踏乾坤的步法加上一招七變的掌法,精妙絕倫,柴湘哪里是對手?
司空啟只用了一分力氣在柴湘後心輕輕一推,將她推遠開來。柴湘被推出七八步,定住身,回頭看向司空啟,微微一笑,跑開了。
後來司空啟才知道,這位英姿颯爽的美麗女子就是與他定親的柴郡主。
雖然輸了功夫,柴湘卻愛上了這個贏了她的人。她覺得司空啟就是她多年來等的人,是她的天命之人,她那一直以來心高氣傲的性子卻收斂成溫柔賢惠的樣子。
可惜這個武痴司空啟既無感覺,也無回應。無論是柴湘送荷包還是約春游,都是一副呆模樣。
只有一次,柴湘拿出家傳的子虛劍,才讓司空啟眼中放出光芒來。
那一日,司空啟格外地話多,從刺殺秦始皇的徐夫人殘虹匕首,說道當代制劍大師蘇穆如的清風劍。
「你可知晉朝崔豹在《古今注》里說,三國時東吳孫權有六柄寶劍,一曰白虹,二曰紫電,三曰闢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司空啟說得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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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唐刀漢劍?唐朝本為胡人,不善用劍而多用刀,而且是胡刀。傳世的唐刀制式有四種︰一曰儀刀,二曰鄣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司空啟說得口若懸河。
柴湘笑眯眯地听著,她面前這個男人是那樣博學,對于兵器的學問,幾乎沒有人比他更淵博。
她那樣欣賞他,而且這是她未來的夫君,她心里美滋滋地想,她要如何對他好,如何善待他。
然而現實卻是,司空啟一門心思想要退掉這門婚事,跟家里鬧得不可開交,此事也傳到柴湘的耳朵里。
後來柴湘打听得知,司空啟被瓦肆里一個唱鼓書的歌女迷住了,不肯娶親,而且這個歌女竟然已經嫁人了,柴湘簡直是要被氣炸了。
柴湘尋個由頭,親自來到西市楊家瓦肆門前等劉娥,她想看看劉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柴湘是個直性子,見了劉娥,開誠布公地問︰「你與司空大哥在一起到底什麼用意?你已經嫁人了為什麼要破壞別人姻緣?」
劉娥奇怪地問︰「這位姑娘,我與你素昧平生,你為何如此問我?」
柴湘見了劉娥一臉無辜的樣子,更是氣憤,「你別裝無辜,他為了你想退掉與我的婚約,不是你搞破壞麼?」
劉娥說道︰「姑娘是司空先生的未婚妻?」
柴湘身後侍女也隨了柴湘的脾氣,不耐煩地說︰「司空啟一介巡城小官,不足六品,能高攀上我們郡主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如今卻想悔婚。
你這個已經嫁人的唱鼓女,還想跟我們郡主搶夫婿,你要不要臉?」
劉娥一個蜀地女子,亦是潑辣倔強脾氣,她雖然出身貧賤,但是時常混跡于茶館酒樓瓦肆之間,穿梭于各種人際間,最是見過世俗嘴臉,什麼樣的場面也都見過。
此時受了柴湘和她侍女的羞辱,只是「呵呵」一笑。
「原來姑娘是柴郡主。」說著上前一個萬福,不急不緩地說︰
「柴郡主,您是千金之軀,我不過是瓦肆里的唱鼓女子,這雲泥之別,想來司空先生還是分得出來的。
我與司空先生不過戲子與客人的交情,縱有幾分相識,不過因為同鄉緣故,司空先生是個好人,同情我罷了。
況且我已經嫁做人婦,難道還能一女侍二夫不成?柴郡主實在不應該為我的存在而憂心。」
劉娥見柴湘氣勢漸緩,繼續說道︰「柴郡主說司空先生想要退婚,小人妄自揣度,不過因為郡主嬌貴,高高在上,司空先生怕不能高攀,自卑而已。他一定是想掙得一份光明前途,再風風光光將郡主娶進門。」
柴湘听了劉娥一番話,莞爾一笑,心中想來︰也確如面前這個唱鼓女所說,她已經嫁為人婦,不可能再嫁司空啟,她又與我地位懸殊,我若跟她為難,反倒是跌了身份。
想到此處,笑著對劉娥說︰「劉娘子好厲害的嘴皮子,就算你說的句句在理,以後也遠離我家三郎為好!」
劉娥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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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這是自然。之前我不知司空先生訂婚,現下知道了,自然要知進退的。」
柴湘身後的婢女說道︰「算你識抬舉!要是今後再敢在司空先生面前賣弄風騷,我們定要你好看!」
劉娥唯諾地說︰「不敢,不敢!」
柴湘走後,劉娥呆呆地望著遠去的寶馬香車,神情淒然。
她與她同為女人,年齡相仿,柴湘能坐在華麗的馬車里受人尊重,使奴喚卑,自己卻拋頭露面,低三下四地為了掙一口飯吃而拼死拼活。
她能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出來爭,出來罵,自己卻只能忍氣吞聲,明明相愛卻不敢承認。這世間之事為何如此不公?——
這之後又出了一件大事,讓劉娥與司空啟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那一日是司空啟的上司,時任巡城司馬軍指揮使的張耆母親的生辰。張耆也听說西市瓦肆里劉娥唱鼓出名,因此叫了楊家瓦肆里的唱鼓、說書、越劇等人一起來賀壽。
張耆原來是韓王趙元休的家臣,其母親伺候過韓王母妃,韓王自小喪母,得蒙張耆母親照顧,因此也一直很尊敬她。
趙元休與張耆自小一起長大,雖是主僕,感情卻很深厚。這日韓王趙元休竟然也來給張耆母親賀壽,張耆一家人都是喜出望外。
哪知這韓王一來張府,正看見劉娥在戲台上說祝壽的鼓書,一下喜歡上了這個樣子嬌小,長相清秀的小娘子,呆呆看了半晌。
張耆會意,湊到趙元休耳邊說︰「若是韓王喜歡這個唱鼓的小娘子,臣自有辦法讓你們私會。」
趙元休眯起眼楮,微微一笑。
第二天,張耆親自來了劉娥家,見了龔美,威逼利誘,恩威並施,要他寫下休書,將劉娥賣給張府做婢。
那龔美本來就是老實人,見張耆是官府人家,身邊帶了幾個官兵,端出來的又是十兩一個的大金錠子,只嚇得連連應諾,什麼條件都答應了人家。
張耆拿了龔美寫下的休書和賣身契,直接來了西市的楊家瓦肆。
張耆向楊店頭要人,那楊店頭見了一隊官兵,哪敢耽擱,立刻叫人去叫劉娥,正巧遇見司空啟也在現場。
司空啟見了形式不妙,溜進後堂,呼喚了劉娥,拉著她從後門跑了。
路上,司空啟告訴劉娥︰「龔美已經將你賣給巡城司張耆家做婢女,你若是不想去,就快快隨我逃走吧!」
劉娥邊走邊哭道︰「怎麼會這樣?美哥不會這樣對我的。」
司空啟道︰「張耆是個權臣,龔美又是老實人,哪里經得住張耆威逼利誘?」
劉娥說道︰「我本身逃難來到汴梁城,在這里無親無故,如今逃到哪里去呢?」
司空啟說︰「不若你先到我家去,再做打算。」
兩個人一路跑到司空府門外。當司空啟拉著劉娥準備進去時,劉娥又猶豫了。
「司空大哥,我這樣逃到你家算作什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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