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不同于平常的寂靜,此時此刻的金台坊大營,卻是無比的喧囂。
兵甲的踫撞聲,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糟雜的一道道呼喝聲,放眼望去,整個大營,隨處可見一片火熱喧囂之景。
整個勇衛營,萬余將士,隨著李修的一道軍令下達,已然徹底轉變為備戰狀態。
萬余將士出征,自然不是簡單的下個命令,便一股腦的沖出去這麼簡單。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現如今,李修能做的,也就是將整個勇衛營,萬余將士,從日常的操練狀態,轉變為隨時可以出征的狀態。
這一點,對整個勇衛營而言,倒也算不得什麼,其中方方面面,在李修升任勇衛營主將後,早已演練了許多次。
現如今,也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再走一次走過許多次的程序而已。
程序走完,就得等待朝堂的消息了。
無論是調集民夫,籌集糧草,亦或者對行軍作戰區域各縣城府城的命令安排,其中種種,可謂是繁瑣復雜至極。
而這一切,又是一支軍隊出征之前,必不可少的。
若是少了其中一環,稍有不慎,便是全局崩盤的下場。
在這大明朝,那一場土木堡之變,便是最好的歷史教訓。
三代之積累,威震漠北之精銳,在那朱叫門的神操作之下,一朝盡喪,還差點讓國朝淪喪。
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那朱叫門的豬腦子實在不好使,一拍腦袋就要出征,自以為英明神武,京營數十萬精銳,竟然沒有一個有章程體系的準備,便被那朱叫門不顧文武百官之阻攔,一股腦的全拉了出去!
小孩子過家家都不至于如此之愚蠢!
而現如今,勇衛營雖不過萬余將士,但李修估模著,以如今朝堂的百官尿性,勇衛營出征的這套程序準備,估計沒有大半個月是完成不了的。
盡管明知還有這麼長的時間,李修也不打算干等著,畢竟,這一次,他也不是單純的出征,他也有自己的謀劃,那就是如何有效且隱蔽的擴充勇衛營的兵力。
這一點,其實較之勇衛營的特殊而言,並不算太難。
自軍事體系演變完整之後,古今任何一支軍隊,在戰時,皆是由三個部分組成。
那就是戰兵,輔兵,以及民夫。
戰兵負責正面作戰,輔兵則是配合戰兵作戰,必要之時,也可充入戰兵營,彌補戰兵營的傷損,充實兵力,亦或者負責後勤體系的運轉等等打下手的事情。
而民夫,則是征調過來,負責運輸糧草,干所有的髒活累活。
而勇衛營,因其親軍的特殊地位,再加之天啟帝當初的器重,也就導致了整支勇衛營,萬余將士,盡皆戰兵,沒有一個輔兵。
如此情況之下,再加之外朝並無權利干涉勇衛營,擴充輔兵建制,也並不算難事。
但李修自然不是單純的想要擴充一群打下手的散兵游勇。
此次擴充輔兵,除了建制與軍餉以外,其他一切,皆是準備直接對標勇衛營戰兵。
如此一來,軍械兵甲,自然也需要提前準備好。
這一次,李修不僅僅多次派人趕赴兵仗局催促下發兵甲軍械,甚至準備將勇衛營這段時間積累的家底都帶上。
戰爭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好好利用起那一場場即將到來的所謂剿賊之戰!
以戰代訓。
用鮮血,澆築出他這支勇衛營的根基!
夜色漫漫。
大營依舊一片肅殺,忙碌且有序的戰前準備依舊在進行著,李修一身戎裝,巡視于營中每一處。
盡管對手只是區區不堪一擊的農民軍,但那一位位名將的畢生統兵經驗,都清楚的告訴李修一個至理,那就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兵者無小事,只要兵戈開啟,那就是血雨腥風,任何一絲一毫的紕漏,都會立馬影響至全局,稍有不慎,那就是全線崩盤,回天乏術!
對手不管是誰,但只要立在敵對面,都值得他全力以赴!
「你動作給老子輕點!這他娘的可都是火藥!」
「你小子別磨磨唧唧,快拿油布蓋上……」
大營武庫,密密麻麻的一排車架整齊排列,數百名士卒穿梭于車架與庫房之間,將各類軍械搬上車架。
「末將參見將軍!」
眼見李修虎步龍行而來,本還在呼喝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將領快步跑來,半跪于地,抱拳出聲。
「準備得如何?」
李修掃了一眼面前還空置大半的車架,隨口問道。
「回稟將軍,明日午時之前,定能裝車完畢!」
「嗯。」
李修點了點頭,隨手掀開一塊油布,看向油布之下已經裝車的軍械。
大明之軍,本就極為重視火器,勇衛營自然也是如此,哪怕當初魏忠賢掌權之時,也是頗為重視火器。
而隨著朱由檢登基,李修掌權後,對火器的重視亦是更一步的提高,但在這武學為現實的時代,李修自然也不會放棄對武學的普及。
如今的勇衛營,可以說是火器與武學齊頭並進。
但較之兵刃,火器的後勤補給,乃至維護保養,無疑要繁瑣許多許多。
諸如這武庫之中,絕大部分軍械就都是火器,這些車架之上,自然也是火器為主。
掃了一眼這車架上按照規定整齊堆放的火器,李修剛要放下油布,目光卻是突然定格在車架一側木箱中的火銃之上。
這一刻,原本嚴肅的神色,亦是驟然陰沉。
見到李修神色變化,立在李修身旁的那將領,亦是下意識的心頭一顫,剛想說些什麼,卻只見李修猛的一抬手將油布掀開,原本被覆蓋的車架亦是徹底顯露在眾將士眼前。
這一動作,亦是立馬將在場將士的目光匯聚而來。
李修上前,一把抄起木箱之中的一柄火銃,端詳一眼,再抬頭之時,眉宇之間,已透著濃濃殺意!
一步踏出,只听到撕拉一聲脆響,又一輛滿載軍械的車架顯露而出。
「好啊好啊,夠膽,夠膽!」
李修環視四方,聲音亦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