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陛下!」
乾清宮中,武院司正徐光啟拜倒高呼。
「三番五次違逆朕之旨意,于課堂之上公然傳播西教教義,你好大的膽子!」
「是不是朕對你太寬容了,讓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天子大步而行,盡直走到跪倒的徐光啟面前,俯瞰冷喝。
「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你有罪?你還知道你有罪?」
天子嗤笑︰
「怎麼,是不是想要朕,也匍匐在你那個所謂的主面前?」
「是不是要讓那個所謂的教皇,來給朕加冕?」
徐光啟瞳孔驟縮,連忙高呼︰「臣絕無此念!」
「你絕無此念?」
天子輕笑,隨手接過王五遞來的一摞書冊,盡直丟在徐光啟面前。
「這些年,你為了傳你那所謂教義,違逆了多少次朕的禁令,朕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你若無此意,那你自己一人信奉你那狗屁的主就可以了,為何還心心念念四處傳教,甚至借職權之便,公然傳播教義,意圖拉攏武院學子入教?」
說到這,天子突然停下步子,銳利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徐光啟身上︰「據朕所知,你這些年,在武院任職,每月領取的俸祿,大半都讓人送到那些教會去了,在你的資助之下,在你利用職權的影響之下,這幾年時間,僅僅順天府一地,西教教堂,可就多了八座之多!」
「說你徐光啟沒有將西教在中原大地發揚光大之念,你自己信嘛?」
徐光啟沉默不言。
天子踱著步子,一字一句,卻是如利劍一般,刺入徐光啟心中︰
「讓你那主的光輝,灑滿這漢土之上,讓西夷的文化,侵蝕咱們老祖宗的文化,讓這漢土億萬百姓,數典忘祖,重歸愚昧,數千年文明毀于一旦,都跪倒在西夷那所謂的主面前,請求主的寬恕?」
「毀其史,滅其文……你徐光啟所圖甚大啊!」
言至于此,天子緩緩蹲,注視著面前已然顫抖的徐光啟︰「你來告訴朕,自古至今,泱泱華夏數千年,可曾有過如此萬古不易之漢奸?」
「臣罪該萬死!」
徐光啟猛的叩首高呼。
「你當然罪該萬死!」
天子毫不留情呵斥︰「泱泱華夏數千年,從炎黃時期的小部落,到現如今領土浩瀚無垠的天朝上國,靠得是什麼?」
「靠得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靠得是無數先賢的智慧,靠的是億萬百姓的凝聚力!靠的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而你徐光啟想做什麼?」
「你想讓你那所謂的主覆蓋這個國家,為了這個,你甚至還濫用職權去傳播那狗屁的西教!」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你是在掘漢人的根!」
徐光啟顫抖著出聲︰
「臣……臣絕無此意!」
「你說你絕無此意,可你在外的一言一行,都表明了你有此意!」
天子冷哼一聲,隨即看向殿外,一聲高喝︰「來人!」
「末將在!」
御前營將士立馬快步入殿,拜倒應聲。
「傳朕旨意,大恆之土,禁絕西教!」
「凡西教之教義典籍,盡皆焚毀,凡西教之教堂,盡皆摧毀,凡在大恆之西夷,一律禁止傳教,違禁令之西夷,一律斬首示眾!」
「末將遵旨!」
將士領命,大步而去。
徐光啟顫抖著身子,努力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那無數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在武院任職了這麼久,你應該知道,到現如今,朕還需不需要西夷的存在!」
「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去好好想想吧!」
說完,天子轉身,幾名宦官立馬快步上前,一把將顫抖不止的徐光啟扶起,攙扶著朝殿外而去。
「呼……」
天子深吸一口氣,微眯雙眼,眼中寒意,已然毫不掩飾。
在這個傳統的時代,在這個天地君親師根深蒂固的時代,拜祖宗,拜天地,是常態,是人心所在。
所謂的西教,在這片土地上根本沒有太多的生存土壤。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沒有公權力的干涉!
借用職權,影響武院學子,乃至影響到在外任牧民之職的學子………
「最後一次機會!」
天子在心中默默壓制著怒火,他再給此人,最後一次機會,再執迷不悟,那就莫怪他了!
「派人去盯著!」
天子冷喝一聲。
殿中佇立的御前營將領寧峰,便立馬領命而去。
乾清宮外,匆匆而來的來宗道,卻是突然一愣,隨即神色明顯驚疑。
直到那顫抖的身子步履瞞珊的走遠,來宗道才走上前︰「剛才這是?」
「首輔大人!」
幾個宦官立馬拱了拱手。
「這人啊,是武院司正,之前三番五次的違逆了陛下旨意,這一次,不知又發生了什麼,又惹得陛下雷霆大怒,這不,又被狠狠的訓斥一番!」
听到這話,來宗道神色卻是更顯驚疑,三番五次違逆天子旨意,這一次又惹得天子雷霆大怒,他竟然還能活著?
「此人是因何事觸怒陛下?」
來宗道忍不住問道。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陛下剛已經下旨了,要在天下禁絕西教!」
「此人就是西教的信徒,多次借職權傳播西教……」
「竟是如此之人!」
來宗道緊皺,隱隱不喜之色,亦是一閃而過。
不過,轉念一想,來宗道卻是更加驚疑,如此之人,天子竟然三番五次饒恕……
「此人叫何名?」
來宗道問。
「好像是姓徐,叫徐光啟,听說當年武院剛成立,此人就入武院任職了,一直到現如今……」
「徐光啟……」
來宗道默念,亦是將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底。
與當今天子相識這麼多年,他自然無比清楚當今天子的性子,雖說很多時候,都能保持寬容,但寬容,絕對是極其有限。
更別說此等禁忌之事,觸踫,便是家破人亡,此人能讓天子三番五次寬恕,顯而易見,絕對有某些過人之處。
「大人可是要覲見陛下?」
此時,一旁宦官問道。
「正是。」
來宗道點了點頭。
「那小的就替大人您去稟報陛下了。」
「勞煩公公了。」
來宗道點了點頭,隨即整理了一下官袍,站在這乾清宮外,等候著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