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凝眉,腦海中快速回憶著關于深淵絲幕的一切。
「傳說,深淵絲幕懼光,在我們這個世界只會在深夜才會出現。」
戲眾生這句話,給眾人帶來了一絲生的希望,也提醒了巫山。
不過,巫山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那就是剛剛傳音提醒自己的是誰,是什麼時候到這里的?
巫山掃視一圈眾人,不知道該不該將有人提醒自己這件事說出來。
思考良久後,巫山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五人在文字空間整整呆了大半日,愁緒明顯漸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巫山算著時間,
直到過了巳時,估計外面已是日曬三竿,
巫山主動提出去外面查看一番的想法。
「我出去看看!」
巫山鼓足勇氣,全身被一層文氣覆蓋,身上特地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盔甲。
為了防止接觸到那些絲幕,巫山在這大半日內,也是做了很多準備的。
這些準備,都只是為了拖延片刻,關鍵時刻好讓巫山能逃離進入文字空間。
外界,空氣波動,巫山從文字空間中閃出,身體略顯臃腫。
此時的舉目堡,被陽光照耀,堡壘里灑滿了一層燦爛光暉。
「小子,警覺性倒是挺高,穿得這麼厚,你不熱嗎?」
巫山所在的暗室,一個人影站立在內側窗外,背對著巫山,望著舉目堡中心的那口老井,神色深沉。
「昨夜多謝前輩提醒,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巫山定楮望向人影,隨後行禮道謝,昨晚真的要感謝這位前輩的提醒,要不然巫山不會反應那麼快。
「我叫孟厄,跟你一樣,來自書院。」
「你們即刻離開此地,趕回書院,將此地情況老實上報。」
黑影一晃,就這麼在巫山面前消失不見。
巫山有些發傻,也有些疑惑,這位巫山只見到背影,不見真身,名叫孟厄的書院前輩,有些高冷,還有些奇怪。
不過,不見深淵絲幕,巫山總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整理了一下思緒,
巫山將戲眾生、邊守城、柳洪、厲彪四人放出文字空間,不過並沒有告訴眾人關于書院前輩孟厄的事。
巫山連孟厄的正面都沒見著,可見孟厄是不願意見他的,估計也不願意眾人知道他的存在。
「咱們現在就啟程,往回趕,這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啦。」
眾人紛紛點頭,講道理,有深淵絲幕出入的地方,鬼都不願意在此多待。
沒有任何猶豫,巫山在前,戲眾生、邊守城、柳洪、厲彪在後,五人迅速離開了舉目堡。
舉目堡內,在看到巫山等人走遠了後,書院孟厄現出身形,身上文氣鼓蕩,很快就在舉目堡布下了一個封印大陣。
完成這一切的同時,孟厄還往四周丟出了四面刻滿獸型的旗幟,四頭神祇一般的異獸從旗幟中爬出,震懾四方,又組成了一個防御和封印兼顧的大陣。
這個四獸大陣不僅僅加固了封印,還將舉目堡給遮掩了起來,讓舉目堡從原地消失不見。
「記住,一定要在七日內將消息上報書院,我只能在這里鎮守七日。」
孟厄的聲音再次傳入了巫山耳中,讓正在趕路的巫山停下腳步。
這聲音讓巫山心神不穩,巫山還以為自己幻听了。
「藏遠,怎麼了?」
巫山搖搖頭,回望了一眼舉目堡所在方向,面露堅定的說道。
「打起精神,我們連夜趕回,盡快將消息上報。」
「好!」
七日期限,這個時間不算短,但也不算長。
失去角馬的巫山等人,只能日夜兼程用腳趕路,期望在中途可以和出來掃蕩的隊伍會合,那樣他們才能從中獲得幫助,才能加快消息傳遞過程。
……
!
巫山胸中文氣涌動,一把利刃憑空飛出,將攔路的一頭陰物一擊斬殺。
巫山在前,戲眾生在後,柳洪、厲彪站左右,邊守城最後兜底,五人趁夜趕路,一路殺伐而來。
這段路,巫山他們之前走過,來時是沒有遇到過任何一頭怪物的。
經過一日的滋生,此地陰魂鬼物就逐漸多了起來。
就在巫山皺眉沉思的時候,周圍草叢中響起了簌簌的聲音,听力不敏感的話是發現不了的,那聲音就像是爬行動物在滑行一樣。
巫山站立不動,身後的四人跟著停下,凝神傾听周圍動靜。
下一刻,站立的巫山抬槍右刺突擊而去,十丈開外的地方,一股鮮血 射而出,低沉的嘶嘶聲響起。
這是一條全身黑白紋路相間的陰陽蛇,也就三丈長的樣子,實力不是很高,第四境初期的強度,陰陽蛇被巫山一槍挑了起來。
這是巫山往回走的路途中,遇到的第一頭異獸,要不是這條陰陽蛇主動發出聲響,進入攻擊狀態,巫山也難以發現它的存在。
巫山眼中露出欣喜,正好他身上的異獸精血和異獸肉也差不多耗盡,這頭畜生剛好補足了巫山的虧空。
當然,見者有份,巫山長槍抬起,幾輪滑動間,陰陽蛇就被分成了幾段。
戲眾生、邊守城、柳洪、厲彪四人都分到了一些異獸肉和異獸精血,樂得幾人笑容滿面。
尤其是氣血之力還未進第四境的戲眾生、柳洪、厲彪三人,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是珍貴無比的材料和補品。
巫山給邊守城多分了一些,樂得這貨找不著北,拿著大板斧嘿嘿直笑。
「東西可要收好了,那可是給你家那兩小子打基礎的。」
巫山打趣了一下邊守城,緩解了些緊張氣氛。
小小意外之後,巫山再次提槍在前開路,這一夜陰風相伴,鬼物相隨,五人一刻都沒閑下來。
直至黎明到來,金烏飛起,大日放射光芒,喜陰厭陽的鬼物們才退避躲藏起來,讓巫山等人有了片刻的安寧。
「休息一個時辰,我們繼續趕路!」
巫山扭頭說話,讓滿臉疲憊的戲眾生、邊守城、柳洪、厲彪四人停下來休息。
趕夜路的人,得不到休息,情緒就會變得煩躁不安,尤其還是在陰氣濃郁的環境中。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巫山雖談不上身心疲憊,但也因為心有憂慮,精神略顯不足。
旭日初升,幾人就地臥躺,眯眼休息,連巫山也不例外。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得到緩解的五人迎著朝陽,再次踏上歸程。
一日後,東盛平原邊緣。
草原上出現一頭凶猛巨獸,正在追殺著一群斥候前哨。
此獸名為三尾疾風獸,形如龍馬,黑身龍尾,頭長獨角,雙眼如電,四肢形似虎爪,嘯聲如雷。
巫山、邊守城等人一路行來,遠遠就被雷嘯聲和馬鳴聲吸引,親眼目擊了這一場屠殺。
「你們自己小心!」
巫山丟下這句話後,從懷中掏出鎮紙黑虎煞,黑虎煞迎風化形,卻是只化形出了一只小貓咪。
真的,這一瞬間,巫山都愣住了,尬的不行。
「飽……消化……動不了!」
小貓咪趴在巫山肩膀上,給巫山傳遞來一個念頭後,呼呼大睡。
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關鍵時刻,黑虎煞竟然如此拉垮。
巫山嘴角扯了扯,又從懷中掏出血山河,瞬間布下血河大陣,接著吐出一口精血,一條血龍就此橫空而出。
巫山跳上血龍,凌空襲殺而去。
巫山的動作很快,因為巫山如果不快,那群斥候前哨頃刻間就會被異獸三尾疾風給滅絕。
龍吟聲響起,巫山騎龍化作一道血芒 射而來,直擊異獸三尾疾風。
異獸三尾疾風咆哮一聲,雷聲陣陣,頭頂獨角隱有黑氣繚繞,轉身向著巫山和血龍沖鋒而來。
巫山和血龍合體,哪里受得了這種挑釁。
巫山體內氣血瘋狂涌動,一記殺怒十三式之爆裂就被巫山給刺了出去。
!
草原之上,獸血橫飛,血龍纏繞三尾疾風獸,龍頭咬住後者脖頸,在草地上翻滾不休。
巫山橫提長槍,找準機會,突刺而去,將還在掙扎的三尾疾風獸一擊斃命。
三尾疾風獸,這是一頭初入第五鏡的異獸,對于斥候哨兵來說是巨大威脅,但對有血山河護身的巫山來說,擊殺他輕而易舉。
巫山揮手間血龍和三尾疾風獸紛紛消失不見,轉身來到一個只剩下半截身體的斥候前停了下來。
該斥候被三尾疾風獸所傷,下半身被咬斷,眼看是活不了了。
巫山陰沉著臉,蹲去,按著斥候,減少血液流逝速度,讓還有一口氣的斥候交代遺言。
斥候痛苦的面龐上,露出了個感激的笑容。
巫山見到斥候的右手,在不斷往懷中伸去,巫山騰出一只手,幫斥候拿出了懷中之物。
那是一個香囊,里面裝了幾縷青絲。
「爹……娘……媳婦……還有小墩子……」
斥候嘴里冒血,嘶啞著說出了這幾個稱呼和名字。
巫山看著不斷自言自語的斥候,後者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在巫山耳邊消散。
聲音沒有了,鮮血流光了,斥候的身體也漸漸軟下去了。
巫山伸回雙手,愣愣地站在原地,雙眼迷離。
稍後,那些逃出生天的斥候和戲眾生幾人都趕了過來。
「藏遠,這是……」
戲眾生看著滿手鮮血的巫山,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一眾活下來的斥候中,走出一人向巫山致謝。
「多謝先生救命之恩,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巫山和戲眾生都是一身書院學生服飾打扮,那名斥候知道這是遇到了自己人。
就在戲眾生剛想開口說話時,巫山已經轉身,語氣平淡的說道。
「我叫巫山,書院學生,你們是哪個大營的?」
「啟稟先生,我們是黑騎營派出來探路的斥候,掃蕩大軍就在我們身後三十里外的地方。」
听聞這個消息,巫山、戲眾生、邊守城三人紛紛松了一口氣,清河城果然又派出了掃蕩大軍,這下子幾人終于可以安心了。
「這是你們營的兄弟,他的後事你們自己辦吧,我們還有要事在身。」
說完這話,巫山剛想開口借要幾匹角馬。身後的邊守城已經掏出騎都尉的令牌,從一名斥候手中牽來了五匹角馬,給巫山四人一人分了一匹。
這些斥候出來,一般都是一人兩騎,邊守城分走五匹角馬對他們來說,不打緊。
巫山縱身上馬,最後看了一眼那名死去的斥候後,一夾馬肚,奔馳出去。
「頭,你不認識他嗎?」
「你認識?」
望著巫山離去的背影,幾名斥候聚在一起,小聲嘀咕了起來。
「巫山,書院學生,打死天才蓋無敵的猛人,據說才氣過人,曾在青蓮湖引起一番轟動,還是青蓮神女的入幕之賓。」
領頭名叫猴子的斥候,瞟了一眼越說越不正經的兄弟,用警告的語氣說道。
「剛剛血龍橫空,血芒鋒銳,抬手間就擊殺了實力在第五境的異獸。你自己也親眼看到了,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則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給撕了。」
「啊……頭,沒這麼嚴重吧!」
「斥候的第二準則是什麼?」
「小心使得萬年船呀!」
「……」
名為猴子的斥候,從懷中取出一塊印滿文字的錦布,將犧牲的兄弟給包裹了起來。
「活著,咱們做兄弟!死啦,咱們還做兄弟!」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斥候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面對著那塊錦布做起了禱告禮。
作為斥候,他們已經是軍中的精銳了。
面對死亡,他們很早就有了覺悟。
這就是軍中男兒,一群最可愛的人。
……
角馬奔馳,巫山在角馬上一言不發,情緒顯得低落。
戲眾生、邊守城、柳洪、厲彪似乎都猜到了巫山為什麼低落,眾人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老油子邊守城策馬來到巫山身旁,笑哈哈地說道。
「沙場處處埋白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老弟,戰死沙場,是我們的歸宿,也是我們的榮耀。」
「有一天,如果我動不了了,戰死沙場是我的夢想!」
邊守城丟下這些話,哈哈一笑,策馬加速奔出。
巫山抬眼望向邊守城的背影,心有所觸,心有所感,心有所決。
深呼吸一口氣,巫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打馬追了上去。
就這樣,一行五騎,不停歇地往清河城趕。
三十里外,在遇到掃蕩大軍後,巫山五人重新換了一批角馬,一人兩騎繼續往清河城趕。
掃蕩大軍的效率很高,之後的路途中,巫山他們極少遇到鬼物異獸。
那種熟悉安寧、祥和的氣氛,回到了眾人身邊,各人的情緒都漸漸輕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