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嗯!

朱棣的大軍離開濟南城,這一日趕到了山東禹城。

這座城在德州和濟南中間,早就在朱棣的控制之中,大軍到了禹城,城門洞開,直接穿城而入。他的主力大軍撤退,是不用擔心平安和陳暉揮軍夾擊的,平安和陳暉聯合其他各駐軍將領在兵力上倒是不遜于他,但是有將無帥,難以眾軍如一。

至于濟南城中的盛庸和鐵銷,或許會跟在他的後面一路接收城池,美其名曰「收復「吧,說不定還要說圍城三個月,燕軍如何的焦頭爛額、困頓不堪,紙樣文章而已,嘴長在別人身上,他也奈何不得。

「禹城駐羊,與本王一同撤退,這里不必留守了。」,朱棣站在城門口,對禹城守軍將領吩咐一聲,又回望一眼,嘆道︰,「那些殘兵敗將,不待本王走遠了,城門是不敢開的,恐怕文軒一時半晌是追不上來了。」

朱高煦對夏潯也甚有好感,不只是因為夏潯把他從金陵解救出來,還因為之後夏潯屢施妙計,對他父子靖難大業立下許多功勞,在朱高煦眼中,夏潯的功勞、本領可是絲毫不遜于領兵掛帥正面作戰的張玉、朱能、邱福諸位叔叔的,聞言便道︰「爹爹不必掛懷,咱們退了兵,楊旭那里自然就安全了。等他月兌了身,自會趕來與爹爹相會。」

朱棣點了點頭,一提馬韁道︰「走,先進城」歇息一個時辰,大軍再繼續趕路。」,禹城早在朱棣控制之中,此刻城中又擠滿了兵,百姓們大多都緊閉門戶,怕招惹了麻煩,有那在街頭行走的百姓,也都跟鼻hu 魚兒似的,溜著街邊行走。好在,朱棣以臣犯君,道義上本就不佔先手」被許多儒生文士罵的狗血噴頭,為了爭取民心,對軍紀約束極嚴,唯恐再挨老百姓的罵,所以軍隊雖多」倒也彼此無涉。

朱棣策馬入城,正想尋個去處歇息一下吃頓午飯,路旁行人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馬韁繩。燕王身邊的侍衛也是大意了,萬沒想到滿街望去不見頭尾俱是燕王兵馬,這些平民百姓又是畏懼膽怯慣了的」忽然竟跑出一個傻大膽兒來。

他們只道此人是個刺客,一個個驚得亡魂直冒」待他們抽出佩刀圍上來,已是一身冷汗。朱棣一驚之來,也是陡然握緊了腰刀,只是那人接下來的舉動」卻制止了朱棣及其侍衛們的動作。

只見這人一俟抓住了馬韁繩,制止了馬匹前進」立即順勢跪了下去,高聲道︰「臨邑諸生紀綱,願追隨殿下,清君側、誅奸佞,鞍前馬後,效力大王,還請殿下收納!」,四下侍衛們本來刀槍並舉,眼看就要在這人身上戳十幾個透明窟窿,一听這話登時停下。朱棣聞言,有些錯愕,看看跪下的這個身材魁梧的山東儒生,訝然道︰「你……,欲投本王?」,難怪朱棣驚訝,他起兵靖難以來,罵他最狠的就是讀書人,他們不管朱允墳是怎麼對諸叔父的,只管講那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不該死也得死,你以臣犯君,就是十惡不赦,就是罪大惡極,這雙重標準把個朱棣郁悶的不行。

自他起兵至今,主動歸附的多是武將,文官大多是兵臨城下這才歸降。有功名的讀書人,在他前程未卜之際主動來投靠的,此前只有一個楊旭,紀綱是第二個,這對迫切需要掌握著天下根本、掌握著喉舌語言的讀書人承認的朱棣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朱棣用人,一向是但來歸附,必量才施用,委以重任。可是紀綱出奇冒泡,以有功名的讀書人身份,聞名而來歸附,此前實在是太少了,以致于剛剛經過鐵銷詐降的朱棣一時之間又喜又憂,患得患失,竟然怕他是個前來行間的奸細。

所以,得到紀綱的確認,並再次慷慨陳辭一番之後,朱棣並未輕信,只是說道︰「你既說自幼習武,騎射俱精,本王軍中,如今最缺悍勇之士,你可願做本王一馬前卒,為本王牽馬墜鐙?」,紀綱听了便是一怔,他的性格是不甘寂寞的,可若是循正途,以他一個被府學開除的學生身份是很難有所發展了,因此他才下定決心想在亂世之中豪賭一把,把一生前程的賭注押在燕王身上,本來他自料允文允武,又听說燕王求才若渴,凡有投效,莫不重用,所以自付至不濟也能馬上弄個小官兒當當,想不到燕王竟要他做馬夫。

但是紀綱這人性格陰鷙,認準了的事情也是十分果斷的,微感失望之後,馬上意識到能在燕王身邊,這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只要他真有本事,必有受到提拔重用的一天,于是欣然答應下來,叩首稱是。

朱棣微微一笑,此人敢冒死闖駕,敢棄朝廷而投奔自己,眼光、膽略可是不凡,如果證明他確實不是奸細的話,倒是可以大用的。只是這份心思,眼下他自然是不會說與紀綱听的,便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從此刻起,你便是本王軍中一員了,走吧!」

「是!」

紀綱答應一聲,將長袍撩起往腰帶里一掖,挽起袖子做了一身短打扮,牽起馬韁繩,竟然真就高高興興做起了馬夫,毫無羞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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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城。

在燕王率軍離開幾天後,當初逃難離城的百姓陸續成群結隊地趕回來了。

房屋建築鄰近城邊的百姓最倒霉,為了守城,他們的房屋、院落已被拆成平地見到那廢墟般的故居,他們禁不住號淘大哭︰有的百姓回到了自己的家,家徒四壁,物非人也非想起那些餓死的並沒有撐到這一天的親人,禁不住也是傷心落淚;又有那在城下尋找被留下守城的親人,得到的只有死訊,連尸骨都不曾留下的,當場伏地大哭;還有的找到了幸存的親人,哪怕他已經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殘廢,也禁不住相擁在一起,喜極而泣。

喜也哭、悲也哭,濟南城中一片哭聲。

可是不管怎麼說,災難總算走過去了。

駐軍單家橋的平安,是第一個率兵進的濟南城,此來,他還帶來了大批的軍需*重、糧草酒食,一進城看到那些瘋瘋顛顛的骷髏兵,平安連忙就地施放了幾十車的糧米,這才去見盛庸和鐵銷。不久,同樣對燕軍動向監視最嚴密的陳暉也得到了消息,立即率軍趕來,與他們會合。

大明湖天心亭連著兩旁曲橋上都擺滿了酒宴。

盛庸、鐵銷、高庸等人喜氣洋洋,燕王朱棣鎩羽而歸,濟南城終于守住,大家都是彈冠相慶。在場眾人之中只有按擦使曹大人因為獨生兒子的慘死,始終悶悶不樂。

「聖旨到……」,眾官員正杯籌交錯喜氣洋洋的時候,朱允墳的聖旨也以八百里加急的快馬送到了濟南。自李景隆回京,自述兵敗罪狀的時候,朝廷就加緊了對山東局面的偵緝,這邊一有消息,立即以軍驛快報呈遞京師,來回不過數日功夫,听到燕王退兵的消息,朱允墳欣喜若狂。

因為李景隆的事弄得灰頭土臉的幾位大人也大大地松了口氣。

不要以為同一陣營的人就是鐵板一塊,蕭何如何?張良如何?在那些刻畫簡單的小說里面,似乎給人一種文官武將莫不信服愛戴的味道,可人心豈是那麼簡單的,劉邦開國,這兩位得以封侯,武將們跟炸了鍋似的,激烈反對,逼得劉邦不得不一次次出來解釋甚至彈壓。

再說近的,我們開國授勛的時候,為了誰高誰低,戰功赫赫的武將們之間,何嘗不是一樣各有各的打算。方黃等人是一步登天,爬到眾人頭上去的,本來就有許多人不服。朝廷吃了這樣的大敗仗,不管是勛戚武將還是朝中的文官,對他們的激烈指責都不在少數,如今總算因為燕王退兵,濟南得保,他們的政治危機算是解決了。

于是,在他們推波助瀾之下,建文帝這道聖旨,就在最短的時間內得以頒布到了濟南。

朝廷,真的需要一場大捷來鼓舞軍心士氣了。

不管燕王是主動退兵還是被趕出山東,不管保住了濟南城是不是就算大捷,它就是大捷。

眾官員趕緊放下酒杯,整整衣衫上前接旨,傳旨太監展開聖旨,高聲宣道︰,「「都督盛庸、參政鐵銷暨濟南軍民堅守孤軍逾三個月,將士用命,上下齊心…………,著即,封都督盛庸為平燕將軍,授歷城侯,總領討逆大軍,參政鐵銷擢升為山東布政使,加兵部尚書餃,贊理軍機……」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濟南城中現在亂糟糟的,梓祺就算找來,想找到咱們也是大海撈針,想快點與她取得聯系,咱們唯一的去處,只有青州。梓祺如果進城來找咱們,找不到咱們下落,她一定會想到你一旦出城,唯一的去處只有青州,我們在那兒等她。」,「嗯!相公,梓祺姐姐當時…………不會為了找我,也進了濟南城吧?這三個月的饑荒,濟南如人間地獄一般,我擔心……」

「你放心,梓祺的家族黑白兩道都有關系,而且這丫頭可不是個寧肯餓死也放著一身高來高去的本領不用的人,如果她真在城里,斷然不會缺糧餓死。」

「嗯!那咱們該往章丘方向走呀,怎麼去歷城?」

「只是拐個小彎,歷城有我設下的一處信息站,我得了解一下入城前安排的事情進展怎樣了,燕王那邊我縱不能月兌身去見他,也得捎個消息過去才行。」

謝雨靂偷偷瞄了夏潯一眼,紅著臉蛋,吞吞吐吐地又道︰「嗯!嗯……相公……」

「嗯?」

謝雨靂慌忙又搖頭︰「沒…………沒甚麼了……」,「嗯!」,「你嗯什麼?」,夏潯笑得有點兒壞︰「嗯就是嗯,你說還能有什麼?」,謝雨靂期期地道︰「嗯…………嗯……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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