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馮醉酒」的劍仙魏頡來到擂台之上,巍巍然直面純粹武夫壯漢華元罡。
結果還未出言,便被那個彪型大漢用無禮的語調,肆意嘲諷其相貌男女不辨,男不像男女不像女。
遭到此番惡意嘲弄的魏頡不著急吭聲,先是緩緩將手中血靈劍插回金色劍鞘,隨後挺胸而笑,揚著俊美下巴,笑吟吟的反問道︰「你問我是男人還是女人?呵呵,那我倒要問問你,你是人還是畜-生?若是人,怎的這等野蠻且粗魯,絲毫無半點兒人類該有的基本禮貌?若是茹毛飲血的畜-生,那又為何不四腳著地?半人半獸,豈不貽笑大方?」
被諷刺為「半獸人」的華元罡起初先是一愣,旋即便勃然大怒,火氣中燒,他狂喝一記「找死」,也不再多言半句廢話,風聲驟起,罡氣雄渾,漢子迅猛遞出一拳,直轟魏頡首腦,勢大力沉,準心中央正是眉心!
魏頡面對此記拳法,僅是腳步橫挪,微微側身一閃,甚至連腦袋都完全未有任何偏移,便輕輕松松躲開了這一記凶猛無儔的霸氣拳招。
與此同時,紅綢年輕人周身上下迅速生出了兩股異樣真氣,絢麗無邊,一紫一紅,紫氣為幻魔真氣,而那股「紅」氣,則是自身先前早已儲備著的,以及天燭第一殺手「幽寒玉龍」臨行前所增之濃稠血氣,兩兩融合。
魏頡而今才不過二十一歲,已是六階凝丹境仙品劍修,毋庸置疑,乃不世出的武道天才,他依靠著三尺玲瓏心的無上神通,對天底下任何功法大抵都可做到過目不忘,看一遍學會八成,看兩遍全部學會,連第三遍都不用看,浪費眼楮。
他將從武神林清那里偷學的「幻魔身法」,與從刺客于血身上領悟來的「血影神通」,兩門凌駕眾生的頂尖輕身內功巧妙結合起來,融會貫通的自創出了一套巔峰武學,起名為「血魔幻影訣」。
天下輕功,恐怕無出血魔幻影訣之左右;世間專攻輕功造詣之人,身法能快得過魏頡的,恐怕已不超過雙手之數!
紅綢劍仙此刻並不使劍,有劍卻不出劍,只是心甘情願的赤手空拳與敵人作戰,這就是挑戰擂台的規矩所在。
對手既然是純粹武夫,那麼我便以近身搏擊之術來和你打,打到你服氣為止,不服不停。
這大概可理解為另一種意義上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劍仙要以拳腳戰勝武夫,化不可能為可能。
魏頡自打一開始實戰運用起那門自家創立的極品武學「血魔幻影訣」,巨漢華元罡便就算這輩子結束,都別想能踫到年輕人哪怕一下了。
紫霧紅影多姿多彩,宛如華麗錦繡卷軸上的光景,魏頡在擂台之上飄閃掠動,鬼魅無形,風馳電掣,帶出陣陣神妙異常的殘影,根本連捕捉到他的動作模式都無法做到,若說要傷及這名初入仙品境界的年輕劍仙,那可當真是天方夜譚,絕無半點兒可能了!
華元罡作為習武三十年的強力武夫,自恃拳法速度奇快,腿發力道也極沉,拳腿組合起來堪稱威速雙絕,縱使是對付凝丹境的強者都不在話下,都有機會將之斃命自己的拳招腿法之下,大獲全勝。
可眼下,他一連出招不下五十,莫說打中那襲身影飄忽不止的華美紅綢,就連拳罡觸及年輕男子的衣袖邊角都做不到,便好似一拳一腿,縱出再多的力道,用再精妙的巧勁兒,都已成無用功,全都無用,與蠻橫擊打空氣別無二致,白白消耗氣力罷了。
戰局推演,華元罡不自禁的回憶起了被「人間真武」林清支配戰斗局面的恐怖往事!
華元罡師承枯骨門開山大宗師華鐵骨,華宗師晚年喪女,便給一個撿來的孤兒改姓為「華」,取名「元罡」,視若己出,傾囊相授,對之可謂寵愛有加。
當年英雄府成立「折腰山」,山門以邪派教條為宗旨,行事從來無所顧忌,立志肅清整頓天燭武林,範圍之廣,威勢之巨,浩浩蕩蕩,可謂席卷了整座北國江湖,以諸葛長懷的為首的折腰山一眾凶徒,率兵對各種或正或邪的門派進行碾壓性踐踏,殺人無數,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天燭地界,一個武林門派只要整體勢力稍微大上那麼一點,就只有兩條路擺在面前可以走。
其一是乖乖听從指揮,棄暗投「明」,投靠天燭最大邪宗折腰山,這也算是一種特殊形式的被迫招安;其二嘛,就非常慘烈了,那就是至死,都堅守著習武之人的錚錚鐵骨,和折腰山的那群魔宗妖人們血戰到底,不願歸降,直到門派全軍覆沒都死不投敵,英雄浩然意氣長存人間。
龍蒙族人自古骨氣不小,脊梁頗硬,諸葛老大昔年率軍馬踏江湖的時候,有半數以上的宗門派系,都選擇了第二條路,也就是自尋死路,和折腰山死戰到底。
那些可以說是選錯了路的江湖門派下場無需多說,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全都淪為了折腰軍隊鐵蹄之下的淒慘亡魂,有些更加夸張些的,因為反抗過分激烈,甚至連宗門的名字都被諸葛長懷動用皇族特權,給從歷史上徹底抹去,連存在過世上的痕跡都能不余半分!
英雄折腰山,可令天下英雄競折腰。
這話絕不是一句飯後笑談,其後所蘊藏著的斑斑血跡和人間泣淚,實在已多得不可詳說,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比較幸運的是,華元罡所在的門閥「枯骨門」選對了,沒有選擇和折腰山對抗,而是在有著錚錚鐵骨的宗主華鐵骨的帶領下,主動放棄抵抗,歸順投降,受了邪宗魔派的招安,成了折腰山的一個附庸「下宗」,任人使喚。
華元罡作為老宗主華鐵骨最得意的弟子,被華宗主當成愛子一般的徒兒,他自年幼時勤勤懇懇習武,卻從未真正踏上過江湖,只因其恩師華鐵骨認為江湖歷來風波惡,人心道路多艱難,若想要保持脊梁挺直,足夠硬氣的活在天地之間,就需要有足夠強橫的實力,如若實力不夠,貿然出門闖蕩,只能換來個落魄而歸,或是死而無墳的悲哀下場,淹死在江湖的洪流之中。
這也就是為何華元罡分明鐵拳無敵,依舊還是無一人听聞過其名號的原因了。
對于整座現已淪為折腰山門下走狗的枯骨宗門而言,他華元罡,就是值得被溫存雪藏起來的「最終兵器」。
只有華元罡還活著,世人才有可能再了解到枯骨門這一武道門派,枯骨門老門主華鐵骨一輩子的習武心血才不至于白白浪費,不至于帶著滿腔悔恨和哀怨,死後化作一具曝尸荒野的枯骨。
自宗門被折腰山攬入麾下之後的這些年來,華鐵骨愛徒華元罡都在閉關潛心修行,苦練一門喚作「鎖心天罡訣」的秘密武學,這門折損陽壽的武功是華元罡自行演化而生的秘術,練習此功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等到自己出關之後,以拳腳殺力,戰勝折腰山老九,號稱天庭武神轉世的林清林老九!
可惜沒能功成,他剛一出關,便從鑌鐵府趕至折腰山,向真武峰峰主林清發起了挑戰,那一戰,初出茅廬的華元罡慘逢人生第一敗,敗得極其徹底。
折腰山林老九僅用單手應對,華元罡如何對付的劉周,林清就是如何對付的華元罡。
中年武神輕描淡寫的破去了枯骨門最強武夫的全部招式,然後像大人欺負小孩兒似的擊敗了前來問拳的華元罡,而且最終那位素來因殺人手段血腥殘忍而著稱的林清連死手都沒有下,只是雙手負後飄然離去,並從空中傳落一句話︰「不妨等你躋身天罡境了,再來與我一戰!」
那場堪稱慘無人道的敗北之後,心境本就不俗的華元罡並未自暴自棄,而是開始找尋自己的不足之處,他給自己總覺出了兩點,那是自己敗北的根源成因。
一是拳腿招數的攻速尚不夠快;二是缺乏壯士斷腕的必死決心,腦子里只想著怎麼去贏對手,而沒有想過一旦自己輸了以後會如何?
人生初敗交于林清之手後,華元罡這才徹徹底底明白過來,與人廝殺決斗,絕不光是一較高下那麼簡單草率,那是一定會分出生死的!等其中一方輸了,那麼「生殺予奪」的大權便會落入另一方的手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
那場慘敗于折腰山真武峰的戰斗已過了許久,華元罡自認拳腳功夫的速度已大幅提升,且心態已調節得足夠完善,能夠應付得了再惡劣再殘酷的戰況……
原來只是錯覺而已。
在與紅綢劍仙交手的這場不對等的打斗中,華元罡再次十分清晰的認識到,原來自己的武學招式還差得太遠,速度太慢,威力太低,連貫性太差,實戰性太弱,可以說一無事處!
而且不單單是武藝相較敵手差之遠矣,就連心態上面都有著極大的不足,原本華元罡以為自己能夠應對戰局劣態的不良心境,可只有在真的與輕功內力均在自己之上的敵人打斗以後,他才能夠充分而顯著的意識到,自己還差得遠,太遠了。
那套苦練多年的「鎖心天罡訣」算不得什麼上乘功法,因其過分損傷身體,嚴重影響練功者的陽壽,此功是一種強行催開心脈,以極速磨耗壽元的方式來在短時間內增強戰斗力的手段。
可就算當真一如功法那樣,能夠開闢封鎖閉塞起來的心脈竅穴,強入天罡境,那又如何?
即使攻速和拳腿殺力又往上攀登了一個境界,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一樣打不中那襲該死的紅綢?!
因為已經超過了五十個回合,按照剛剛擂主自己親口所說,過了五十回合,那就須當場自認敗北,交出那塊梵音寶玉,故而此刻已有圍觀群眾叫了起來,喧嘩聲吵鬧不停,都在喊著華元罡你已經輸了,應當快快認輸才對,休要丟人現眼。
可華元罡眼下已近乎發瘋,哪兒還管台子底下那群人們的聲音?
此時此刻其精神狀態,與那些走火入魔的可悲修士差不了太多,都是一般無二的瘋若狂魔,兩眼發紅,充滿了濃濃赤血,欲要整顆爆裂開來!
那是壽命飛速流逝所必然導致的癥狀。
為何會變得如此癲狂不堪?
原因在于那個化名「馮醉酒」的年輕人,他在實戰中居然不可思議的使出了折腰山老九林清的武學技藝,那些傳奇般的近身搏殺技巧,無疑將華元罡深埋于內心深處的那份恐怖給解刨了出來。
穿膛爪只攻胸膛,誅心手直襲心竅,碎丹拳猛攻丹田,裂骨神腿可斷腿骨,剔骨剝筋屠龍手……
這些妙絕天下的武功招數通通都是林武神的強橫功法,其中有不少招式,那日在真武峰上,華元罡都真切萬分的親身體驗見識過,知道那些殺招所攻的部位以及功法特色。
即使知道,也怎麼都按耐不住胸中油然而生的那份可怕的懼意,洶涌澎湃,持續上漲。
身子微微戰栗顫抖,頭腦中不斷閃現出武神林老九的猙獰外貌,那不是人,那是鬼神!
由于使用鎖心天罡訣而消耗了過量的壽元,華元罡的精氣神開始極速流逝,只見其原本龐大魁梧的巨漢身軀,隨著戰斗的推進,逐漸變得愈發瘦小,已不比那個紅綢年輕人要結實高大多少了。
然則肌肉量雖變得越來越少,拳招的力道和速度卻依舊未有衰減,甚至還有一點點往上增加的趨勢。
當然還是難逃被那襲紅綢吊打的可憐態勢。
穿紅衣裳年輕人滿身皆是紫紅絢爛真氣,姿態輕飄,鬼魅無形,攻速之快,肉眼難以捕捉,拳腿遞招之間幾無間隔,力道則始終控制再一定的水平,就好像有在刻意下壓著拳罡勁道,不致太快擊敗敵人,少了更多的打斗樂趣,會贏得很沒有意思。
類似于紅貓戲耍老鼠,壓根就沒把對方都當敵人看待,羞辱至斯,已無可附加!
這個名叫馮醉酒的年輕劍仙拳腳功夫蓋世,而其這份喪心病狂的作戰態度,倒是和那「殺人大魔頭」林清像了九成。
正因為態度相似,出招所用之功法武學也頗為類同,這樣心神崩潰的華元罡于恍惚之間,竟將魏頡認成了那位折腰山天罡境武夫,真武峰峰主林清。
「林清,我乃枯骨門門主華鐵骨得意愛徒華元罡!今日我要再度問拳于你,以振我宗門雄風!」
神智迷亂的華元罡錯把魏頡當成了林老九,朝那襲紅綢嘶聲暴喝,若怒獅狂嘯,霸道至極。
台下觀眾都當那個姓華的純粹武夫已然得了失心瘋,不再是正常人。
曾在耶律王府門口親手殺掉了林武神的魏頡此刻微微一笑,應聲叫道︰「林清接拳!」
華元罡又喝出一聲,再無忌憚的施展門派內部最高秘法,枯骨神功。
此功乃門主華鐵骨的不傳之秘,整個宗門內僅有華鐵骨和華元罡兩人能夠使得出來,不傳之秘,當屬最終殺手 !
一旦用出了這一招式,雖能瞬間湮滅對手性命,連地煞境強者結結實實被擊中後,都注定難逃一死,但作為代價,施功者也必定會在未來三年內承受莫大的痛苦,那份不亞于扒皮抽筋的劇烈痛苦若能咬著牙挺過去,那就萬事大吉;若挺不過去,則會在強忍無限疼痛之後,以渾身筋肉化作僵硬枯木狀縴維的狀態死去,亡命之際恐怕連具完整人型都不會有,可怕無比。
可縱使代價再大十倍,對于華元罡來說,全都不值一提,畢竟他心中只有一個堅定不移的錚錚信念,那就打敗林清林武神,弘揚枯骨門武學大道,重振宗派往日的傳世雄風!
華鐵骨之徒華元罡毅然決然使出「枯骨神功」,右手五指成鉤爪,狠狠襲向那個身影如鬼的紅綢男子,直撲面門。
那年輕劍仙這會兒終于不再閃躲逃避,正面應對這一發殺力無雙的爪擊。
在即將為手掌之上枯木真力觸踫前的那一剎那,魏頡極速扭轉真氣流動,走向瞬息發生了驚人大變。
大還施功。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華元罡未及反應過來,就已十分慘烈的遭了自己武學的「毒手」,那門呼吸間便可殺人的枯骨神功,就那樣倒行逆施在了華元罡自己的身上。
身材體格本就已消瘦不少的華元罡發出一聲悲絕慘呼,隨後那個出身鑌鐵府的華姓武夫嗚呼哀哉,整個軀體開始快速「萎縮」,形同樹木草野枯槁腐朽一般,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許多皺紋,變得干干巴巴,肌肉量從不多的底層狀態,直到轉為不余縴毫,一塊不剩,骨架上頭只留下一層發軟皺巴的爛皮,呈現焦黃朽木般的色彩,腥臭難聞。
常年以武神林清為假想敵刻苦修行的武夫華鐵骨,到頭來還是喪命于林老九的「大還施功」之下。
時也,命也!
紅綢劍仙擊斃敵手後,邁步湊近上前,從華鐵骨尸體的衣服中掏出了那塊光彩依舊的梵音寶石,把彩石在鮮紅綢緞上擦拭了幾下,使之愈發煥彩美觀,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語道︰「這東西果然漂亮,拿去送給蘇姐姐,她一定喜歡。」
就在此時,那個適才被華元罡打得走不動路,只能爬著下去擂台的小混混劉周,也不知從哪里捧來了一個酒壇,里頭滿滿當當都是好酒,他雙手抱著沉甸甸的壇子,神色匆匆上了高台。
劉周先把酒壇擱放在了地上,而後猛地雙膝跪地,「砰砰」的朝著那襲紅綢磕起了響頭,極是用力,似要把木板砸穿。
魏頡略微一驚,不知這個矮小細瘦的少年意欲何為。
在城內臭名遠播的小流氓劉周一邊磕頭,一邊誠懇大喊道︰「劍仙老爺,劍仙老爺!求你收我為徒吧,我什麼都肯做,只要你願意收我做徒弟,我定會當牛做馬來報答……」
魏頡笑了笑,一把將那少年從地上拉起,低下頭,看著劉姓蠻族少年的眼楮,淡淡的說道︰「我從來不收徒弟,別給我磕頭了,沒用。」
劉周急得眼淚都要掉落下來,他不忍大好機會在眼前溜走,仍舊愁眉苦臉,堅持哀求道︰「大老爺,求求你了劍仙大老爺!我真的想要習武,我也想成為你這樣的劍仙高手,一個人能打好多好多人的大高手!我,我……」
說到後面淚水不自覺的淌下,少年已然泣不成聲,「我不想讓他們再看不起我,我也想當英雄,我……我發誓再也不偷東西了,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魏頡搓了搓細瘦少年那亂糟糟的頭發,微笑道︰「這天底下,可沒有你隨便立個毒誓,別人就一定要收你當徒弟的道理啊。」
「那該怎麼辦啊?!」劉周淚流不止,「劍仙大老爺,你要怎麼樣才肯收我為徒?」
魏頡搖了搖頭,「我是肯定不會收你為徒的,但是……這樣吧,小子,你跟我走。」
語罷,紅綢年輕人手指輕輕彈了兩下,血靈青霜兩柄腰間佩劍倏然出鞘,在心劍御使和靈氣驅動之下,懸停于半空之中。
魏頡一下子便把劉周拽到了血靈朝天闕的劍刃之上,自己也跟著躍至神劍青霜的上面。
此畫面,像似了那天在濠州落劍城,天庭劍仙杜擘用仙劍青蓮載馭魏頡時的熟悉場景。
今時不同往日,主導者由杜大劍仙轉而變為了魏頡。
劉周生平頭一遭站在劍上,無不大驚失色,身子有些難以平衡,搖搖晃晃,險些從刃身之上跌落。
魏頡快速握住了少年的右手,將之扶穩,紅綢年輕人輕笑一聲,原封不動照搬了那日劍仙杜擘的言語,說道︰「當心點,別成千古第一個從飛劍上面摔下去跌死的人,那可太過丟人現眼啦!」
劉周嚇得臉色蒼白,用力咽了下口水,小聲應了句︰「是。」
血靈青霜雙劍御風而飛,兩柄長劍之間的距離保持不變,魏頡也緊緊握著少年劉周的手,兩名御劍之人向著同一個方向掠去,電掣風馳,耳旁有勁風獵獵。
紅綢劍仙帶著劉姓流氓少年,駕馭飛劍,來到了當陽城中大黎國女子劍修蘇羽白安心休養,歇息療傷的客棧二樓屋室。
二人不走正門,從窗口位置進入了里面。
古往今來的大英雄們,從來都是不走尋常路的。
來到屋子里頭,魏頡簡單跟蘇羽白講述了自己適才在城中心的所見所聞,從衣兜中掏出了剛得來的那塊玲瓏幻彩的梵音寶玉,作為禮物贈了出手,討得蘇姐姐一片歡心。
魏頡送完美玉,自覺這一場擂台戰打得十分過癮,然後又去放在床邊的行囊包裹里找了找,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慷慨的遞給了當陽城混混少年劉周,笑道︰「喏,此乃‘靈犀語術’的功法秘籍,練成後可馴服萬獸,策馭世間生靈。這本冊子的主人公冶錦是位大名鼎鼎的中原俠盜,他曾經跟我講過,讓我日後若能遇到個靈性尚佳之人,便把這功法傳了他,幫忙撿個徒兒。我也不知道你小子有無所謂的靈性,但既然你有心改過自新,勵志向上,那我就當這個好人,代師收徒,幫著公冶兄收你這個徒弟了。」
大喜過望的劉周接過了小冊子,忙不迭下跪叩首,磕頭搗蒜,叫道︰「多謝劍仙大老爺的恩澤,我劉周定當好好修煉此功,絕不辜負老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