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府燕雲山神氣門。
議事正殿,大堂。
魏頡大大咧咧端坐在居中的寬敞大椅之上,東邊側椅位置處,坐著白衣女劍修蘇羽白。
紅綢年輕人的腳邊,跪著個穿有黃襖的馬臉漢子,正是這神氣門的宗派門主寧馬寺。
一身鮮艷紅色綢緞的年輕劍仙放輕松,靠著椅背,姿勢顯得極為悠哉愜意,他不自覺的架起了二郎腿,咂了咂嘴,皺著眉頭,挑刺道︰「我說你這什麼‘神氣門’,宗派名字取得倒是挺好听的,夠敞亮,怎的這屋子里頭這等寒酸,椅子不是檀木的也就罷了,為何連張老虎皮都沒有?大冷天的,坐著不嫌凍得慌?虧你們還是那英雄折腰山的附屬宗門呢,我要是諸葛長懷,下宗有你們這樣式兒的,都嫌臊得慌,丟人!」
面白無須的寧馬寺忙不迭陪笑道︰「大爺若是要虎皮,我這就派人去買。」
魏頡「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等你把老虎皮買來,都他娘-的夏天了!沒有就沒有吧,將就著坐坐也行。對了,‘你媽死’,你的那套拳法-功夫有點意思,挨了我的腿腳後往地上一彈,身子跟個皮球似的,把力給消掉了,蠻靈活,這門武學叫什麼名字啊?」
那名長著外凸齙牙,被起了個「你媽死」綽號的寧馬寺滿臉獻媚,回答道︰「不瞞大爺,小弟這套功夫跟宗門名兒一樣,叫做‘神氣拳’,要訣就在于‘神舒意泰、氣暢體活’這八個字,這靈活還只是其中一個特點,另外一個特色就是氣順,大周天內的本命真氣只要足夠順暢,這拳吶,也就活了,實戰的時候,注重心意舒泰,神智清清爽爽,這樣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最後這句話一出口,立刻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不不不,小的這套拳法也就跟那些無能鼠輩打打,能穩操勝券,一旦踫到像大爺這樣英明神武,修為天下無敵的頂尖高手,那就不用說了,必敗無疑!今個兒是小弟犯了‘睜眼瞎’,這才冒犯頂撞了大爺,實乃無意之失。也就是承蒙大爺賜教之後,小的這才明白,我那門功夫壓根就不值一提,只能欺負一下沒用的廢物,和大爺的武功一比,那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別說一輩子了,就是勤勤懇懇練夠八輩子,小的就萬萬及不上大爺的一根腳指頭……」
魏頡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夸贊道︰「你小子這馬屁拍得可真夠可以的,你這宗門也別叫什麼神氣門了,改叫‘馬屁門’了,你就自稱‘馬屁大王’。」
寧馬寺咧嘴笑道︰「好,那小的明個兒就把門派名字改了,就叫馬屁門!」
怎料魏頡卻搖了搖頭,否定道︰「明天恐怕是等不到了,因為你今天就要死了。」
寧馬寺登時臉色大變,面如土色,顫聲道︰「大爺,你,你……」
「你剛才不說你有睜眼瞎麼?那我就不吃你的眼楮了,至于其他的部位嘛,我便都慷慨受用了吧。」
魏頡遂揮手朗聲道,「來人吶,給我把這姓寧的綁到柱子上去!」
不多時,便有幾個神氣門小嘍嘍拿來麻繩,將那寧馬寺像只黃皮螃蟹似的綁在了屋內柱子上面。
蘇羽白看著在柱子上面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門主寧馬寺,忍不住笑了出來,轉頭調侃道︰「小頡,你瞧瞧,他這模樣,倒也有你那會兒的幾分英姿嘛。」
魏頡面帶微笑,裝出絲毫不以為意的坦然樣子,擺了擺手,「往事不必再提,都過去了。」
「我瞧你這心里可沒那麼容易過去吧。」蘇羽白笑道,「那麼魏大魔頭,你老人家準備怎麼吃啊,清蒸還是紅燒?」
魏頡盯著那個被麻繩綁了起來的寧馬寺看了一會兒,用後者能听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這姓寧的臉龐白白淨淨,連根胡子都不長,皮膚蠻不錯,看著肉就挺女敕,好吃,剁下來包餃子吃最妙。他肚子里的那些心肝脾肺腎,全都掏出來,用清水沖洗干淨了,火上燒烤,涮著醬料吃則是最佳的選擇,嘿嘿。」
寧馬寺听得幾欲昏厥過去,口中不斷的哀聲苦求著「魏大王」能饒自己一條性命,還說自己的肉又硬又柴,還發酸,壓根就不好吃,難吃得緊。
豈料那個姓魏的「吃人魔頭」邊笑邊道︰「肉發酸?沒事啊,沾點醬料就不酸了,我這人口味重,辣椒醬可勁兒抹上去就成了,能蓋住!又硬又柴就更沒事了,多煮一煮,煮爛不就行了?一看你就不懂得烹飪人肉的精髓,經驗欠缺呀。」
寧馬寺臨近精神崩潰的狀態,他萬萬想不到自己今日傍晚時分,準備去北峰斷崖邊好生修行那麼一會兒,怎的就天殺的遇到了這個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食肉大魔頭了,自己招惹誰不好?偏偏跟個傻子似的惹了這樣的家伙,自尋死路,下了黃泉都沒處哭去!
接下來那魏姓大惡人的話更是讓神氣門門主寧馬寺倒吸了一口涼氣。
「準備一柄剔骨用的牛角尖刀,還要一盆涼水,越冰越好。」
魏頡又扯開嗓子吩咐道,「先用涼水給他胸口澆透了,把里面那點兒熱血給潑涼了,這樣的心頭肉兒,生生脆脆的好吃,有嚼勁兒!都愣著干嘛?快點給老子動手,拿刀活取一塊生肉出來,做成醒酒湯!」
寧馬寺听得這惡人連如何剖月復取心之後,心髒的味道會更好都這等了如指掌,顯然是這方面食用經驗頗豐的「老饕」了,只怕被他吃到肚子里面的「人」不會佔少數,絕對是個真正的老慣犯、老魔頭。
自己今朝落入此子之手,那是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了!
坐在東側椅子上的蘇羽白微微搖頭,對這個玩心兒忒重的小頡感到有些頭疼,開口道︰「魏大王,你看你這酒都還沒喝呢,用不著什麼醒酒湯,要不這心肝兒,咱就不吃了?」
寧馬寺原本以為自己尚有一線生機,奈何那高坐正位的紅綢大魔頭僅是猶豫了片刻,然後咧開大嘴笑道︰「那就不當醒酒湯,當下酒菜,本公子佔山為王多年,就愛拿人心下酒,人心一物,百味雜陳,那滋味兒堪稱一絕,嘗過就絕對忘不了了!」
待山門小嘍嘍端來涼水盆子和一口尖刀後,寧馬寺再度崩潰,又開始哭爹喊娘的叫喚個不停,宛如殺豬。
事實上,一會兒恐怕這頭「人彘」是當真要被宰掉了。
馬臉漢子寧馬寺的前胸被強行袒露出來,一大盆涼嗖嗖的冰水潑至胸口,再滾燙如沸的熱血也要被生生澆涼,變得一片哇涼。
眼看那鋒利至極的牛角尖刀就要觸踫自己胸前的皮膚之際,宗門首領寧馬寺喊破喉嚨大叫道︰「魏大爺!我們山頭還有兩名頭領,我能幫大爺幫他們給叫過來,盡情烹吃受用!」
魏頡挑了挑眉,斜眼問道︰「呦呵,你們這神氣門可真夠神氣的,一座山有三個大王。那行,你能把他們都喊過來?」
寧馬寺連連點頭,「能的,我管著這座燕雲山的北峰,另外東西兩峰各有一名峰主,一個叫月復里,一個叫僕荒。只要去我屋子里取一支‘穿雲箭’出來,一發射上空,他們看到以後就能馬上過來了,但求大爺先饒我不死。」
「行,那就听你的。」
魏頡雖知這廝斷然沒有好意,但卻也順著他的說法,招呼小嘍嘍去拿穿雲箭,並當空發射,黑沉下來的夜幕蒼穹陡然綻放一片絢爛煙花。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沒多久,大堂之外有轟隆隆的馬蹄之聲傳來。
騎兵。
準確來說是飛騎!
東、西兩峰精銳鐵蹄飛騎,齊聚北峰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