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一家子圍坐在大桌前,守著滿桌好酒好菜,坐等陸子真跟喬清雅夫妻二人回家。
沒一會兒,兩人果然相攜進了家門。
等了一天私塾消息的陸子玉幾人忙簇擁上去,滿心期待地等著大哥陸子真說結果。
陸子真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之色,但很快演示下去,揚起臉來沖幾個弟弟妹妹笑道︰
「我跟你們嫂子兩個人都打听好了,那里過了春節便開始招收新學生了,入學堂前把費用交過去就能上,沒其他限制。」
喬清雅也跟著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牽強,演技沒有陸子真好,陸子玉他們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卻騙不過家里幾個老的,以及姜果果。
于是在酒足飯飽後,家里長輩們便單獨把陸子真跟喬清雅帶進了堂屋,姜果果也跟著旁听。
「子真,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們想听听真的。」
大舅爺陸寶山顯得很平靜,自然是知道方才陸子真說的話,是騙了那幾個小的,可騙不了他們。
陸子真見瞞不住,臉色一沉,卻硬是憋著不肯開口。
一旁的喬清雅急了,咬咬牙想要說出來,可卻被陸子真拉了回來。
子真板著臉對眾人說道︰
「爺爺,阿女乃,你們都想錯了,我那是跟清雅鬧別扭呢,跟私塾的事兒沒關系。」
喬清雅一听,郁悶得別過臉去,可又不能真的跟自家夫君急眼,只能扭頭不看他。
大家伙兒瞧見這模樣,便是心里都有了些數。
定是子真要瞞著,清雅想說又不讓,兩口子這會兒意見不統一了。
而見陸子真還是不肯說實話,陸寶山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們不說,老頭子我多少也能猜到些,定是私塾的費用不低,你們兩口子不想幾個孩子被打擊,所以才不說的吧?」
陸子真依舊三緘其口,抿著唇一言不發。
「哎,說說吧,一個人到底要多少銀子?我們也好心里有個數,趁著年關還沒過去,想法子掙些。」
陸寶山再次開口,陸子真依舊不說。
一旁的喬清雅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子真推到一邊,自己對著家里長輩交代下來。
「爺,阿女乃,鳳凰城好幾家私塾環境都不錯,打听下來也是各個說好,里頭的教書先生很有文采,是挺值得讓子玉他們去的,束脩的話倒是的確不少,男的私塾一人一個銀豆子,可以從開春上到正月里,女私塾要更貴些,不光要交彈琴的錢,女紅的針線用料也得自己準備著。」
「哦對了,那私塾里多半是富貴人家的嬌小姐和紈褲小子,還有附近各個鎮子上那些個員外商賈家的,各個都鼻孔朝天,要是陸瑤她們真要去的話,還得給她們置辦幾身像樣的行頭,不然定要吃虧。」
說到女私塾這里,姜果果明顯發現清雅嫂子情緒不對,氣得在長輩面前都忘了儀態,叉著腰一臉的不快。
于是姜果果神色一轉,想了想問道︰
「阿嫂,你們可是遇上不愉快的事兒了?」
喬清雅一听,當時就委屈又氣憤地點了個頭。
「可不是?那些城里的小姐少爺也太嬌氣了,我跟真哥就是不小心撞了人家一下,把一個小姐的裙角弄皺了些,那些人非要讓我跟真哥下跪道歉,還說了好些侮辱人的話。」
姜果果聞言蹙起眉,都能想象到當時是何場景。
再看舅爺爺舅女乃女乃他們,一听自家兩個孩子去城里受了欺負,心疼又氣憤,卻是又無能為力,每個人都表情復雜,心里頭估計更是五味雜陳。
也難怪大表哥不願意把這事兒說出來,他這是怕爺爺女乃女乃,還有爹娘他們听了會心里難受。
陸子真責怪喬清雅多嘴,喬清雅卻是心疼自家相公,堂堂男兒卻要因為身份尊卑的問題,被一群比他們還小的男男女女當眾辱罵,實在氣不過。
「阿爺阿女乃,爹,娘,咱說什麼都要讓子玉他們都去私塾學本事!那些富家少爺小姐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們村里人好欺負不成!」
喬清雅叉著腰,也不管陸子真的阻攔,在堂屋里高聲喊了出來。
外頭院子里悄悄偷听的陸子玉他們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哥,想不到大哥和大嫂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我不甘心,真想找那些人打一架,替大嫂和大哥出口惡氣!」
小小年紀的陸子白捏著拳頭,心里憋屈極了。
老二陸子玉輕輕敲了敲子白的頭,對他搖搖頭,隨後輕聲卻無比堅定地對眾人說︰
「想要不被那些人看不起,我們就得更加努力,比他們更學識淵博,更上進才行,在私塾里把他們比下去,不能讓大哥和大嫂為咱們白費力氣。」
「只有等我們真正強大了,才能抬得起頭,不叫人輕視了。」
陸子玉也快二十了,自然更懂得這些殘酷的事實。
因此他在心里暗暗發下誓言,此生若是無法光宗耀祖,讓全家人揚眉吐氣,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堂屋里,舅女乃和三姨女乃抹著眼淚,將喬清雅摟在了懷里。
「委屈你了孩子,咱不置那氣,別氣壞了身子。」
「是啊,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好好回去歇著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們這些老的,過完年就叉著這幫小子去私塾里好好讀個名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