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賓樓。
天字一號雅間。
胡非看著太子朱標一臉好奇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
「第二點。」
「是那兩匹馬,殿下的那兩匹馬,絕非凡品,雖然在下不懂馬,但是憑借它們的身形,氣勢,絕對是萬里挑一的,甚至還有可能是上過戰場的戰馬,一般的突發狀況應該都驚不到它們,我說的對嗎?」
胡非看著朱標,緩緩說出了第二點。
听完胡非的回答,朱標臉上的那抹滿意的笑容越來越不加掩飾,忍不住點了點頭。
「那第三點呢?」
朱標看著胡非,再一次問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至于第三點,那就更好猜了。」
「從殿下的氣度來看,已經能夠看出並非一般世家子弟,可是這京師城中哪家的子弟會在出府之後裝模作樣的捧著一本書看?」
「雖然殿下看的這本書在下未曾拜讀過,但是光從字面意思上來看,里面講的應該是治國治民之道,再加上前面的兩點,在這京師城中,除了殿下,決計不會再找出第二個人。」
胡非看著朱標,肯定的說道。
听完胡非的解釋,朱標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歡喜,忍不住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胡非,忍不住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贊許。
「都說胡相之子乃是京師第一紈褲,除了精于商賈之道之外,毫無可取之處,可是今日一見,實在是令本宮大開眼界。」
「你並不是坊間傳聞的那樣,可是為何又把自己活成那個樣子,讓那些無知的人到處宣揚你的不是,把你貶的一文不值呢?」
朱標搖著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雖然他早已看出胡非並非傳言中那樣,可是今日一見,胡非心思之細膩簡直令他震驚。
「享受,放縱,原本是人之本性,只不過有的人或因自己,或因家世,或被逼無奈,隱藏了這份本性,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但我不一樣。」
「我只想做個紈褲,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不想因為管教、世俗,或者某些人的期許去活成他們希望的樣子,如果真的那樣做了,我便不是我了。」
「此生逍遙天休問,古來萬事東流水。」
胡非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
听完胡非說的話,朱標忍不住再次露出了一絲驚訝,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句突然冒出來的詩句。
「此生逍遙天休問,古來萬事東流水?」
「好詩,好一個天休問,好一個東流水!」
朱標看著胡非,忍不住大聲說道,看起來竟似有些激動。
他沒有想到,以紈褲自居的胡非,居然能夠作出一句這麼充滿自在境界的詩。
「殿下博覽群書,學識淵博,在下只是班門弄斧罷了。」
胡非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他哪會作什麼詩,只不過恰巧從腦子里蹦出這麼一句詞罷了,至于是從哪兒看來的,早就忘記了。
「看來本宮今日的確是不虛此行了。」
朱標看著胡非,笑著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未表的深意。
正在這時,裴杰帶著春夏秋冬四人端著各式各樣的菜肴走進了雅間之中,一一擺放在了桌上。
朱標看著一道道自己從未見過的菜肴,滿臉好奇,肚子里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
所有菜品上齊之後,春蝶親自為胡非和朱標倒了一杯酒。
他們並不知道,此時坐在胡非對面的這個人,便是當今太子,也是大明王朝最受矚目的未來繼承人。
「早就听坊間傳聞,胡府的玲瓏苑中全都是金石玉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
朱標看著站在胡非身後的四女,忍不住稱贊道。
「過獎了過獎了。」
胡非笑了笑,立刻示意四女和裴杰全都退下。
既然朱標沒有刻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便當著朱標的面揭露。
隨後,朱標也扭頭沖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肖琦點了點頭,示意退下。
肖琦行了一禮,帶著另一名侍衛緩緩退出了雅間。
此刻的雅間之中,只剩下了胡非和朱標二人。
「殿下,請用,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胡非指了指桌上的美食,笑著說道。
他知道,朱標遣退了左右,一定是要步入正題了。
朱標點了點頭,選了一道菜夾了一筷子放入了口中,緊接著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錯!不錯!」
「早就听聞這洪賓樓中全都是冠絕天下的美食,今日一嘗,果然名不虛傳。」
朱標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嘗試別的菜品。
「殿下如果喜歡吃,以後可以常來,在下隨時恭候。」
胡非笑了笑說道。
他在等,等朱標到底想說什麼。
「真的沒想過入朝為官?」
就在這時,朱標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胡非一听,眼皮跳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朱標。
可是此時的朱標似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桌上的菜品上,就好像剛才的那句話只是漫不經心問出來的一樣。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殿下應該知道,自在慣了,如果一旦踏入朝堂,恐怕受不了那份束縛,還是做個閑人比較自在。」
胡非笑了笑,緩緩的答道。
「秤在心中,無畏世俗,你該是個明白大是大非的人,只要不犯大的過錯,即便散漫一些也無礙,只要你願意,我會盡我所能許你一份自由。」
「以你的才能,沉于商賈之道實在可惜。」
朱標放下了筷子,終于抬頭看向了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看著朱標如此認真的模樣,胡非頓時愣了一下。
「殿下這是要招攬我?」
胡非笑了笑,面露難色的問道。
「不是招攬,只因本宮惜才,不想讓你一身才華埋沒于這鬧市之中,你本該利用你的才能為朝廷效力,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代名臣。」
朱標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殿下似乎忘了,在下在世人眼中,不過一介紈褲,如何能擔得起殿下如此看重。」
胡非苦笑了一聲,為難的說道。
「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本宮知道,你雖為紈褲,但卻深明大義,陳寧一案,就是你派人揭發的,對嗎?!」
朱標看著胡非,突然話鋒一轉,沉聲問道。
听到朱標的話,胡非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看來殿下已經知道了。」
胡非低下了頭,露出了一絲不知所措的神情。
「本宮不光知道這件事,本宮還知道,韓宜可韓大人離京之時,你曾去親自送別,那份萬民書,是你派人送到韓大人府上的對嗎?」
「你一定是覺得因為自己的舉措致使韓大人被貶歸鄉而感到自責,所以才親自去送別。」
朱標看著胡非,緊接著說道。
听完朱標的話,胡非再一次震驚。
朱標知道陳寧是他揭發的事,他不奇怪,因為那是他特意留下的痕跡,可是他沒想到朱標連自己去送韓宜可的事也都已經知道。
這一刻,他不禁心里一緊,終于知道胡惟庸之前為什麼會說比起朱元璋,更忌憚朱標了。
「你不用擔心,這兩件事只有本宮知道,本宮沒有告訴父皇,也不會再告訴任何人,因為單從這件事上來說,本宮覺得你做的很對,如果是本宮,也會這麼做。」
朱標似乎是看到了胡非眉宇之間的那絲擔憂,緊接著說道。
「多謝殿下!」
听了朱標的話,胡非忍不住拱了拱手,感激的說道。
雖然朱標直接做出了保證,可是這卻給胡非敲響了一次警鐘,以後做事,務必要更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