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養心殿。
兵部尚書唐鐸在龐玉海的帶領下緩緩走入了大殿之中。
剛一進來,唐鐸就注意到了大殿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微臣唐鐸,參見陛下。」
唐鐸跪地行禮,恭敬的說道。
「唐卿平身吧。」
朱元璋抬了抬手,示意唐鐸站起了身。
起身之後的唐鐸先後向胡惟庸以及湯和行了一禮,打了一聲招呼。
「唐卿,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朱元璋看著唐鐸,緩緩問道。
「回稟陛下,微臣听聞今日在北街洪賓樓外,胡相之子胡非胡公子與信國公的部下發生了沖突,是真的嗎?」
唐鐸看了一眼一臉鐵青的湯和,遲疑著問道。
「確有此事。」
朱元璋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面露狐疑,一時沒明白唐鐸何意。
「胡公子此等行為的確莽撞了一些,怪不得微臣一進來便見信國公面色有些不快。」
唐鐸拱了拱手,緩緩說道。
听到這里,沒等朱元璋搭話,一旁的胡惟庸已經眯了眯眼楮,眼神中閃過了一抹寒光。
「不過情有可原。」
可是緊接著,唐鐸就已經話鋒一轉說道。
听了唐鐸的話,胡惟庸愣了一下,嘴角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可是湯和的臉色卻有些變了,顯得更加陰沉。
「唐卿何意?」
朱元璋偷瞄了一眼胡惟庸和湯和,饒有興致的問道。
「啟稟陛下,年關將至,京師城中節日的氣氛也已慢慢高漲,最近城中來了很多雜耍班子和戲班子,胡公子請了雜耍班子在洪賓樓前表演,再加上洪賓樓的酬賓活動,讓這京師城熱鬧了不少,百姓十分歡愉。」
「此乃國泰民安之兆,所以胡公子此舉實則當賞,至于不幸與信國公部下之間鬧出了誤會,應該並非胡公子本意,哪日胡相得了空訓斥幾句便可,不宜大動干戈。」
「自第一批長盛鍋發往邊關之後,近日第一批京師小面也已籌齊,正欲發往邊關,這都多虧了胡公子時刻在意陛下交給他的這件差事,比預想的日子提前了不少,也能讓邊關的將士們早日吃到美食,暫緩了思鄉之情,穩固了軍心。」
唐鐸拱著手,一五一十的說道。
「嗯,這件差事他的確辦的不錯,朕心甚慰。」
朱元璋笑著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
一旁的胡惟庸臉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自豪之感。
「唐尚書,當初你與胡非訂購軍糧之時,可曾想過此子乃是紈褲子弟,萬一耽誤了大事,你可曾想過後果!?」
听到唐鐸為胡非求情,一旁的湯和有些不滿的質問道。
「湯將軍所言下官的確為此擔憂過,不過事實證明,胡公子非但沒有誤事,反而提前了交貨日期,可見他對這件事的重視。」
「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看胡公子並非一般世家弟子,這倒讓下官十分欽佩。」
唐鐸笑了笑,緩緩的說道。
湯和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正在這時,龐玉海又一次緩緩走進了大殿之中。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到了,正在殿外等候,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龐玉海行了一禮,低聲說道。
「哦?他怎麼也來了?」
「讓他進來吧。」
朱元璋一听,面露疑惑,遲疑著說道。
很快,太子朱標也緩緩走進了大殿之中。
看到朱標到來,在場的三人紛紛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
朱標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起來吧,你怎麼也來了?」
朱元璋抬了抬手,一邊示意朱標起身,一邊疑惑的問道。
「回父皇,兒臣听聞胡非在北街與信國公發生了沖突,擔心事情鬧大傷了和氣,所以特地命人前去走訪調查了一下,特來稟告父皇。」
朱標扭頭看了一眼湯和,緩緩答道。
「哦?可查清楚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緩緩問道。
「回父皇,兒臣已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當時信國公一行正欲從北街經過進宮面見父皇,不料卻正好遇到胡非請了雜耍班子在洪賓樓外表演,為了與民同樂,胡非當時也在人群之中。」
「接著信國公的幾名部下便上前打算疏散圍觀百姓,不小心與洪賓樓的人發生了沖突,整件事的緣由,是因為信國公手下一名部將出言罵了洪賓樓的人一句‘好狗不擋道’,為了維護屬下,胡非便與信國公發生了口角,然後胡非便打了那名信國公的部下。」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不過說是打,其實只不過是輕輕踢了一腳,並無大礙。」
朱標拱著手,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出。
進宮之前,他已經讓肖琦將這件事打探清楚。
「沒想到這件事還有這麼復雜的過程。」
朱元璋看了一眼湯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胡公子動手的確欠妥,不過那名部將出言辱罵的確有失得體。」
唐鐸也適時插了一嘴。
再看湯和,臉色已經憋成了通紅。
「可是當時微臣已經讓部下向那名被罵之人當面致歉認錯。」
湯和紅著臉說道。
「沒錯,信國公所言非虛。不過兒臣听聞當時胡非當著眾多百姓的面說了一句話,他說如果致歉有用的話,那要律法何用?如果人人效仿,豈不都亂了規矩?所以這才踢了那名部將一腳,以示懲戒。」
「兒臣認為,胡非此舉雖然欠妥,但是也為朝中各級官員作出表率,身為朝堂中人,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行事作為都該遵照大明律法行事,不得僭越。」
朱標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嗯,太子所言極是,這件事胡非做得對,也算維護了朝廷臉面,不錯。」
朱元璋頻頻點頭,贊許的說道。
可是湯和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他知道,今天這事算是自己栽了。
一旁的胡惟庸終于松了口氣,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子朱標。
朱元璋也注意到了湯和的臉色,咳嗽了一聲,再次開口。
「不過胡非雖然無過,頂撞信國公畢竟失了禮數,雖算不上以下犯上,也難免不妥,這樣吧,就讓他明日到信國公府上敬茶認個錯,算作懲戒,信國公,你看如何?」
朱元璋看著湯和,緩緩問道。
身為君主,自然得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到了,不能讓湯和覺得有人偏袒胡非。
「全听陛下決斷。」
湯和拱了拱手,有些生硬的說道。
「微臣遵旨,回去一定好好教訓犬子!」
胡惟庸也急忙拱著手說道。
「好,既然如此,此事便到此為止吧,二位卿家也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傷了和氣。」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胡、湯二人說道。
「陛下聖明。」
在場的眾人齊身行禮,恭敬的說道。
一場看似無解的局,通過胡惟庸的哭訴,以及兵部尚書和太子朱標的求情,就這樣化解。
而遠在宮外的胡非,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
胡府。
當胡非不情不願的隨著管家秦海回到胡府的時候,才發現胡惟庸已經不在家中。
「來人!來人!」
秦海一邊喊著,一邊走出了正堂,四下眺望著。
很快,一名下人听到喊聲便快步跑了過來。
「老爺呢?!」
秦海看著這名下人,疑惑的問道。
「稟秦管家,宮里來了人,說是陛下召見,老爺進宮面聖去了,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那名下人急忙答道。
听完下人的稟報,秦海臉色瞬間蒼白,急忙轉身快步返回了正堂。
「少爺,少爺!不好了,老爺被陛下召進宮了!肯定是因為您打了信國公部下一事!」
秦海一邊快步來到胡非身邊,一邊面色凝重的說道。
胡非听完,一邊示意秦海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嘴角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