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
「我真的打了蔡元吉?」
听著周圍傳來的議論聲和嬉笑聲,胡非茫然的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裴杰,遲疑著問道。
裴杰苦著臉,緩緩點了點頭。
「可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胡非皺了皺眉頭,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是,您當然不記得,當時您睡得正香,怎麼能記得。」
裴杰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
他的心里也不禁為少爺捏了一把汗,如果當時蔡元吉發飆,那這事就不好收場了。
「都怪你!既然看到本少爺睡著了,怎麼不早點將我叫醒?!」
胡非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緊接著不滿的瞪了一眼裴杰,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听了胡非的責備,裴杰有苦難言,心想如果是我先開的口,那一巴掌就抽在我的臉上了。
正在這時,數名學子拱著手湊到了胡非的面前。
「胡公子果然氣度不凡,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敢打祭酒大人,而且蔡大人被打了還不敢聲張,放眼整個京師,恐怕也唯有胡公子能夠做到了!」
其中一人拱著手,忍俊不禁的說道。
听了這人的話,胡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他不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在夸自己,還是在冷嘲熱諷。
「胡公子所為,必然不可能與常人相同,尤其是詩書大會上作的那首詩,令在下簡直受益匪淺。」
「是啊,在下也對胡公子的才名仰慕已久,最近正在追讀聊齋,只可惜每日只有幾百字,看得在下心急如焚啊。」
「沒錯,聊齋的確奇文,怪不得連陛下都愛不釋手!胡公子,在下一直想尋求胡公子一副真跡,只可惜每次都搶不到,不知道胡公子今日能否現場提筆一書,在下願意花高價購買!」
一時之間,眾位學子紛紛湊了上來,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贊揚之詞久久不絕。
可是胡非的心思全都在打了蔡元吉的事情上,現在蔡元吉受召去了東宮,太子肯定會發現蔡元吉臉上的傷,如果到時候蔡元吉實話實說了,那他就麻煩了。
第一天入學就打了國子監主事,那不是作死嗎?!
「好了好了,諸位,大家有什麼事下學之後再找胡公子不遲,來日方長,大家已經同是國子監學生,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時,人群中有一人笑著打斷了眾人的言談,拱著手沖著胡非行了一禮。
「胡公子,剛才蔡大人離開的時候已經說了,這堂課由胡公子代授,請吧。」
那人行禮之後,笑著說道,恭敬地作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話音剛落,在座的學子們紛紛鼓掌歡迎。
胡非皺了皺眉頭,迫不得已的向講台走去。
隨著胡非站上講台,底下一幫學子們全都來了精神,期待著胡非要在這堂課上講什麼。
可是胡非卻心里暗暗叫苦,他哪兒會上什麼課啊,更何況早就心急如焚了。
「大家好,本少爺雖是編外助教,但初來乍到,對這里的一切都還不怎麼熟悉,但是本少爺知道,諸位平日里一定學業繁雜,都很辛苦,所以為了體恤大家,這最後一堂課大家就自習吧。」
胡非咳嗽了兩聲,背負著雙手,看著台下的眾人,若有其事的說道。
「自習?敢為胡公子,何為自習?」
「是自己學習的意思嗎?」
底下的一眾學子們互相看了看,茫然的說道。
「就是自己看著辦,學習,睡覺,都可以!」
胡非不耐煩的擺著手,迫不及待的從講台上走了下去,沖著裴杰招了招手,直接從後門溜了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早走為妙!
「哎?胡公子?怎麼走了啊?」
「去哪兒啊?胡公子?」
一眾學子看著匆忙離開的胡非,好奇的問道。
可是胡非早已經溜出了國子監的大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家都還愣著干什麼?胡助教已經說了,這堂課我們自己看著辦,走吧!」
有人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起身笑著走出了學堂。
其他人一看,也都紛紛起身,溜出了學堂。
「你們干什麼去?!怎麼不上課?!」
這一幕恰巧被博士蕭語看到,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胡助教說了,這堂課自行安排!」
「蕭博士告辭!」
學子們一邊答著,一邊已經沖出了國子監。
蕭語愣在了原地,一臉茫然
東宮。
後殿。
受召而來的國子監祭酒蔡元吉快步走進了大殿,瞟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太子朱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微臣蔡元吉,見過太子殿下。」
蔡元吉低著頭,恭敬的行了一禮,頭微微側著,刻意將臉上的那三道指印藏了起來。
「蔡元吉,你可知罪?!」
朱標瞪著蔡元吉,不滿的沉聲問道。
听了朱標的話,蔡元吉嚇了一哆嗦,心中茫然。
「殿下,不知微臣犯了何罪,惹得殿下如此不悅?」
蔡元吉拱著手,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可收到胡非擔任助教的一應文書?!」
朱標瞪著蔡元吉,沉聲問道。
「沒沒有」
蔡元吉一愣,搖著頭答道。
「既然沒有,為何當眾宣布胡非為助教?!」
朱標緊接著追問道。
「這這」
蔡元吉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臉色已經蒼白一片。
「如果他真是助教,國子監必定會收到相關文書,你被胡非那小子耍了!到現在都還沒明白過來嗎?!」
朱標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殿下恕罪!微臣也不知道胡公子說的是假話啊,微臣以為胡公子貴為宰相之子,又是下凡詩神,必定受到陛下賞識,想來賜一個國子監助教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便沒有向胡公子索要文書,還請殿下饒微臣不察之罪!」
蔡元吉驚慌的跪在了地上,顫抖著說道。
「身為國子監主事,一個小小的胡非就把你耍得團團轉,你太令本宮失望了,如果讓父皇知道,能饒過你嗎?」
朱標沉著臉,繼續說道。
「胡非假傳聖旨,自稱助教,還請殿下明察,陛下英明神武,一定能夠明白微臣是被胡非所惑。」
蔡元吉慌亂的說道。
「你還不明白嗎?!」
「這件事不能讓父皇知道,一旦知道,不僅胡非要受罰,你也難辭其咎!回去之後立刻撤去胡非的助教一職!」
「父皇的旨意,只是讓胡非到國子監入學,當一名恪守規矩的學子,你們嚴加管教就是!」
朱標看著蔡元吉,沉聲說道。
「微臣明白了,多謝殿下提醒。」
蔡元吉苦著臉,看著朱標,感激的說道。
「你的臉怎麼了?!」
隨著蔡元吉一抬頭,朱標便看到了蔡元吉臉上的那三道通紅的指印,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
「回稟殿下,胡非在學堂之上睡覺,微臣本想叫醒,卻突然被他打了一巴掌!」
蔡元吉委屈的看著朱標,可憐巴巴的說道。
原本他沒想讓太子看到,可是現在听聞自己被胡非狠狠耍了,心中恨的牙癢癢,于是便直言不諱的說道。
听完蔡元吉的解釋,朱標忍不住一陣頭疼,沒想到胡非第一天去國子監就惹出這麼多事。
「求殿下為微臣做主。」
蔡元吉遲疑著沖著朱標行了一禮,哀求著說道。
「蔡卿,事已至此,你還是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吧,為人師表,臉上帶著那麼一道傷算怎麼回事?」
「至于胡非,本宮會當面訓斥于他,你就放心吧。」
朱標點了點頭,看著蔡元吉說道。
「多謝殿下。」
蔡元吉點了點頭,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不過心里的委屈卻比剛才更甚,因為听完太子的話他已經明白,太子這是明擺著要保胡非,自己的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看著離開的蔡元吉,朱標忍不住嘆了口氣,一陣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