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軒。
後院書房。
胡非趴在桌子上,正在奮筆疾書。
最近聊齋的存稿已經都發的差不多了,所以胡非便抽空過來再寫一些,打算盡量多存一點,留著慢慢出版,年節將至,到時候估計沒心思寫,所以已經從一大早寫到了傍晚時分。
「少爺,您都寫了一天了,歇一會兒吧。」
春蝶站在一旁,一邊伺候著胡非,一邊心疼的說道。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少爺這麼用功。
「沒事,再多寫一些,省得到時候有人催。」
胡非搖著頭,無奈的說道。
最近這段時間,每每到國子監的時候,總有人催更,因為最近翰林日報上登的聊齋字數越來越少了。
而且連養心殿和東宮那邊都傳了話過來,讓他好好寫。
沒辦法,這次他只能多寫一些。
而且現在連翰林軒都已經在各地開了分社,不但在各地流傳,而且已經跟長盛鍋和京師小面一樣,全都向鄰國出口了。
由于路途遙遠,一來一去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只能盡量存稿。
「看到少爺這麼用功,真的是恍如做夢一般。」
站在一旁的冬雁也忍不住說道。
以前的印象中,少爺除了喝花酒就是去賭坊,可是現在除了偶爾去一次煙雨樓,賭坊幾乎已經不去了。
「要不是為了銀子,你以為我願意啊?」
胡非看了一眼冬雁,翻了翻白眼說道。
要是真的沒錢掙,傻子才會寫書!
听了胡非的話,原本已經對他肅然起敬的春蝶和冬雁愣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的高大形象一下子消失了。
「少爺。」
正在這時,裴杰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沖胡非行了一禮。
「怎麼樣?」
胡非挑眉看了一眼裴杰,淡淡的問道。
「回稟少爺,齊雲已經為他的父親請了大夫診治過,又去抓了藥,從他的神情來看,應該已經沒事了。」
裴杰緩緩答道。
「那就好。」
听了裴杰的回答,胡非滿意的點了點頭。
幫助過齊雲之後,他特意讓裴杰在暗中留意齊雲一家的情況,確保自己沒有做無用功,因為齊雲將是他在大都督府中第一個要收服的人。
他之所以會選擇進入大都督府,就是為了收服一些人,建立自己的勢力,但他並非像傳言中的那樣是打算結黨,只是希望在軍中有一些自己的勢力。
這些人平時不會啟用,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才會激活,說白了,他只是希望自己將來需要可用之人的時候不會無人可用。
雖然胡惟庸已經逐步將自己培養的暗勢力交給他,但是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人用著更放心,因為那些人始終忠于的還是胡惟庸。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整日宴請的那些人,只不過是煙幕彈而已,他真正想要收服的人並不在那些人之列,而是像齊雲這種,在軍中一直默默無為,受不到重用,但其實能力出眾,而且品行端正的人。
像齊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而且像他們這種身份,一般不會引人注意,而且將來也很難被人發現,如果這些人一旦有了機會,待到他們在軍中站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勢必會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對了,我的那幅字,他賣了多少錢?」
胡非想到這里,突然想起了自己送給齊雲的那張真跡,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可是听了胡非的問話,裴杰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露出了一臉心疼。
「他沒有賣,而是直接拿著少爺的那副真跡去跟藥鋪的郎中做了交換。」
裴杰苦著臉說道,好像希望少爺還不如將那副字給他。
听了裴杰的話,胡非愣了一下,緊接著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這個齊雲還真是老實啊,得了少爺的一副真跡,卻毫無貪戀之心,只求救自己的父親要緊。」
冬雁忍不住贊許的說道。
「什麼老實啊?簡直就是笨蛋,他可能都不知道,少爺的那副字,隨隨便便一賣,就足夠他們一家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春蝶看了冬雁一眼,一臉嫌棄的說道。
「不錯,不錯。」
可是胡非听了卻是異常的高興,忍不住頻頻點頭。
像齊雲這樣不貪戀錢財富貴的人,已經不多了,他很滿意。
有一個貪財的主子已經夠了,如果手底下的人個個貪財,那還了得?
次日。
翰林軒後院。
一大早,胡非睡得正香,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昨晚寫聊齋幾乎寫到了子時後,所以他便在這里住下了,本打算睡到自然醒,可是沒想到天剛亮就有人敲門。
「誰?!」
胡非人還在被窩里,就咬著牙瞪著門口吼道。
「少爺,齊雲來了。」
門外傳來了裴杰的聲音。
听到裴杰的話,胡非愣了一下,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意。
「快請!」
胡非連衣服都沒穿,就直接沖著外面喊道,好像生怕齊雲跑了。
很快,齊雲便跟著裴杰推門走進了胡非的房間。
可是看到坐在榻上的胡非連衣服都沒穿,不由得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
「屬下齊雲,見過公子。」
齊雲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免了免了。」
「你怎麼來了?」
胡非擺了擺手,笑著問道。
話音剛落,只見齊雲已經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
「公子,昨日郎中已經到家中看過家父,不但診出了病因,而且已經開了方子抓了藥,今日一早,家父的病已經有所緩和,所以齊雲特來向公子致謝。」
齊雲跪在地上,一臉感激的說道。
「這是好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胡非笑了笑,緩緩地說道。
「家父听聞是公子施以援手,特命屬下前來致謝,但是屬下家中向來貧乏,無以為報,唯有賤軀,如果公子不嫌棄,屬下日後願意追隨公子左右,為公子上刀山下火海,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齊雲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沒有刀山,也沒有火海,並沒有什麼死不死的,言重了。」
胡非擺了擺手,搖頭說道,可是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公子是嫌棄屬下沒本事嗎?」
齊雲失落的低下了頭,忍不住說道。
「你誤會了,我又不去殺人放火,用不著你上刀山下火海,如果你真的願意,那便跟著我便是,其他的不能保證,但是令尊和令堂今後的生活就由本少爺負責了,我可以保證讓他們生活富足,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有病無醫。」
胡非收起了笑容,看著齊雲,認真的說道。
「多謝公子成全,屬下一定肝腦涂地。」
齊雲感激的直接沖著胡非磕了一個,神情激動。
「不過,就算你願意追隨于我,還得是走你原本的路,照常在大都督府中當值,平日里沒有我的召見,你不可主動找我,更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已臣服于我,能否做到?」
胡非看著齊雲,認真的問道。
「屬下自當遵從!」
齊雲愣了一下,斬釘截鐵的答道。
「好!」
「在大都督府中,像你這樣心懷鴻志,但卻一直苦于沒有機會的人多不多?」
胡非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確有不少。」
齊雲遲疑了一下,緩緩答道,似乎已經明白了胡非的意思。
「好,那我就交給你第一個任務,從今天開始,盡量與這些人多結交,從中收攏一些願意臣服于我的人,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帶他們一起來見我。」
「你們放心,日後我一定想辦法為你們尋一個立功的機會!」
胡非看著齊雲,認真地說道。
「屬下明白了,多謝公子!」
齊雲再次行禮,恭敬地說道。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齊雲這才起身離開,臨走之前,胡非讓齊雲和裴杰互相商定了聯絡方式,將來就由裴杰來與他們聯絡。
身在軍中之人,都在尋求一個立功的機會,軍營不比官場,不是靠人脈就能完全行得通的,沒有顯赫的戰功,不但將不服你,連兵都不會服你。
所以,胡非拋出的誘惑,對于任何一個苦苦等待機會的軍中之人來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但如今,已經有另一個屬于胡非自己的機會悄然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