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玲瓏苑。
一大清早,胡非就被一陣嘈雜的響動吵醒,偶爾還有幾聲低語傳進耳中。
掙扎著伸了個懶腰,胡非從被窩中鑽了出來,不滿的看了一眼,打算出去看看誰在搞事,打擾他的清夢。
剛一坐起,就覺得一陣寒意侵襲而來,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急忙開始穿衣服。
穿好衣服的胡非打開了房門,緊接著便被一陣雪白的亮光刺得不由得眯了眯雙眼。
下雪了!
「少爺,您醒了啊?」
听到開門聲,春蝶轉頭看了過來,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昨晚胡非玩兒嗨了,春蝶正帶著人在清理殘局。
胡非點了點頭,沒有搭話,看到滿院積落的雪花,原本心中的那絲不滿也煙消雲散,心情突然變得明朗了起來。
這是他重生之後見到的第一場雪。
瑞雪兆豐年。
年節將至,突然下了這麼一場雪,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兆頭。
說實話,胡非並不希望年節來的太早,在他還沒有站穩腳跟之前,他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因為按照歷史記載的時間,明年就是胡惟庸案爆發的時候,而且就在正月。
算一算時間,眼瞅著就要到了。
「看來,得抓緊時間準備了,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能看到雪。」
胡非看著雪白的大地,喃喃自語著說道。
「少爺,您一個人在這兒念叨什麼呢?」
這時,春蝶湊到了胡非的跟前,疑惑的低聲問道。
「誰讓你們一大清早在這兒鬧騰的?!不知道本少爺在睡覺嗎?!」
听到春蝶的聲音,胡非轉頭看了過去,立刻板起了臉,不滿的說道。
他不能將自己話和心事說出來。
「少爺,您忘了啊?昨晚您拿著金龍匕首滿院子轉,見到什麼砍什麼,整個玲瓏苑被您弄得一團糟,如果不趁著時間尚早收拾完,被老爺知道了,又得責備少爺您了。」
春蝶有些委屈的看著胡非說道。
胡非遲疑了一下,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春蝶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平日里在胡非的面前,就是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根本看不出她身懷殺人技。
「辛苦了。」
胡非遲疑了說了一句,轉身回了房間。
「少爺,該洗漱了,今早還得去大都督府參加早堂呢,一會兒要遲到了。」
春蝶看著轉身的胡非,急忙提醒道。
「知道了!」
胡非翻了個白眼,不甘情願的開始洗漱。
自從到大都督府當值之後,他就被剝奪了睡懶覺的權利,每日都得早起。
良久之後,洗漱完畢的胡非招呼上春蝶和裴杰,出了胡府,一路向大都督府而去
大都督府。
議事廳。
早堂已經開始,文官武官已經聚集一堂,正在聆听著坐在高台之上的李文忠訓話,大多都是一些近日來大都督府中的大小事宜。
議程已經過半,但是胡非依舊沒有趕到。
他終究還是遲到了。
站在人群中的滕子騫始終不停的悄悄扭頭看向門口,就怕胡非來的太早。
朱元璋賞賜胡非金龍匕首的事,現在整個國子監和大都督府都傳開了,好多人都在暗中羨慕,他已經听夠了眾人的各種吹捧,早就恨得牙癢癢了。
胡非越得寵信,他的心里就越不平衡,恨也越深。
良久之後,早堂終于結束,李文忠也站起了身,準備離開議事廳。
「都督,早堂已經結束,可是胡非依舊沒有報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下官覺得有些不妥,他的行為,不但是對都督的不敬,而且壞了大都督府的規矩,還望都督能夠一視同仁,嚴懲胡非。」
正在這時,滕子騫緩步而出,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引來了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面對不公平,大家似乎心里都有一些埋怨,但其實說白了,都是因為嫉妒所致。
听了滕子騫的話,李文忠皺了皺眉,不由得有些厭煩的看了一眼滕子騫,心中不滿。
他知道胡非和滕子騫之間的恩怨,也知道這是滕子騫的伺機報復。
可是之前陛下已經下過旨意,特許胡非在大都督府可以遲到早退,只要完成每日事務便可。
更何況現在胡非已經得了金龍匕首,他就更無權監管了,否則到時候免不了又惹一身腥。
但是滕子騫的強出頭,把他直接架在了那里,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正當李文忠進退兩難的時候,腳步聲傳來,胡非匆匆忙忙的沖進了議事大廳。
「開始了嗎?」
「啊?我沒來晚吧?」
胡非一邊走入,一邊沖著左右兩邊的同僚笑著問道。
可是由于剛才滕子騫的挑釁,原本沒想摻和這件事的人也開始給胡非擺起了臉色,冷哼著無人應答。
一看現場的情況,胡非的心中就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尤其是看到滕子騫那一副好像有殺父之仇一樣的眼神的時候。
而原本打算搪塞幾句就遮過去的李文忠看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趕來的胡非,心里那個氣啊。
現在沒辦法了,只能管了。
「胡非,你遲到了知道嗎?!」
「每日早堂所有人全都要參加,你為何又來晚了?!」
李文忠沉著臉,厲聲問道。
「不好意思啊都督,昨晚府中出了一些事,睡得比較晚,今早起晚了,對不住對不住,下不為例。」
胡非苦著臉,拱手行著禮說道。
「即便出了再大的事,也沒有每日早堂和當值重要,這點道理胡公子都不知道嗎?!還是說,你到現在都沒有學會守規矩!?是把這大都督府當成你家的玲瓏苑了嗎?!」
沒等李文忠搭話,一旁的滕子騫已經率先開了口。
「誰啊?誰在說話?怎麼有股味兒啊?酸酸的。」
胡非愣了一下,假裝在人群中尋找著,一邊找一邊疑惑的說道,就是不往滕子騫的方向看。
看著胡非故弄玄虛,冷嘲熱諷的樣子,滕子騫脖子氣成了通紅,咬牙切齒的瞪著胡非。
其他人也在指指點點的,嘴里不知道都在嘀咕什麼,總之沒什麼好話,滕子騫已經成功的為自己找到了同盟。
「夠了!別再鬧了!」
李文忠瞪著胡非,大聲說了一句。
隨著李文忠的聲音,議事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全都看向了李文忠,就等著看他如何處置。
看著所有人一臉認真的樣子,李文忠騎虎難下,心里已經將滕子騫罵了個體無完膚,連滕德懋都沒有放過。
「胡非無故三番五次缺席早堂,雖然陛下之前下旨允其遲到早退,但是早堂不比坐值,是每日重中之重,胡非屢教不改,罰」
李文忠沉著臉,一臉威嚴的說著,可是說到懲罰的地方卻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麼罰才好,輕了不服眾,重了也不行。
「 當」
就在李文忠為難之際,一聲脆響突然傳來,緊接著所有人都不由得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哎呀,不好意思啊,一時沒放好,掉了,抱歉抱歉。」
只見胡非一邊蹲下了身,一邊從地上撿起了掉落的金龍匕首,滿臉歉意的看著眾人,不好意思的說著。
看到胡非的舉動,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胡非,恨得牙根直癢癢,因為眾人都知道,胡非是故意的。
是顯擺,也是威脅。
看到胡非手中的金龍匕首,李文忠皺了皺眉,向旁走出了兩步,沖著金龍匕首恭敬的行了一禮。
其他人看到李文忠都這麼做了,只能無奈的同時沖著金龍匕首行禮。
可是金龍匕首在胡非的手中,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向胡非行禮一樣。
「都督,您繼續,怎麼罰我您還沒說呢。」
胡非陪著笑臉,看著李文忠,笑著抬手示意了一下。
可是李文忠卻愣在了原地,進退兩難,恨不得一刀砍了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