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後殿。
肖琦快步走入。
「啟稟太子殿下,燕王殿下已經離開養心殿。」
肖琦拱手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他跟父皇說了什麼?」
朱標一邊自己跟自己下著五子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如太子殿下所料,他是為了胡非的事而來。」
肖琦拱手答道。
「看來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徐達在父皇面前彈劾胡相,阻止胡非成為駙馬一事。」
「不過既然他已經去見過父皇,那本宮便不必去了。」
朱標一邊下著棋,一邊淡淡的說道。
原本他听到消息的時候還打算去跟父皇解釋,不過沒想到他這個弟弟卻比他快了一步。
「陛下似乎已經被燕王殿下說動了,據說燕王殿下離開之後,陛下的心情立刻就不一樣了。」
肖琦拱著手,緩緩說道。
「那看來胡非要欠我這個四弟一份人情了。」
朱標笑了笑,緩緩說道,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不過笑容中卻似乎透著一絲醋意。
「看來燕王殿下是真的打算將胡非拉到自己的陣營中去了。」
肖琦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朱標,有意無意的說道。
「不可妄言!」
听到肖琦的話音,朱標抬起了頭,沉聲說了一句。
听到朱標不滿,肖琦急忙躬身行禮,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之色,不敢再多言半句。
「找個時間,召胡非過來,本宮還沒有當面恭喜他,到時候別忘了順便把嫦姝叫來。」
朱標回頭繼續開始自顧自的研究著棋局,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
肖琦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緩緩退出了大殿之中。
朱標一邊研究著棋局,一邊沉思著,嘴角隱隱約約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北街。
洪賓樓。
後院正廳之中,胡非坐在椅子上,看著院中正向正廳走來的宋慎,臉上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
「胡兄!」
沒等步入正廳,宋慎就已經隔著老遠拱起了手,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緊接著五步並作三步,踏入了正廳之中。
「宋老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胡非同樣拱了拱手,笑著問道。
他與宋慎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自從上次自己被弄到城外的護城軍當苦役之後,宋慎就改掉了隔三差五的來找胡非的習慣,算下來日子已經不短了。
「甚好,甚好。」
「年節將至,瑣事諸多,所以一直沒來得及過來看望胡兄,今日是特地前來恭喜胡兄榮升駙馬的。」
宋慎拱著手,笑著說道。
「無妨,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
胡非笑了笑,一邊招呼宋慎落座,一邊擺了擺手說道。
「沒想到胡兄居然能夠討得安慶公主的歡心,待到他日成為駙馬之後,必定能夠飛黃騰達,更上一層樓。」
宋慎看著胡非,笑著說道,話音中透著一絲羨慕。
「胡老弟言重了,只不過運氣好而已。」
胡非笑著說道。
「運氣?那胡兄這運氣恐怕要氣壞一堆人了啊,你是不知道,現在京師中有多少人對你生出了羨慕嫉妒,不過依我看,胡兄與安慶公主結緣,他日必定能流傳成為一段千古佳話。」
宋慎笑著說道。
听著宋慎的吹捧,胡非忍不住搖頭苦笑。
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沒想到看自己即將成為駙馬,連宋慎這個不貪名利的也開始拍起了馬屁。
「既然宋老弟來了,那我現在就讓前面準備一些酒菜,你我已經有段日子沒一起聚聚了。」
胡非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酒菜就不必了,我今天是特意來當面來恭喜胡兄的,翰林院還有瑣事需要處理,一會兒還得趕回去。」
宋慎擺了擺手,略帶歉意的說道。
「宋老弟這麼忙還特意趕過來,有心了。」
胡非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這樣的喜事,小弟本該早些前來恭喜的,能與未來駙馬以兄弟相稱,小弟我臉上也有光,希望胡兄能夠真心如願。」
宋慎看著胡非,突然認真的說道。
「多謝宋老弟。」
胡非點了點頭,拱著手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年節之時,小弟的祖父屆時也會進京,到時候小弟願意為胡兄引薦,祖父向來喜好詩書,你們或許可以成為莫逆之交,他一定會很喜歡胡兄的詩詞。」
宋慎笑了笑,突然想起了祖父進京的事,笑著說道。
「太史公也要進京?」
胡非一听,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宋慎的祖父宋濂,那可是被朱元璋譽為大明的文臣之首,文人都稱他為太史公,宋龍門,太史公之稱,可是幾乎凌駕于丞相之上的地位,可見他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
「沒錯,雖然祖父已經辭官歸鄉,但是每年年節之時都會受召進京參加宮里的年宴,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宋慎點著頭說道。
「好,那到時候一定要見一見,對于太史公之名,愚兄已經仰慕許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相識,這一次一定找機會向他老人家討教討教。」
胡非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
可是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里卻有一點虛。
以他對宋濂的了解,此人不但是歷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史學家、思想家,更與高啟、劉基並稱為「明初詩文三大家」,又與章溢、劉基、葉琛並稱為「浙東四先生」。
這麼多名頭加起來,足以可見此人的能力,所以胡非擔心到時候萬一真的遇見,如果被宋濂識破自己就是個外強中干的草包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二人寒暄了良久之後,宋慎便告別了胡非,匆匆地趕回翰林院去了。
可是胡非的心情卻有些凝重了,他可是詩神,一旦在宋濂的面前栽了面子,那就丟人丟大了,恐怕會成為整個天下的笑話。
正在胡非皺眉沉思之際,裴杰快步走進了正廳之中。
「少爺,齊雲到了。」
裴杰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帶他進來吧。」
胡非回過神來,淡淡的說道。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時候盡量避免與宋濂談論詩文便可。
很快,齊雲便跟著裴杰走進了正廳之中,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可以打扮成了食客的樣子,進了洪賓樓之後才發出的暗號,然後由夏蟬向後院傳遞來消息。
「屬下見過少爺!」
齊雲剛一走進,直接單膝跪地,恭敬的說道。
「起來吧。」
胡非擺了擺手,示意齊雲起身,接著向裴杰示意了一下。
裴杰會意,立刻與春蝶走出了正廳,關上了房門。
「怎麼樣?大家都挺好的吧?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吧?」
胡非看著齊雲,淡淡的問道。
「少爺請放心,我們行事都很小心,平時互相之間從不來往,不會引人注意。」
齊雲搖著頭說道。
「那就好。」
胡非滿意的點了點頭。
「少爺,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暗中發展了更多的人,一共四百一十九人,我列了一份名冊,里面注明了這些人的名字,軍餃等詳細資料。」
齊雲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名冊,放在了胡非面前的桌上。
「胡鬧!」
胡非看到這份名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
看到胡非生氣,齊雲愣了一下,立刻露出了一絲惶恐,不解的看著胡非。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隨身帶在身上?!燒了!」
「你知道一旦這本名冊落在他人的手里,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嗎?!既然他們願意跟著我,我就得對他們的生命負責,以後這種東西不能有!」
「至于現在有多少人,以後有多少人,具體是誰,都不能落在紙上,甚至除了他們互相之間都不能知道之外,連你也不能知道!」
胡非看著齊雲,一臉認真的說道。
齊雲點著頭,急忙稱是。
可是他的心里卻一陣茫然,如果誰都不知道,那以後萬一需要啟用的時候,該怎麼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