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
胡府的馬車緩緩前行著,滿身酒氣的胡非靠在車廂上,微閉著雙眼。
與小五一同坐在車轅上的裴杰開來錦簾向內看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用看了,少爺這次是真的喝多了,恐怕東宮是去不了了。」
春蝶回頭看了一眼裴杰,緩緩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為胡非擦了擦額頭。
「那東宮那邊怎麼回復?」
裴杰皺著眉頭說了一句。
「沒辦法,只能等少爺酒醒了之後再說了。」
春蝶一邊嘆了口氣說道。
「太子找我了?」
可是正在這時,原本閉著雙目的胡非卻突然睜開了雙眼,看著坐在車廂門口的裴杰問道。
听到胡非的話音,裴杰和春蝶二人同時愣了一下。
「少爺,您沒喝醉啊?」
春蝶看著突然睜開雙眼,臉上毫無醉意的胡非,驚訝的問道。
她剛才明明看到少爺連路都走不了了,還是王府的管家攙扶著出來的,而且滿身酒氣,可是現在看起來卻精神得很,沒有一點喝醉的樣子。
「我要是不裝醉,今天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走出燕王府。」
胡非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
他知道,今日朱棣邀請自己前往王府做客,就是打算听到自己明確的表態,甚至是希望自己直接答應效忠,所以他才一個勁兒的喝酒,以酒醉來迷惑燕王。
听了胡非的話,裴杰二人臉上全都露出了一絲驚訝。
「少爺,您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洪賓樓的伙計送來了消息,我們剛從洪賓樓離開,東宮的人就到了,說是太子殿下召見你。」
裴杰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知道了,直接去東宮吧。」
胡非點了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朱家兄弟這是都想要拉攏自己,幾乎想到了一起,而且趕在了同一天。
裴杰答應了一聲,立刻讓小五調轉了方向,直奔皇宮而去
東宮。
後殿。
「啟稟太子殿下,胡公子到了。」
肖琦快步走入了大殿之中,沖著朱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快請。」
朱標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殿外,急忙說道。
肖琦答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大殿。
很快,胡非就在肖琦的陪同之下緩緩走進了大殿。
「微臣胡非,見過太子殿下。」
胡非走到近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
「免禮免禮,本宮突然召見,沒有打擾你的正事吧?」
朱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見太子殿下就是最要緊的正事,其他事都算不得事,只是太子殿下派人去的時候微臣人已經在燕王府中,所以耽擱了一些時辰,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胡非拱了拱手,略帶歉意的說道。
「無妨,無妨,來了就好,快坐吧。」
朱標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邀請胡非坐在了自己旁邊。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看來跟燕王聊得不錯啊。」
隨著胡非落座,朱標聞到了胡非身上的酒氣,忍不住扇了扇鼻子說道。
「的確喝了不少,微臣與安慶公主之事,听說朝中有人反對,燕王殿下特意進了宮,特意在陛下面前為微臣美言了幾句,所以心中感激,就多喝了幾杯,聊表謝意。」
胡非點了點頭,一五一十的說道。
他並沒有隱瞞朱標什麼,也不能隱瞞,誰知道燕王府中有沒有朱標的人,而且此事也沒必要隱瞞。
「本宮也听說了,你是該謝謝他,看來本宮這個四弟跟本宮一樣,對你和嫦姝的事都十分上心啊。」
「本宮听說有人反對之後,原本也想去跟父皇說一說,不過沒想到卻被燕王搶了先,所以便打消了念頭。」
「不過你大可放心,有本宮在,你和嫦姝的事,絕不會出差錯。」
朱標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沒想到殿下對微臣的事如此上心,胡非心中萬分感激,必定銘記于心。」
胡非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舉手之勞,再怎麼說,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議論你是我東宮的人,如果連這點事都辦不了,那以後誰還願意跟著本宮?」
朱標笑了笑,擺著手說道。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能有機會跟隨太子殿下,無論何人,必定鞠躬盡瘁,怎麼敢有怨言。」
胡非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那你呢?」
朱標突然話鋒一轉,盯著胡非,沉聲問道。
「別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應該知道,我自由慣了,最開始我就說過,並不想入仕,比起當官,我更願意掙錢,恐怕要辜負太子殿下的期望了。」
「或許將來有一天會改變主意,但至少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還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明白。」
胡非拱了拱手,略帶歉意的說道。
「你都這麼說了,本宮還能說什麼,不過本宮也不會逼你做任何選擇,此事不提了,日後再說。」
朱標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擺了擺手,擠出了一絲笑容,緩緩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
胡非拱了拱手說道。
「對了,本宮忘了告訴你,知道你要來,嫦姝也已經到了這里,除了本宮,她也在等你。」
朱標擺了擺手,岔開了話題。
听到安慶公主也在東宮,胡非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
「肖琦,讓安慶公主過來一下。」
朱標看到了胡非神情的變化,轉頭沖著肖琦說了一句。
肖琦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沒過多久,安慶公主便隨著肖琦走入了大殿之中,手里還牽著一個孩子,正是朱允炆。
看到胡非,安慶公主立刻露出了一臉的欣喜,眉眼之間滿是愛慕之意。
胡非也看著安慶公主,因為連續應對燕王和太子的招攬而生出的煩悶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好了,本宮本想留你在這里用膳,不過既然已經在燕王那里用過了,就改日再說吧,去吧,本宮就不打擾你們了。」
朱標看向了胡非,擺了擺手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改日一定陪殿下暢飲一場。」
胡非笑著拱了拱手,感激的說道。
「好。」
朱標點了點頭說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可是朱標的話音剛落,站在安慶公主身旁的朱允炆就激動的喊道,滿臉期待。
「允炆,不許胡鬧,你嫦姝姑姑要出宮,哪有心思照顧你?」
朱標沉下了臉,不滿的看著一臉激動的朱允炆說道。
听到朱標不讓自己跟著,朱允炆憋著嘴,拉著安慶公主的手不放,說什麼也要一起跟著。
「殿下,既然他要跟著,就讓跟著吧,微臣一定照顧好他。」
胡非遲疑了一下,轉身沖著朱標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你們二人好不容易見一面,他在邊上多有不便,還得分心照顧他,算了吧,不能這麼慣著他。」
朱標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沒事,皇兄,我不出宮便是,正好非正好胡公子一定沒在皇宮里面逛過,我就帶著他們兩個在皇宮里面走走。」
正在這時,安慶公主也開了口,不過差點當著朱標的面喊出了非哥。
「好吧,那就辛苦你們兩個人。」
朱標猶豫了一下,無奈的笑著說道。
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有時候他的確有些沒有辦法,本不想這麼慣著,可是有些時候又狠不下心來。
于是,胡非便跟著安慶公主,帶著朱允炆,在一群東宮侍衛和太監宮女的簇擁之下,離開了東宮,開始在皇宮之中散起了步。
可是看著周圍的高聳的宮牆和身後跟著的密密麻麻的隨行人員,他卻絲毫都放松不下來,就像是鑽進了一個牢籠中一樣,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現在他更加確信,這樣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有些時候,人並不能完全由著自己的意志和性子,勢必要做出一些改變,因為總得活著,即便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