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坤寧宮。
听到腳步聲,馬皇後和安慶公主急忙抬頭看去。
「啟稟皇後娘娘,養心殿已被親衛封鎖,守備嚴密,暫時打听不到里面的情況,不過並沒有什麼動靜傳出來,九安侯目前應該無礙。」
「另外,陛下已經差人到東宮召太子殿下前往養心殿。」
馮紹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听了馮紹的話,安慶公主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母後,怎麼辦?連養心殿都封鎖了,說明這次的事一定不小,父皇肯定動了怒,怎麼辦啊?非哥一定有危險,您快想想辦法吧。」
安慶公主看著馬皇後,一臉焦急的說道。
「好了好了,剛才馮公公不是說了嗎,養心殿暫時沒有發生什麼,再說了,你皇兄已經在去往養心殿路上,他一向比你父皇都器重胡非,不會見死不救的。」
「放心吧,如果一旦胡非有危險,還有母後在呢,不會有事的。」
馬皇後撫模著女兒的頭,輕聲安慰道。
「嗯」
听了母後的話,安慶公主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緊張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馮公公,繼續注意養心殿那邊的動靜,如果一旦有事,立刻通知本宮。」
緊接著,馬皇後轉頭重新看向了馮紹,認真的叮囑道。
「是。」
馮紹答應了一聲,立刻退了出去。
隨著馮紹離開,馬皇後繼續安慰著女兒,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凝重。
後宮不得干政,原本養心殿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能插手,可是看到女兒如此擔憂,她也不能不管。
更何況,她一向喜歡胡非,如果真的有事,她已經決定,就算惹惱了朱元璋,也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養心殿。
胡非站在大殿之中,看著踱著步子的朱元璋,一言不發。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已經知道,韓江的口供應該與自己的剛才的解釋不謀而合,並沒有什麼紕漏。
現在他只希望一會兒朱標來的時候,也能看清形勢,合三人之力,將這件事圓過去,到時候即便朱元璋仍有疑心,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太子朱標在一名小太監的陪同之下緩緩走進了大殿。
看到大殿中跪著的韓江和站在一旁的胡非之後,朱標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不過很快恢復如常。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那名小太監恭敬的行了一禮,通報了一聲,然後便緩緩退了出去。
「兒臣參見父皇!」
朱標走到近前,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听到話音,朱元璋已經停下了腳步,轉頭一臉嚴肅的看向了朱標。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胡非也轉過了身,沖著朱標恭敬行禮,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朱標沖著胡非點了點頭,然後便恭敬地看向了朱元璋。
「朕听說,你抓了西華門內使,雲奇?」
朱元璋盯著朱標,沉聲問道。
「回父皇,確有此事。」
朱標暗中瞄了旁邊的胡非一眼,拱著手,毫不猶豫的答道。
听到朱標的回答,朱元璋明顯皺了皺眉頭,露出了一絲不滿之色。
「你現在翅膀硬了啊,抓一個西華門內使都已經連招呼都不跟朕打了?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朱元璋看著朱標,沉聲問道。
「回父皇,兒臣不敢。」
「兒臣之所以沒有向父皇稟明,是因為擔心父皇的龍體,並無私心。」
「當日听聞胡非說雲奇形跡可疑,兒臣便派人將此人抓了起來,緊接著便發現此人居然與檢校校尉暗中勾結,意圖誣陷胡相弒君篡位,膽大包天,其心可誅!只因此事事關重大,兒臣不敢聲張,所以就一直沒有稟告父皇。」
「因為兒臣知道,一旦父皇知曉此事,必定大怒,兒臣擔心父皇因怒而傷及龍體,所以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稟告父皇,並非有意隱瞞。」
朱標躬著身,認真的說道,像極了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此人現在何處?」
朱元璋沉著臉,繼續問道。
「就關在東宮之中。」
朱標急忙答道。
「那毛襄的事呢?你知道多少?」
緊接著,朱元璋瞟了一眼胡非,盯著朱標,繼續問道。
「已經死了。」
「不過兒臣親自審問過他,對于自己的罪行,他都已經供認不諱,為了不將此事鬧大,只能處死他。」
朱標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放肆!」
「先是瞞著朕抓了西華門內使,後又擅自處死檢校校尉,你的眼里還有朕嗎?!」
朱元璋一听,立刻大怒,指著朱標,厲聲喝道。
「兒臣知錯,願受責罰。」
朱標一臉惶恐,急忙跪地行禮,恭敬地說道。
「陛下!殺毛襄的人是我,是我親自動的手,與太子殿下無關,還望陛下不要遷怒于太子殿下。」
這時,胡非向前一步,拱著手,恭敬地說道。
「你?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干系嗎?!」
「斬殺檢校,而且還是個校尉,胡非,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丞相之子,朕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朱元璋冷哼了一聲,瞪著胡非,大聲說道。
「陛下誤會了,不管微臣是誰的兒子,都是您的臣子,不只我,家父也一樣,犯了錯,都該受到應有的責罰。」
「可是微臣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保全陛下的威嚴,保全朝廷的穩固。如果毛襄的陰謀一旦傳出去,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陛下可能想過?」
「到時候必定會有人認為檢校參與了黨爭,而檢校向來只听從陛下的調遣,一旦涉及黨爭,陛下的威嚴何在?而且,那些平時被檢校得罪過的人必定會跳出來喊冤,讓陛下嚴懲!」
「到那時,朝局必定受到影響,後果不可預估,所以微臣寧願放棄向陛下為家父討還公道,也要息事寧人,既是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實就是如此,如果陛下還要責罰微臣,那微臣也毫無怨言。」
胡非拱著手,不卑不亢的說道,滿臉認真。
听完胡非的話,朱元璋沉默了,微微皺著眉頭,遲疑著盯著胡非。
胡非的話,不無道理,所擔心的事也的確有可能發生。
「父皇,兒臣可以作證,胡非所言句句屬實。」
「當時兒臣在知道真相之後也想徹查,希望把所有知道這個陰謀的人全都挖出來,可是胡非阻止了兒臣,道明了利害關系,兒臣才沒有那麼做。」
「還望父皇念在胡非一心只為朝廷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一切罪責,兒臣願意一人承擔。」
朱標也再次開口,一臉認真的說道。
朱元璋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胡非,遲疑了一下,重新坐回了坐榻上,神情已經緩和,沒有之前那麼憤怒。
「陛下,如果陛下不信,可以重查此事,雲奇還在,陛下可以親自審問,也可以將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全都找出來!」
「微臣覺得,毛襄的背後,或許還有人指使!韓江最為可疑!」
胡非思索了一下,看著朱元璋,認真的說道。
「陛下,微臣冤枉!毛襄所為,微臣事先並不知情,還請陛下明察!」
韓江一听,渾身一顫,急忙哀求著說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
朱元璋皺著眉頭,沉聲打斷了二人的爭論,一臉煩躁。
正在這時,龐玉海緩緩從殿外走了進來,沖著朱元璋和朱標分別行了一禮。
「啟稟陛下,已經問清楚了,毛襄的確收買了西華門內使雲奇,意圖在陛下元宵之日前往胡家老宅觀賞醴泉之時攔截陛下,狀告胡相在老宅之中暗置伏兵,弒君篡位!」
龐玉海拱著手,沖著朱元璋恭敬的說道。
听了龐玉海的話,朱元璋變了變臉色,目光從朱標和胡非的臉上掃過,陷入了沉思。
胡非站在一旁,看了看朱元璋的臉色,心底升起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