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洪賓樓。
後院涼亭之中。
胡非和安慶公主相依而坐,享受著難得的清靜。
由于胡惟庸近日以來不停的逼迫,胡非已經決定,在春闈結束之前,一直住在洪賓樓,惹不起,但躲得起。
可是一旁的安慶公主卻心不在焉,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凝重。
「你在想什麼?」
胡非意識到了安慶公主的沉默,緩緩問道。
「啊?沒什麼?」
被看破心思的安慶公主急忙搖了搖頭,倉促的說道。
她還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所以不打算說出自己的心思。
「你不會真的打算幫老東西勸我吧?」
胡非轉頭看著安慶公主,挑了挑眉毛的問道。
「沒有。」
听到胡非的問題,安慶公主急忙搖頭,矢口否認。
「那就好。」
胡非笑著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裴杰穆平快步從前廳中走出,來到了涼亭外。
「少爺,東宮侍衛統領肖琦求見。」
穆平拱手一禮,恭敬的說道。
「他來干什麼?」
胡非微微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屬下不知。」
穆平搖著頭說道。
「讓他進來吧。」
胡非遲疑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
穆平答應了一聲,快速返回了前廳。
很快,只見肖琦快步從前廳而來。
「見過九安侯。」
肖琦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肖統領,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胡非打量了一眼肖琦,淡淡的問道。
「回九安侯,太子殿下已經多日未見您,心中想念,希望九安侯進宮一趟。」
肖琦拱著手,恭敬地說道。
听了肖琦的話,胡非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心中若有所思。
一旁的安慶公主眼前一亮,似乎頓時有了主意。
「現在嗎?」
胡非看著肖琦,遲疑著問道。
「沒錯,太子殿下已經備好酒菜,等候九安候大駕。」
肖琦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听了肖琦的話,胡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肖琦很少對他這麼恭敬。
可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不好拒絕,總不能連朱標的面子都不給。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正好我也有段時間沒見皇兄和允炆了,我陪你去。」
一旁的安慶公主生怕胡非拒絕的太快,急忙開口說道。
「好吧。」
胡非猶豫了一下,無奈的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明白了什麼。
隨即,胡非便帶著安慶公主離開了洪賓樓,跟著肖琦一路向皇宮而去。
…
東宮。
後殿之中。
當胡非帶著安慶公主走進殿中的時候,發現朱標果然已經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而且除了朱標,李善長也在。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叔父。」
胡非遲疑了一下,恭敬的沖著朱標和李善長行了一禮。
安慶公主也跟著行禮問安。
「賢佷,來來來,快入座。」
李善長帶著滿臉笑容,急忙招呼著胡非。
胡非擠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緩緩落座。
「皇兄?」
安慶公主沒有隨胡非落座,而是站在原地,沖著朱標招了招手。
朱標面帶笑容,緩緩來到了妹妹的面前。
安慶公主瞄了一眼胡非,拉著朱標向外走了幾步。
「皇兄,你召他進宮,是有什麼事嗎?」
緊接著,安慶公主壓低了聲音問道。
「怎麼了?」
朱標笑了笑,輕聲問道。
「母後和胡相都希望他參加今年的春闈,可是他一直不願意,誰說都不听,我想讓皇兄幫忙勸一下。」
安慶公主低聲答道。
听了妹妹的話,朱標愣了一下,沒想到母後和胡相居然跟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好好勸勸他。」
朱標點著頭,緩緩說道。
「太好了,那就辛苦皇兄了,但不要告訴他我跟你說了什麼。」
安慶公主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小心翼翼的說道。
「放心吧。」
朱標笑著說道。
安慶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李善長,最後看向了胡非。
「既然你們有事商談,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去看看允炆去。」
安慶公主看著胡非,笑著說道。
「好。」
胡非點了點頭,笑著應了一聲。
緊接著,安慶公主便轉身離開了大殿,臉上難掩欣喜之色。
看著安慶公主離開的背影,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隨即,朱標便回到了座位前,招呼胡非和李善長吃菜飲酒,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談著。
酒過三巡之後,朱標沖著李善長使了一個眼色。
「賢佷啊,最近生意忙不忙啊?」
李善長立刻會意,看向了胡非,笑著問道。
「還好。」
胡非點了點頭,隨口應了一句。
「萬明冰泉的名頭現在可響亮的很吶。」
听著胡非冷淡的回應,李善長打了一個哈哈,笑著說道。
「叔父有話大可以明說,你我之間,不用藏著掖著。」
胡非笑了笑,直截了當的說道。
听了胡非的話,李善長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忍不住與朱標對視了一眼。
「好吧,既然如此,那叔父就直說了。」
「春闈眼看著就要開始了,賢佷就沒有什麼打算嗎?」
李善長看著胡非,笑了笑,直接開口說道。
今日進宮,他就是幫著太子殿下當說客的,而且這也是他的期望。
听了李善長的話,胡非心中瞬間了然,知道今天這頓飯沒有那麼簡單。
「太子殿下,如果微臣猜的沒錯的話,剛才安慶公主一定跟您說,希望您勸我參加今年的春闈,對嗎?」
胡非沒有回答李善長的話,轉頭看向了朱標,淡淡的問道。
听了胡非的話,朱標愣了一下,緊接著尷尬一笑。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包括我家里那個老頭子,可是既然你們是為了我好,就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入朝為官的人,既然不想入朝為官,那這春闈就沒必要參加。」
「論名,我已經有了詩神之名,論官,我已經遂了陛下的願,進了大都督府當值,但並不想高升,既然如此,又為何還要參加春闈,跟青年才俊們爭那點功名?」
胡非看著朱標,緩緩說道。
听了胡非的話,朱標和李善長都沉默了下來,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
「與其全都想方設法的想要讓我參加什麼春闈,太子殿下不如幫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讓陛下盡快讓我和安慶公主完婚,這才是最要緊的大事。」
胡非看著朱標,又補充了一句。
听到胡非的這句話,朱標突然眼前一亮。
「可以!」
「只要你答應參加春闈,本宮立刻去向陛下請旨,無論你能不能獲得三甲,春闈結束之後,就讓你和嫦姝完婚!」
朱標看著胡非,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是條件還是威脅?」
胡非看著朱標,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問道。
听到胡非話音中帶著的那絲明顯的不滿,朱標的臉色也變了變,盯著胡非不說話。
「呵呵呵,賢佷你誤會了,這怎麼會是條件呢?當然,更不是威脅,這只不過是我和太子殿下對你的期望,」
「我們都希望你能在春闈之中奪取功名,畢竟一個小小的照磨,已經配不上你現在的身份。」
一旁的李善長看到氣氛有些微妙,急忙開口打起了圓場。
「既然是期望,那我考慮考慮再說吧。」
胡非點了點頭,隨口答應了一聲,緊接著站起了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如果太子殿下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微臣便告退了,洪賓樓中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
話音落下,胡非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緊接著沒等朱標說什麼,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看到胡非的舉動,李善長頭皮一緊,緊接著便發現朱標的臉色已經瞬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