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公府。
書房之中。
李善長背負著雙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凝重。
胡非被召入宮的事,他一直很擔憂,雖然離開東宮的時候他就已經命人暗查胡非這次到底惹了什麼大禍,可是派出去的人卻什麼都沒有查到。
所以他的心里越加放心不下,不過他也意識到,這件事,很可能跟太子殿下也關系密切。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李祺快步走進了書房之中。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看到兒子,李善長急忙問道。
「放心吧父親,已經沒事了。」
李祺笑了笑,急忙答道。
听了兒子的話,李善長終于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緩緩坐了下來。
「不過這次的事好像跟檢校有關,胡賢弟出宮之前,還有一個人從宮里出來,幾乎前後腳離開。」
李祺遲疑了一下,面色凝重的說道。
「誰?!」
李善長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
「檢校指揮使,韓江!」
李祺壓低了聲音說道。
「韓江?!」
「你是說,胡賢佷今天被召入宮,與檢校有關?!」
李善長皺著眉頭,沉思著說道。
「極有可能,或許是檢校查到了什麼東西與胡賢弟有關,連韓江都親自出面了,估計事情不簡單。」
李祺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老夫就放心了,至于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還是不要過多打听了。」
「改日你去看望一下他,不過切記,今日之事,不要再提起。」
李善長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
既然連陛下和太子殿下全都驚動了,說明這件事一定不小,而且當時太子殿下刻意回避,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那自己又何必多事。
「是,父親。」
李祺點了點頭,恭敬的答應了一聲。
就這樣,雖然朱元璋派親衛召胡非入宮的事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了,可是雷聲大雨點小,最終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也沒有人繼續在意,因為誰都不知道那日養心殿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正月結束,二月來臨,一年一度的春闈也即將臨近。
青年才俊們齊聚京師,準備在春闈之中一展身手,博取功名。
這是所有才俊們早就盼望的日子,也是最不想錯過的機會。
因為一旦中個前三甲,就能立刻入仕為官,那必將是光宗耀祖,改變人生的大事。
可是這些人中卻不包括胡非,雖然他現在連自己也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算老師還是學子。
…
胡富。
玲瓏苑。
「非兒?!」
一聲嘹亮的喊聲過後,胡惟庸緩緩從中門邁步而入,四下搜尋著兒子的身影。
正在正廳中陪著安慶公主用著早膳的胡非听到胡惟庸的聲音,直接丟下了筷子,拉著安慶公主就向外跑。
「站住!」
看著從自己眼前一溜而過的兒子,胡惟庸厲聲喝道。
可是胡非就好像見了鬼一樣,根本沒有理會,急忙打開了後門,拉著安慶公主匆匆逃離。
「你今日要是再敢跑,老夫就立即進宮,請陛下下一道旨意,命你去參加,到時候你不去也得去!」
胡惟庸看著即將逃走的兒子,大聲說道。
听到胡惟庸的這句話,原本已經沖出後門外的胡非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狠狠地看向了胡惟庸。
他知道,這老東西絕對干的出來!
「回來。」
胡惟庸嘴角閃過了一絲笑意,沖著胡非招了招手,緩緩說道。
胡非無奈,只好苦著臉看了一眼安慶公主,接著牽著安慶公主的手返回了院中,不甘心的關上了房門。
「去哪兒啊?」
胡惟庸緩緩走到近前,打量著胡非問道,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笑容。
看著胡惟庸臉上的笑容,胡非就一陣頭大,只要這老小子這麼笑,準沒有好事。
「不去哪兒,韓林軒有些事需要處理。」
胡非笑了笑答道。
「哦,不急,先听老夫把話說完。」
胡惟庸笑著說道,眼神中透著一股老奸巨猾的神色。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是都已經說過了麼,我不想去參加什麼春闈。」
胡非搖了搖頭,苦著臉說道。
這倆天,胡惟庸已經不止一次跟他提過此事,一直想方設法想讓他參加今年的春闈。
他知道胡惟庸的打算,就想讓他入朝為官。
「去參加一次怎麼了?又不能掉塊肉!你就非得讓老夫跪下來求你不成?」
胡惟庸板起了臉,不滿的問道。
「那你跪吧。」
胡非撇著嘴,不耐煩的說道。
「臭小子,你還真讓老夫給你跪啊?!」
胡惟庸一听,愣了一下,不滿的大聲說道,說著抬起了腳,作勢就要一腳踢過去。
胡非一看,急忙躲到了安慶公主的身後。
看到胡非躲了,胡惟庸及時收腳,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算你跪了我也不去。」
可是緊接著,胡非一句話就把胡惟庸再次激怒,追著胡非滿院子跑了起來。
一個又哄又威脅,一個死活不願,滿院子亂竄。
看著雞飛狗跳的父子倆,在場的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可是胡惟庸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追的上年輕力壯的兒子,沒過多久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坐在了台階上。
安慶公主見狀,急忙跑去倒了一杯茶遞到了胡惟庸的手中。
「公主,你說我讓他去考取功名不也是為了他好嗎?可是這小子死活不領情,好像老夫是在害他一樣,說什麼都不肯去!」
胡惟庸接過了茶杯,無奈的看著安慶公主說道。
「胡相的心思,嫦姝當然明白,可是既然他不願意去,又有什麼辦法?」
安慶公主苦笑了一下,緩緩說道。
其實她也希望胡非去,因為這也是母後的意思,可是她不想逼迫胡非做什麼事。
自從上次胡非拒絕之後,她就沒有再提。
听了安慶公主的回答,胡惟庸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本他還想著將安慶公主拉進自己的陣線之中,可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我身負詩神之名,而且現在又是國子監博士,你讓我一個老師去跟一幫學生去爭功名,豈不是讓人背後罵我?我的顏面何在?!」
胡非遠遠的看著胡非,一臉不情願的說道。
「你要真能考個狀元回來,沒人會罵你!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胡惟庸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你說得對,我的確沒那個本事,所以啊,你就放棄吧,別讓我出去給胡家列祖列宗丟人了,行嗎?」
胡非一听,順勢說道。
「你…」
「臭小子,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胡惟庸听了胡非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手指著胡非,咬牙切齒的說道。
「胡相,您消消氣,這樣吧,我幫你好好勸勸他,您別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安慶公主安撫著胡惟庸,緩緩說道。
「當真?」
胡惟庸一听,眼前一亮,忍不住問道。
「當真。」
安慶公主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好好,好,那你幫我好好勸勸這個臭小子。」
胡惟庸一听,立刻喜上眉梢,笑著說道。
「好,您放心,您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秦管家,快扶胡相回去歇息吧。」
安慶公主點頭答應了一聲,接著急忙轉頭沖著一旁的管家秦海說道。
秦海聞言,立刻上前,將胡惟庸攙扶了起來,扶著向前院走去。
胡惟庸指了指胡非,瞪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隨著秦海緩緩離開。
看著胡惟庸離開,胡非終于松了一口氣,急忙轉身向後門走去。
「走走走,趕緊走,不然一會兒老東西反應過來就又走不了了!」
胡非一邊招呼著眾人,一邊大聲說道。
听到胡非的話,裴杰等人急忙跟上。
安慶公主嘆了口氣,緩緩跟上,面色凝重,盤算著怎麼達成母後和胡相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