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館。
略顯嘈雜的聲音再一次將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胡非吵醒,無奈的緩緩睜開了雙眼。
看到其他考生又開始交卷了,胡非伸了個懶腰,緩緩坐直了身子。
緊接著,隨著考生逐漸退出考場,幾名助教走了進來,開始將桌上的考卷一張張收走。
胡非無意中看到幾名助教之中居然有宋慎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下。
宋慎也看到了胡非,一個勁的沖著胡非擠眉弄眼,指著自己的下巴。
胡非遲疑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模了一把下巴,這才發現剛才睡覺的時候下巴上粘了口水,于是急忙擦掉。
正在這時,胡非突然發現薛儒面帶一絲異樣的笑容緩緩向自己走了過來。
遲疑了一下之後,胡非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考卷,急忙站起了身,學著第一場考試結束時候的樣子,急忙將前後其他幾名考生的考卷收了起來,蓋住了自己的考卷,順手遞給了走到自己近前的宋慎手中。
看到這一幕,薛儒臉色變了變,心中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能目睹著胡非的考卷再一次淹沒在厚厚一摞考卷之中。
「見過九安侯。」
薛儒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薛大人辛苦了。」
「對了,昨日的事,給薛大人添麻煩了,不過我已經跟太子殿下和蔡大人解釋過,應該不會牽連到你了。」
胡非拱手還了一禮,淡淡的說道。
「多謝九安侯,下官感激不盡。」
「不知您今日考得如何啊?」
薛儒感激的拱了拱手,接著試探著問道。
「嗯,還好,還好。」
胡非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
「那就好,希望」
「對了,公主殿下還在外面等著我,我先告辭了,薛大人,留步。」
薛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話還沒有說完,胡非就已經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跟宋慎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考場。
看著胡非離開的背影,薛儒微微皺眉,那絲不祥的預感越發的明顯
考場外。
一群考生像第一場結束時一樣,又聚集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麼。
看到胡非走出考場,一個個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刻意回避著胡非的目光。
滕子騫也在人群中,不過這一次卻老實了很多,看都不敢看向胡非。
胡非沒做任何停留,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省得一會兒被朱標堵住,詢問自己考得如何。
看著胡非飛快的離開,考生們又小聲議論了起來。
「看樣子,九安侯今日依舊考得不錯啊,我看他早早的就又睡了。」
「是啊,我無意中還望了他的考卷一眼,密密麻麻的,好像寫了很多。」
「算了吧,我們不要操心人家的事了,還是趕緊回去準備準備,看看能不能向著榜眼和探花使使勁吧。」
考生們你來我往,互相議論著,看得出來,他們已經自動放棄了對狀元之位的爭奪。
但不知如果他們知道胡非第一場交了白卷的話,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
就在這時,太子朱標出現在了考場門口,可是找了一圈之後,才發現胡非早已經不知蹤影,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
文賢館外。
安慶公主和春蝶他們正在門口張望著,看著一個個考生神情各異的從里面走出來,卻遲遲不見胡非的身影,一個個臉上布滿了焦急。
正在這時,裴杰第一個看到了混在人群中快步向門口走來的胡非。
「快看,少爺出來了!」
隨著裴杰的這聲喊,安慶公主和春蝶以及小五紛紛向胡非揮起了手臂。
隔著老遠,胡非就看到了幾人,將考試的事直接拋在了腦後,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來到了幾人面前。
「非哥?怎麼樣?考得如何?」
安慶公主快步上前,抓著胡非的手臂,一臉期待的問道。
「還行吧,比昨日強一點。」
胡非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
「太好了!走吧,我們去慶祝一下!」
安慶公主一听,高興的蹦了起來,笑著說道。
「好。」
胡非答應了一聲,牽著安慶公主的手向馬車走去。
對于他來說,這第二場考得的確比第一場考得好,因為至少他還署了名。
可是在安慶公主的理解中,那就是胡非真的比第一場發揮的更好,狀元之位指日可待!
幾人上了馬車之後,一路向洪賓樓而去,打算好好慶祝一番。
可是胡非不知道的是,自己第一場交白卷的事,早就已經泄露
燕王府。
正廳之中。
前去打探消息的葛楊如期回府,快步走進了正廳。
「怎麼樣?」
燕王朱棣一邊擦拭著手中的寶刀,一邊緩緩問道。
寶刀是胡非送給他的年禮,他百看不厭,百擦不厭,平時都舍不得用。
「回殿下,第二場已經結束,據老奴打探來的消息,九安侯似乎考得不錯,至少心情不錯,已經帶著安慶公主回了洪賓樓。」
葛楊拱手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好,很好,看來本王是該準備為他擺宴慶祝了。」
朱棣一听,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得合不攏嘴。
「殿下,有件事,您或許應該知曉一下。」
葛楊眉頭緊鎖,面露難色的說道。
「怎麼了?」
朱棣遲疑了一下,心底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擔憂。
「九安侯昨日的考卷,據說是一張白卷」
葛楊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什麼?!」
「誰告訴你的?!」
听了葛楊的話,朱棣愣了一下,緊接著臉色大變,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由于動作太大,手中的寶刀一抖,瞬間發出了一陣龍吟之聲。
「回殿下,老奴是從批閱考卷的監考官那里得知的。」
「不過這件事只有個別幾個監考官以及副主考官蔡元吉知道,旁人並不知曉。」
葛楊縮了縮脖子,急忙說道。
「怎麼回事?!他怎麼能交白卷呢?!」
「這件事太子知道嗎?!」
朱棣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後,轉身瞪著葛楊,沉聲問道。
「想必已經知道了,消息至今沒有泄露,應該就是太子殿下下了令,不得外傳,否則恐怕整個京師都知道了。」
葛楊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听了葛楊的話,朱棣的臉色變得越加的難看。
原本昨日他還信心滿滿的覺得胡非一定是這屆春闈的狀元之選,可是此時卻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不解的是,胡非為什麼會交白卷,因為他自認為胡非的才能絕對不可能一題都答不出來。
「多派幾個人盯著文賢館,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向本王稟告!」
「既然連太子都知道了,父皇那里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
朱棣皺眉沉思了一下,轉身看著葛楊,沉聲說道。
「是!」
葛楊答應了一聲,立刻退下。
朱棣遲疑了一下,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寶刀,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原本想著立刻去找胡非問個清楚,可是緊接著又想到這件事既然現在已經被太子封了口,他就不好表現出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事已至此,只能等著這件事敗露之後,在想辦法找胡非問出原因了。
不過他現在首先考慮的事,是盤算著一旦父皇為此事震怒的話,他該怎麼幫胡非躲過這一劫。
即便胡非不能通過奪取狀元加官進爵,他必須也得保證胡非不能比現在更差!
正在陪著安慶公主在洪賓樓中把酒慶祝的胡非,還沒來得及知道這件事已經傳到了朱棣的耳中,而養心殿那邊也已經有人生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