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大殿之中。
「你終于肯承認了?!」
听到胡非的回答,太子朱標並沒有因此生氣,反倒是明顯松了一口氣,但依舊大聲質問道。
「沒錯,微臣承認,之所以這麼做,就是不想入仕為官,不想失去自由。」
「當初微臣與太子殿下第一次相見之時就曾以一詩鳴志,太子殿下應該最懂微臣才是。」
胡非點了點頭,看著朱標,無比認真的說道。
「你」
听了胡非的話,朱標一時語塞,無意辯駁,同時也想到了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胡非之時,胡非所作的那首向往自由的詩,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太子殿下不必自責,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不會怪你。」
「只不過陛下的那道命微臣務必參加春闈的聖旨,來得太過突然,讓微臣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只能想到如此回應。」
胡非頓了一下,繼續補充道。
可是朱標听了這話卻很不是滋味,因為那道旨意就是他自己去求父皇所下,而且胡非如此兒戲,生氣的本應該是他,可是到了胡非的嘴里,反而有點里外都是他的錯的感覺。
「可你身負驚世之才,如果不能為朝廷效力,豈不是我大明最大的損失?」
「為了自由,你就真的願意放棄這名垂青史的大好機會?」
朱標遲疑了一下,還是不肯放棄,苦口婆心的說道。
「微臣汗顏,辜負了太子殿下厚望,如果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微臣定將一力承擔,不會讓陛下遷怒于太子殿下。」
胡非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冥頑不靈,你簡直冥頑不靈。」
听了胡非的話,朱標搖著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正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快步從殿外走了出來,恭敬地沖著朱標行了一禮。
「啟稟太子殿下,安慶公主來了,吵著要見您,還不停詢問九安侯此時安危。」
小太監躬著身,恭敬地說道。
听了小太監的話,胡非和朱標同時愣了一下。
「讓她在外面候著!」
朱標遲疑了一下,沉聲說道。
他與胡非之間的談話還沒有結束,不希望被人打擾。
「是。」
小太監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皇兄?!皇兄?!」
可是小太監前腳剛走,後腳安慶公主就直接大喊著要沖進來,眼看著已經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太子殿下,白卷的事,希望殿下暫時不要跟公主談起。」
胡非皺了皺眉,沖著正在向門口眺望的朱標低聲說了一句,接著急忙將手中的考卷放回了朱標面前的書案上。
听到胡非的話,朱標若有所思,緊接著沖著門口正在阻攔安慶公主的幾名太監和侍衛擺了擺手。
「讓她進來吧!」
隨著朱標的話音,幾名太監和侍衛急忙躬身退到了一旁,讓開了一條路。
安慶公主不再遲疑,快步走進了大殿之中,當她看到安然無恙的胡非之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皇兄,您這是干什麼啊?為何派肖琦隨便抓人?!」
安慶公主走到近前,看著朱標,大聲問道。
「本宮什麼時候派人抓人了?」
朱標故意作出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沉聲問道。
「肖琦說的!他說如果九安侯不跟他進宮,他就直接綁人,說是奉了皇兄之命!」
「九安侯是未來駙馬,皇兄這麼做,讓外人知道了,背地里會如何議論?!」
安慶公主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肖琦,大聲說道,完全跟平時不像是一個人。
「嫦姝!別忘了你的身份!這里是東宮!」
听了安慶公主的話,看著安慶公主激動的樣子,朱標突然提高了嗓門,沉聲說道。
听到朱標的話,安慶公主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偷瞄了一眼一旁的蔡元吉等人,知道自己失了禮數。
「怎麼,現在見了皇兄連問安都省了嗎?」
朱標佯裝不滿的看著安慶公主,緩緩說道。
「嫦姝不敢。」
「嫦姝見過皇兄,剛才沖撞了皇兄,請皇兄責罰。」
安慶公主縮了縮脖子,急忙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
朱標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可是九安侯沒錯!」
但是朱標的話音剛落,安慶公主就來到了胡非身邊,牽起了胡非的手,嘟著嘴說道。
看到這一幕,朱標愣了一下,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妹妹這麼為一個人奮不顧身過,沒想到嬌弱的身體之中居然還蘊藏著這麼剛直的一面。
胡非也看著突然一改柔弱,站出來保護自己的安慶公主,眼神中滿是愛意,緊緊地握住了安慶公主的手。
「本宮什麼時候說他錯了?」
朱標笑了笑,搖著頭反問道。
「沒有嗎?」
「那怎麼讓肖琦將他強行帶入東宮?」
安慶公主一听,愣了一下,遲疑著問道。
「那是因為本宮有要事跟他相商,一時情急,並非因他犯錯,你怕是誤會了。」
朱標笑了笑,緩緩說道。
「啊?」
「真的嗎?」
安慶公主再次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胡非,急忙小聲問道。
「沒錯,真的沒事。」
胡非點了點頭,笑著答道,聲音溫柔。
听到胡非肯定的回答,安慶公主忍不住滿臉通紅,吐了吐舌頭,神情尷尬。
「對不起皇兄,是嫦姝誤會了,剛才一時對皇兄無禮,還望皇兄不要見怪。」
安慶公主急忙再次行禮,心虛的說道。
「好了,皇兄怎會怪你。」
「不過皇兄希望將來皇兄遇到危險的時候,你也能像今日這般不顧一切。」
朱標笑了笑,突然由衷地說道。
「皇兄放心,如果真有那時,嫦姝一定第一個站出來!」
「還有非哥,他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安慶公主肯定的點著頭,緊接著拉了拉胡非的手,大聲說道,滿臉天真的笑容。
「嗯,本宮相信你,但至于他,本宮就不能確定了。」
朱標滿意的點了點頭,緊接著看著胡非,話里有話的說道。
「太子殿下放心,如果將來有用得著微臣的,微臣必定肝腦涂地!」
胡非拱手一禮,認真的說道。
「當真?」
朱標看著胡非,笑著問道,同樣認真。
「千真萬確!」
胡非點著頭,大聲說道。
「好,那明天的第三場考試,你可千萬不要讓本宮失望!」
沒等胡非的話音落下,朱標已經開口,大聲說道。
听到朱標的話,胡非表情瞬間僵住,這才反應過來朱標在這里等著他呢。
「怎麼?不願?」
朱標看著胡非苦澀的神情,緩緩問道。
「微臣不敢。」
「就如殿下所說,微臣一定盡力。」
胡非苦笑了一下,拱著手,肯定的說道。
「好!」
「剛才說的那件事,本宮已經回復了父皇,一切等春闈結束之後再說,你放心,如果有失,到時候本宮一定想辦法從中周旋。」
朱標拍了拍手,大聲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
胡非拱著手,恭敬地說道。
「什麼事被父皇知道了?」
一旁的安慶公主听得一臉茫然,忍不住看著胡非輕聲問道。
「沒什麼。」
胡非笑了笑,隨口答了一句。
白卷的事,他現在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安慶公主坦白。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爾等可以退下了。」
朱標心滿意足的擺了擺手,緩緩說道。
于是,眾人紛紛行了一禮,陸續退出了大殿,離開了東宮。
朱標看著胡非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前兩場考試全部放棄,就算胡非再有才華,也很難奪得狀元之位。
現在,他只希望胡非能在明日的第三場考試之中正常發揮,能有一場不錯的成績,這樣也算是對父皇那邊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