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著實困擾了江明軒許久,偏偏江善善也不著急,就等著他回答。
慢吞吞擦著頭發的江明軒認真思索起來,過了會兒,道︰「那個劉洋若是有親近之人,可仔細排查,但我覺著我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江善善點頭,不錯。
「或許,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嗯?」
「劉洋身為御前將軍,常在宮中行走,接觸機密的機會確實多,布防圖這種東西,他即便得到了,恐怕也不敢帶出去放在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它可能還在宮里?」
江明軒皺起眉頭,「只是有可能罷了,畢竟阿姐不是說,布防圖還沒找到。最難想到的地方,既然都沒有,那最不可能的地方呢?」
他其實也沒有什麼把握,只不過也是個猜想罷了。
或許,劉洋的布防圖根本沒有帶到宮外,畢竟外頭怎麼藏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但若是在宮內呢?
即便那些人想要,誰敢闖進去探查?
而劉洋手中藏有布防圖的事,當初皇帝他們又並不知情。
那麼最好的藏匿地點,不是自己身上,更不是家中,而是巡防最嚴密的宮里!
江善善驚喜地看著自家弟弟,她就知道,弟弟腦子也好使,果然經他這麼一說,的確大有可能。
「你說的對,確實如此。」江善善贊同地點頭。
江明軒也松了口氣,看著自家姐姐贊賞地瞧著自己,他還有些羞澀。
沒有詢問她為何來問自己,也沒有去糾結顧淵在其中的作用。
不過,他想到了自家姐姐提過的兵部,只覺得都是一群飯桶。
布防圖這樣的東西也能泄露,兵部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整個朝中又還有多少人參與其中。
搖搖頭,他收住神思,左右也不是他該想的事情。
見著江善善又低頭寫了什麼,他忍不住看了兩眼,見著都是人名,便沒繼續探究。
離開後,江善善仍舊在桌子前忙活到深夜,直到媽媽催了好幾遍才上床歇息。
翌日,顧淵過來看江善善,听聞人還沒醒,不禁黑了臉。
「昨夜又搗鼓什麼了,不是讓你看著點兒,早些歇息。」
「您走後,姑娘又喚了明軒少爺過來說話,奴婢也攔不住啊!」
媽媽苦著臉道。
顧淵搖頭,也只先行離去,只等處理完事務後再過來。
江善善沒想到自己一覺又睡到了大中午,若不是桃紅 里啪啦地撥弄著算盤,她恐怕還不想醒。
想到昨夜整理出來的東西,她立即起身詢問了番,得知顧淵不在,便只好等他回來再說。
從算盤中抬起頭的桃紅看著又懶散地躺倒在榻上的人,撇撇嘴,「這就離不得人家了,若真是幾日不見,會不會如隔三秋呢?」
「怎麼可能。」江善善搖頭,「最多如隔三月罷了,沒那麼夸張。」
桃紅一噎。
她還能說什麼?
「對了,這個月的月錢,我能不能提前支出來?」
「怎麼,你還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府里什麼沒有,缺什麼自己報備就是。」
桃紅扭捏了下,「就是需要……給我一個長輩上點供奉。」
江善善頓了頓,擺擺手。
她知道桃紅並非江家的家生子,來江家之前也是有家的,只不過親人死了,這些年也沒想過離開他們。
「若是要出去,自己吩咐聲套個車。」
「好。」
桃紅聲音歡快起來。
听著她窸窸窣窣地收拾了算盤,不久便開門離去,江善善這才翻了個身,面朝門口看去。
腳步聲已經遠離,她似是想到什麼,勾了勾唇角。
小丫頭真以為她看不出來。
出了門的桃紅到底沒用車,她步行走到街上去了家賣燒餅的鋪子。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姍姍來遲的人。
只見一個戴著草帽,又是獨臂的中年男子將肩上的柴放下,交給鋪子的人換了十幾文錢,這才看向桃紅。
「你怎麼來了?」
桃紅噘了噘嘴,與他離開,只是向來嘴巴厲害的她,也沒了頂兩句的心思。
「我提前支了些月錢,你拿回去用。」
說著,她將錢袋遞給他,里頭鼓鼓的,看樣子存了不少。
男子見此,卻是沒接,「你留著吧!好好地跟著他們,以後沒事不要來找我。」
「怕什麼,現在都離開江家了,誰還會盯著不成。」
男子不贊同地看著她,桃紅扭過臉去,不要就不要,她自己留著花,一分不給他,餓死他們。
「回去吧!京城人多眼雜,你如今更不方便再見我。」
「澤叔,那你們,難道也不見見他們嗎?」
「不見了,他們過得好就行。」
男子說完,大步離去,桃紅見此,還是追了上去,將錢袋塞進他手中。
「你不需要,旬叔也需要,他的命可都得藥吊著呢!」
說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扭頭就跑。
待男子再想去追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死丫頭,跑的還是這麼快。」他嘆了口氣,炎熱的夏日,汗水滴到眼楮里,只覺得刺目腌痛。
這京城更是!
……
屋里,媽媽朝榻上打著瞌睡的江善善稟報︰「姑娘,桃紅回來了,好像買了些吃用。」
江善善睜開看似迷蒙的雙眼,笑了笑,「這丫頭素來貪嘴,回頭給她再漲些月錢吧!免得還不夠她出去偷吃的。」
媽媽聞言,也笑了起來。
桃紅這丫頭雖說沒什麼規矩,但性子直,也忠心。
加之一直跟著姐弟倆吃苦過來,她倒是也多縱容幾分。
平日里該她的活兒,也多是讓小丫鬟去做,喜歡錢便讓她管著庫房,日日算個夠,看個夠。
江善善彎著唇,沒有在這事兒上多糾結。
尤其是等顧淵來了,她趕緊就將昨晚江明軒的話與他說了遍。
猶豫良久,還是拿出了她刪刪減減,寫出來的名字。
夢里的事也不是事無巨細地都記得清楚,也只有這些。
她只是在夢里听過自家弟弟又殺了誰誰誰。
或者哪個又犯了事兒。
「我想起來這些人或許有些瓜葛,布防圖泄露,這些人也難說都做了什麼。」
顧淵看著紙張上的名字,有些知曉有些卻沒听過。
「這是哪兒听來的?」
「我說江家,你信嗎?」江善善認真道。
顧淵︰「……」
你看他該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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