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您給澤兒一個公道……」
一陣尖利的哭喊聲傳來,小家伙歪著腦瓜兒看向了門外。
是爹爹來了嗎?好大的聲音啊。
顧初念用力一蹦,從床上跳了下來,左右活動了下小胳膊,身上竟然輕快了許多。
這次感覺睡得好飽,精神都變得充沛起來了呢。
她甩著肩膀,噠噠噠的推門跑了出去。
果然,剛進正殿,她便看見了坐在椅子上一臉陰戾的顧辰淵。
「爹爹。」
甜甜的女乃聲響起,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顧初念飛快的倒騰著兩只腳丫,猛地躍到了顧辰淵的懷中。
「爹爹,你是來看十皇兄的嗎,十皇兄他病的好嚴重,有沒有御醫伯伯過來看呀?」
顧辰淵的臉色陰郁異常,隱隱還帶著一絲殺意。
但是在看到小家伙的瞬間,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念念乖,已經有御醫看過了,無妨,性命無憂。」
顧初念點了點頭,回身朝著周圍看去。
猛地,她看到了一張滿是怒容的陰沉面容。
是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生的很是美麗的女乃女乃。
只是女乃女乃望向她的眼神好嚇人呀,像是要將她吃了一般。
顧辰淵望著太後冰冷的雙眸,輕柔的將懷中的顧初念放到了地上。
「念念,這是太後。」
顧初念搓著兩只小肉手,恭敬的向太後行了個禮。
「念念給皇女乃女乃請安。」
她是听爹爹說起過自己還有個女乃女乃的,只是這三年來,爹爹從來沒有帶她去見過女乃女乃。
若不是今日出現,她都要把自己有個女乃女乃的事情給忘了。
小家伙對著太後甜甜一笑,一對好看的梨渦在臉蛋兒上綻放。
「你說一下,十皇子是吃了你什麼東西中的毒。」
太後冰冷的話語傳來,不帶有任何的溫度。
顧初念小小的身子一怔,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趕忙擺了擺小手,糯糯的回道︰「皇女乃女乃,十皇兄不是吃了念念的東西中毒的,他是來的時候就中毒了。」
「胡說八道。」
太後猛地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碗跟著一陣顫抖。
小家伙嚇得渾身一個戰栗,她撇著小嘴,委屈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
皇女乃女乃好凶啊,她好像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一只大手伸出,猛地將顧初念扯進了懷中。
顧辰淵眸色陰戾,英挺的臉龐上布滿了冰霜。
「母後,事情尚未查清,不可妄下定論。」
太後倏地抬眸,冷冷的的看著顧辰淵,「陛下可不要忘了,這丫頭是誰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罷了。」
顧辰淵一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他努力的壓制著身體里要噴發而出的怒火。
時刻提醒著自己,對面的人是生他的母親。
縱使二人再不睦,這也是無法逃月兌的事實。
何況朝中還有一半的朝臣,都是太後母族的勢力。
「母後,您也是朕的母親,何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一說。」
顧初念將小腦袋深深的埋進了顧辰淵的懷中。
一雙小手使勁的拽著他身上的龍袍。
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是不怕,她相信爹爹一定可以還她清白。
御醫從內殿走了出來,低著頭跪在了地上。
「陛下,十皇子的毒已經解了,只是此毒凶猛,十皇子又年幼,怕是以後都會落下病根了。」
听了這話,怡貴妃的哭聲更厲,她重重的跌倒在地,撲到了太後的腳邊。
「姑母,臣妾的澤兒……澤兒啊……他才三歲啊,往後臣妾可怎麼活……」
太後輕輕揮手,她身邊的于嬤嬤將地上的怡貴妃攙扶到了一邊。
「陛下,今日是你來處置這個丫頭,還是哀家親自帶去慈寧宮教導。」
顧初念撇著小嘴,澄澈的大眼楮里蓄滿了淚水,她抬頭望著顧辰淵,模樣可憐的讓人心疼。
顧辰淵伸手一甩,寬大的衣袖將小家伙緊緊的護在了懷中。
「母後莫要插手。」
他的眼神狠厲殘暴,沒有一絲的恭敬。
太後嘴角微微扯動,一抹陰戾的笑容浮現,她慢慢起身,走到了顧辰淵的面前。
「給哀家下來。」
一聲怒喝,嚇得顧初念渾身一陣顫抖,但她知道,女乃女乃是爹爹的娘親,不可以不尊敬。
雖然很害怕,但是小家伙還是從顧辰淵的懷中一點點的挪了出來。
她乖巧的站在地上,長長的睫毛低垂,「皇女乃女乃,真的不是念念做的。」
太後低頭看著顧初念那肉嘟嘟的臉蛋兒,絲毫不覺得憐惜。
「來人,將她拉去靜安堂。」
兩個宮女低著頭快步走來,一邊一個將不知所措的小家伙拽了出去。
「爹爹,救救念念,爹爹……」
顫抖的小女乃聲回蕩在瓊華宮中,狠狠的刺痛了顧辰淵的心。
他猛的站起,一把打碎了桌上的茶碗,「放肆。」
「是陛下你放肆。」
太後低沉的聲音猛然喝起,緊緊的擋住了顧辰淵想要追上前的腳步。
「先皇在時,已命哀家協理六宮,難道哀家連個小丫頭都管教不得?陛下若是不忍處罰,那就由哀家來便是,你就安心做你的好皇帝,也算是寬慰你那幾個弟弟的在天之靈。」
說到最後,太後已經變得咬牙切齒,她一雙眼眸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人。
仿佛要用眼神將他殺死一般。
陰冷的氣息席卷在顧辰淵的周身。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太後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
好像這是三十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清太後的臉。
只是那個狠厲的眼神,從來未變。
太後緩緩轉身,扶著身邊于嬤嬤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陛下你別忘了,哀家到什麼時候也是你的母親,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給哀家受著。」
怡貴妃也停止了哭喊,帶著昏迷未醒的顧夜澤跟著太後一起走了出去。
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顧辰淵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母親?他何時有過母親。
「春海,傳令下去,公主禁足靜安堂七日,期間不許任何人踏足,否則殺無赦。」
……
顧初念坐在昏暗的房間里,無助的鼓弄這兩根短胖的小手指。
跳動的燭光映照在她白女敕的臉蛋兒上。
心中除了委屈再沒有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