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妻主在上42

姜宴寧仍舊未抬頭,而是再次跪了下去。

姜宴寧從前的冒犯和放肆,都被他一一收了起來,就像是所有其他人一樣,卑躬屈膝,再不直視聖顏。

作為姜家二房的嫡子,他不懂得尊卑禮數嗎?

過往的一切,都是一種炫耀和竊喜。

他能做的,別人不能做。

墨芩對他的偏愛和縱容,他在享受,他刻意那樣去做,亦樂在其中。

但現在,這一切,他都不要了。

「求殿下放我離開。」

「……」

墨芩玩弄著瓷杯的手指一頓,她皺著眉,只看到姜宴寧的頭頂。

「離開。去哪兒?」

「……」

姜宴寧不答,不知道是沒想好去哪兒還是不想說。

墨芩起身緩步走到姜宴寧面前,她道︰

「抬起頭來。」

姜宴寧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緩抬頭。

他垂直視線,不看去看墨芩。

怕看到,就會心軟,就會難受。

墨芩顯然對此十分不喜,但又無可奈何。

如同許久之前的那次一樣,她鄭重地問︰

「你想好了嗎?」

姜宴寧藏在衣袖下的雙手攥緊,睫毛微顫,他艱難又決絕地開口︰

「我想好了,求陛下……成全。」

「……」

墨芩伸手捏住姜宴寧的下巴,微抬,湊近俯身一吻。

姜宴寧心跳停滯一瞬,他剎那抬眸,直直撞進墨芩深不見底的雙眸里。

努力抑制的情緒決堤,豆大透亮的淚珠從眼眶滾落,滴在繁復的衣擺繡紋上,轉眼就消失不見。

墨芩退開,又問︰

「非走不可嗎?」

姜宴寧眨眨眼,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沾了細碎的淚珠。

他淺淺勾唇一笑,像是綻開在懸崖上的嬌花。

「陛下是想要我嗎?」

姜宴寧雙手攀上墨芩的衣襟,整個人半趴伏在墨芩懷里,「陛下只要願意放我離開,宴寧做什麼……都可以的。」

墨芩︰「……」

墨芩緩了好一會兒,她抬手撫了撫姜宴寧的長發,妥協道︰

「好,我放你離開。」

姜宴寧覺得墨芩衣襟上的刺繡將他的手心硌得生疼,一路疼到了心底,像是要將他的心髒剖開一樣疼。

「謝……陛下恩典!」

姜宴寧端端正正磕了一個頭,然後低著頭,轉身離開。

墨芩看著姜宴寧的背影,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

憤怒大約是有的吧。

墨芩的余光滑過一旁架子上擺的弓……

姜宴寧快要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墨芩的聲音。

「姜宴寧!」

姜宴寧步子一頓,還未轉頭,就听到破空響的聲音。

咻——

一支箭矢從他身側滑過,直直釘在了院門的門框上。

夕陽之下,那支箭帶著一層淺金色的光暈,細看之下竟還能看見箭身上刻著極細小的紋路,像是什麼符文。

姜宴寧瞳孔微縮,再想細看,就見那只箭化為齏粉消散了。

只余下門框上被箭頭刺進去的痕跡。

這是那晚的箭……

姜宴寧轉頭看去,卻只見敞開的大門,門內空空如也,墨芩已經沒在那里了-

新皇登基大典,卻沒見皇後,過後,也沒見皇帝頒發封後的聖旨。

所有人都以為皇帝終于將罪臣只子厭棄了。

但很快,眾人發現姜宴寧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

沒人知道他去那里了-

墨芩穿著暗色衣袍,站在地牢里。

墨漾抬頭看她,眼底帶著恨意。

「你對我做了什麼!」

在牢里很無聊,墨漾只能胡思亂想,她想來想去,只有可能是墨芩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失去了那種玄妙的力量。

墨芩面無表情,看她像是看螻蟻。

不覺醒了嘛?

也罷……

墨芩走進墨漾,微涼的手指落在墨漾的眉心。

墨漾被釘在原地,連眼珠子都無法轉動了,有什麼東西從眉心鑽了進去。

「你就留在這里吧。」

「……」

墨漾心里惶恐。

留在這里?

什麼留在這里?

她不是被已經被關在牢里了嗎?還能怎麼留……

墨漾跪在原地,在僅剩的視野中,她看到墨芩拿起一根像是棍子一樣的東西,圍繞著她畫了什麼……

宛若一種獻祭儀式。

這是要殺了她嗎?

沒人給她解答。

墨芩畫完陣,將手里的棍子一丟,重新站到墨漾身前,雙手飛快結印,一道淺金色光芒從陣中升起。

一股無形的枷鎖將墨漾緊緊束縛住,墨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沒死,身上也沒什麼難受的地方。

但莫名有一種,什麼東西一直在流逝,在被消磨的預感。

地牢很特殊,里面沒有別的獄友。

只有青嘉和墨漾。

墨芩給兩個人都施展了同樣的陣,這耗費了她不少力氣。

走出地牢,陽光照在她身上都有一種涼意。

若是現在有人觸上她的指尖,必然是冰涼的。

黎觀看了全程,他不滿又心疼地嘀咕︰

「難受嗎?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做的。」

那個陣是他從書里翻到的。

能束縛住消磨掉神魂,那兩個人都是惡人的一縷神魂投身。

用這個陣可以直接滅掉這縷分神。

若是在有靈氣的世界,這個陣法用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但這個世界要用,那就太傷了。

損耗壽命,消耗健康。

「當然。上次就該這麼做。」

要是上次這麼做了,這次估計就沒這麼多麻煩了。

黎沒辦法勸墨芩,又只能開始數落姜宴寧。

「他也太不識好歹了!」

「哼!我們不如直接離開這個世界吧!」

反正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離開也挺好的,還能節省時間。

好得很。

墨芩沒有立即同意,她放眼望去,看到遠處錯落的屋舍。

「我就這麼走了,這個國家交給誰治理?」

「……」-

如眾人所預料的那樣,新皇確實是個少有的明君。

非要挑出缺點,大約是皇帝不肯選秀納?。

誰勸都沒用。

朝臣、太後輪番上陣,最後都無功而返。

先皇駕崩的頭三年,皇帝都以守孝為名,給推拒了。

後來……

後來可好,人家直接開始從宗族挑選繼承人了。

皇帝還年輕著呢!

怎麼就開始挑選繼承人了??

有人猜測皇帝是有什麼隱疾,有人猜測皇帝是因為先太女?受了情傷,眾說紛紜,得不出一個確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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