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一百零七章  風欲起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作為第一大江,長江是天元大陸南部最重要的河流,流經八州三道上千個縣,多少年來養育了無數的人口。

渝州和富順縣的鼠疫被控制住,一場大災消弭于無聲之中,張不周不知道陸炳章會不會如實向朝廷上報,但此中詳細情況,自己已經又派了人手報信給張韜,以免出現什麼問題,讓張韜落于被動的局面。

原本以為自己受了傷,秦滄瀾能暫時放過自己,沒想到這老頭對自己的理由嗤之以鼻,用他的話說,誰說練劍必須用右手,難道左撇子就不能成為劍客了?張不周想了想,秦滄瀾說的也對,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有刻板印象。只是一直以來的習慣不好改,秦滄瀾干脆找了根繩子把他的右手捆在身後,讓他用左手練。在左手習慣了握劍以後,秦滄瀾就迫不及待地展開了教學,只是這教學手法卻讓人大跌眼鏡。並沒有深奧的口訣,也沒有精妙的劍法,秦滄瀾的第一課是,讓張不周練習躲避。已經改口不再叫前輩的張不周郁悶道︰「師父,你之前也是這麼教徒弟的嗎?」

秦滄瀾道︰「我這輩子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怎麼,你質疑我?」

張不周道︰「我哪敢呀,可是人家練劍不都是師父給一套劍法照著練嘛,我這站著讓人刺算怎麼回事。」

秦滄瀾哼了一聲︰「老夫不知道別人怎麼教,我只知道劍也好,其他兵器也罷,招式並不重要。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一種劍法可以應對所有情況,只是一味地施展同樣的招式,還不一會兒就讓人看穿你的套路。重要的是出手的時機把握,而想要掌握好時機,就要先學會拆招。」

張不周品了品,覺得也有道理,說白了就是一種反套路,你的招式一成不變,我就可以看穿你的套路並且破掉他。乖乖地站好,讓陸升繼續用劍刺自己,作為最先適應船體搖晃的人,陸升成為陪張不周練武的不二人選。張不周雙手背後,立正站好,陸升招呼都不打就一劍刺了過來,張不周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側身躲過。秦滄瀾在船艙頂上連忙叫喊︰「停停停,你們練的這是什麼玩意。」

二人面面相覷,一個刺,一個躲,有什麼不對嗎?

秦滄瀾道︰「他刺得沒毛病,你閉眼楮干什麼,看著人家攻過來就閉眼,那人家再換個招式怎麼辦。」

張不周尷尬道︰「這是人體的下意識反應,這怎麼練。」

秦滄瀾跳到甲板上︰「有什麼練不了的,陸小子,刺我,沖著眉心的位置來。」

陸升在秦滄瀾的手上吃過幾次虧,便想趁此機會讓他吃癟,秦滄瀾跳下來後因為船體搖晃還沒站穩,陸升便攻出了又快又準的一劍。秦滄瀾面對著刺向面門的一劍不閃不避,眼楮眨也不眨地盯住劍身,直到劍尖即將落在眉心處的一霎,側身將其躲過,陸升收力不及,險些摔了一個趔趄。

秦滄瀾傲然道︰「看到沒有,怎麼做不到。繼續來,什麼時候練到劍到眼前還不眨眼,再練習躲避。」

張不周苦笑,老秦的師父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教他的,難道也是這樣?這種練劍方式當真是聞所未聞,示意陸升繼續。

船行水上,不可避免地要產生搖晃,陸升本就沒有完全適應,攻出來的劍明明是奔著眉心去的,到最後可能已經瞄在了胸口處。攻劍的人站不穩,張不周也是一樣,兩個人練得異常艱苦,明明是普通的練習,偏偏險象環生。面對著陸升的每一次出劍,張不周都盡力瞪大雙眼,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會閉眼,隨著練習次數的增多,十次里總算有兩三次能堅持住。

秦滄瀾不停地抱怨張不周悟性差,當初自己可是一天就練好了,到張不周身上怎麼這麼費力。已經練了三天的張不周眼楮通紅,只能默默在心里告誡自己︰師父是自己拜的,而且功夫高,罵不得罵不得。

晚上睡覺的時候,明明身體已經疲倦到了極點,眼楮卻又紅又腫,閉上就要流眼淚。身體好些了的白露給他找了個柔軟的絲巾,讓他擦,還調笑道︰「公子怎麼被欺負得這麼慘,哭得眼淚止不住。」

張不周心情煩躁得很︰「少說風涼話,我看你也適應了,既然不暈船了,明天你代替陸升,讓你也嘗嘗一天刺出幾千劍胳膊酸疼的滋味。」

白露笑道︰「我可不行,若說暗器我還能施展一二,這劍嘛,不是我的專長。」

張不周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對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問你,你和谷雨是怎麼回事,從來沒見你們施展過武藝,沒想到你們還是高手。可你們怎麼會賣身進府做奴婢呢?你們兩個之前說的身世都是騙我的?」

白露嬌笑道︰「我還以為公子不會問呢。我們沒騙公子,身世是真的,我們兩個的確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只是因為某些際遇,學了點本事。當初國公府招人,我們兩個還是因為這個被招進來的呢。」

張不周暗自思索,當初自己生病時陪在身邊的下人奴婢,據說被張韜懲罰以後趕出了府去。現在看來,谷雨和白露是專門為了自己才招進來的。只是張韜是出于什麼考慮,要讓兩個會武功的侍女陪在自己身邊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自己是生病又不是受傷,侍女會武功又有什麼用呢?「那,教你們武功的人是?」

白露沉默了片刻︰「公子,不是奴婢有意隱瞞,我和谷雨姐立過誓的,沒有師父的允許,不得泄露他的身份。公子只要記得,我們不會對公子不利就好了。」

見她神情嚴肅,張不周笑道︰「好了,不用這麼緊張,誰還沒點不能對人說的秘密,我能理解的。你們會武功對我來說當然不是壞事,只不過下次再有危險,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躲在後邊吧。」

白露搖搖頭︰「那得看是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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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公爺的吩咐,我和谷雨姐只負責保護公子,其他人有危險我們自然不會出手,但若是奔公子來的,想傷到公子,一定是我們兩個都倒下了。」

張不周「切」了一聲,示意她看自己的右手︰「說的好听,那我這傷是怎麼回事。」

白露嬌哼道︰「公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公子救佳人心切,不惜以手握刀,以背擋刀,憑你的功夫,怎麼會被那樣的貨色傷到。只可惜,我看人家公主並不領情,除了假惺惺地探望一次,再沒什麼表示了。」

張不周嗤笑道︰「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什麼救佳人心切,當時那種情況,無論劉祿劫持的是誰,是你,是谷雨,甚至是陸升,哪怕是一個不相識的路人,我可能都會下意識地沖上去擋住。」

白露道︰「淨胡說,路人的事管他作甚,當然是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張不周搖搖頭︰「還記得我說過的一句話嗎?第一莫欺心,欺人好欺欺心難,若是僅僅是受點傷便可以救下一條人命而我沒這麼做的話,那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白露將他緊皺的眉頭用手指輕輕舒展開︰「公子,你和我听過的那些豪門公子真的不一樣呢。不過,請公子記住我的話,若是有一天我遭遇了同樣的危險,公子千萬別顧忌,只管走。若是因為我讓公子受傷,我也會良心不安。既然選擇成為負責保護公子的侍女,只能我保護您,哪能讓您來保護我。」

張不周笑道︰「哪有那麼多應該不應該的,誰保護誰都是一樣的。再說了,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嗎,干嘛非要有什麼危險。」

白露展顏笑道︰「公子說的是,平安最好。」

等到張不周終于撐不住閉眼睡去,水上夜里風寒,張不周睡覺又不老實,很愛踢被子,擔心他著涼,白露給他揶好被子才回了自己的床艙。谷雨也還沒休息,正在看書。白露走到身前搶過她的書道︰「《春秋》?這麼枯燥無味的書你也看得下去。」

谷雨將書拿回來,找到剛才看的那頁小心折好︰「公子睡下了?」

白露回道︰「嗯,睡下了。公子剛剛問了我們的來歷。」

谷雨目光如電︰「你怎麼說。」

白露一邊月兌去外衣掛好,小聲道︰「還能怎麼說,當然是實話實說。不過沒有將師父的身份說出來。說起來公子真的是難遇的好人,沒有追問,也不怪罪我不肯坦白。」

谷雨將書放好道︰「在你眼里,公子當然是好的。我必須再提醒你一次,記住你的身份,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白露眼里似有怨氣︰「我能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只是埋怨自己不能坦然面對公子。」

谷雨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笑道︰「沒事的時候,你也應該多讀點書。他說過,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你覺得枯燥無味,其實只要用心讀了,樂趣也是不少的。」

白露冷哼一聲︰「你說話的樣子越來越像他了。」

谷雨道︰「有什麼不好嗎?」

白露卻沒再理她,躺在榻上背過身去。谷雨吹熄了蠟燭,今夜的風有些大,船搖搖晃晃地,正好入眠。

趙光端坐椅上,死死地盯著手里的一封密信,信的內容很短,可是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吳驤守在一旁,趙光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快半個時辰了,雖然一言不發,可是屋內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溫度似乎都降到了極低,可是已經知道信的內容的吳驤還是忍不住汗如雨下。

伴隨幾聲難以抑制的咳嗽,趙光似乎終于回過神來︰「什麼時辰了。」吳驤看了看屋內一角立的沙漏︰「陛下,快子時了。」

趙光長嘆一聲,將密信扔給吳驤︰「燒了吧。」在夜風中搖曳不定的燭火將那封質地特殊的密信迅速吞噬,不一會就只剩下些許灰燼。看著吳驤小心地將灰擦拭干淨,趙光突然問道︰「老三他們走到哪里了?」

吳驤道︰「前日送來的消息,三殿下和四殿下已經到了徽州的阜陽,四殿下少年心性,吵著要去巢湖游玩,三殿下拗不過他,只好應允。打算之後再沿長江逆流而上,乘船到南唐。」

趙光翻出地圖,手指在南唐國度永昌的位置上輕點。熟悉趙光習慣的吳驤閉上了嘴。

「江南盛景,朕年輕時也曾領略過,的確讓人流連忘返。老四願意玩,不妨多玩幾日,只要算準了日子別誤了正事就行。」趙光閉上眼,沉思片刻後又道︰「這幾個兒子,都是你看著長大的,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平平淡淡的一句問話,在吳驤听來不啻于一道霹靂,急忙跪倒在地,悲聲道︰「陛下。」

趙光表情沒有什麼波動,淡淡道︰「起來說話,不用這麼緊張,你就當是點評後輩,不用多想,隨便說說。」

吳驤顫抖著站起身,不去看趙光,卻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盯著自己,只能咬牙道︰「奴斗膽說上幾句,若是惹得陛下不喜,還請陛下看在老奴多年辛苦的份上,饒老奴不死。」

趙光啞然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隨便說說,沒有深意的。」

吳驤思索片刻道︰「大皇子年幼喪母,之後便從了軍,雖說有陛下照拂,可是那軍功卻是實打實的。光說西涼一戰,南北兩條戰線,大皇子所率的隴西軍完全不輸蜀軍,戰績同樣斐然,頗有陛下當年的大將之風。二皇子溫文儒雅,為人謙和,潛心治學,文章做得連國子監的老師傅們都贊不絕口。又有乃孝之風,常伴嫻貴妃左右,以解貴妃思念之情。三皇子允文允武,德才兼備,行事機敏而果決,如今初入朝堂便擔當大任,必能成就功業。四皇子雖年紀尚小,但敏而好學,即便有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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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了些,也正是少年心性。」

听著吳驤如數家珍地評價著幾個兒子,趙光卻沒有半點欣喜,臉色反倒變得難看起來,等到吳驤說完,趙光沉聲道︰「不要只是夸獎,說說他們的缺點。」

吳驤再一次跪倒︰「陛下,老奴實不敢言。」

趙光半天沒作聲,許久道︰「罷了,起來吧。」走到大殿的窗前,推開精雕雙龍的窗扇,一輪明月高懸中空,冷冽的清暉灑滿宮庭。許是被夜風刺激到,趙光又忍不住咳起來,吳驤小心地將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陛下,夜風冷,龍體要緊。」

趙光擺擺手︰「不妨事,吹吹風,想事情也能更清醒些。都說皇家富貴無雙,可是滿打滿算,這宮廷中稱得上自家人的,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著實冷清了些。年幼的時候,我住在如今的玉京城中,父親每日都在忙,忙朝政,忙軍事,這一忙就是幾十年,為大成王朝付出了一輩子的心血。小時候不懂,我問父親,為什麼要這麼辛苦,父親說,為人臣子,就要盡忠,他既然是大成的臣子,領的是朝廷的俸祿,就要對得起這個身份才行。」說到這里,趙光又忍不住咳起來。

「後來我長大,行走天下之時,滿目瘡痍。我第一次對父親的話產生質疑,這樣的大成,還值得他這樣努力嗎?姓陳的皇室,只知道守在宮闈中飲酒享樂,觀看伶人歌舞,對于朝政一點都不在乎,對于天下和子民也一點都不在乎,這樣的皇室,這樣的皇帝,憑什麼就要萬人恭敬?所以我反了,在父親死後將前朝皇室殺了個干淨,既然你們做不好皇帝,那就我來做。」

「即位以來,朕自問還算勤勉,幾年的時間,膠東海寇,西涼賊兵,北境之敵盡數踏平,凌國境內再無戰事。雖然有天災,可是一切都在向好。唯一不圓滿的,就是還有一個國中之國。」

「先帝與南唐達成的君子之約,朕無意去撕毀他。可是他南唐憑什麼?朕還沒有打算動手,李煜反倒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南唐的公主居然在我凌國的境內,還和朕的封疆大吏之孫攪在一起。他們想干什麼,眼里還有沒有朕?」說到氣憤處,趙光重重拍在窗上,聲音在夜里傳出很遠。

吳驤大氣都不敢出,躬身守在一旁。

也許是終于將這股郁結之氣發了出來,趙光一陣猛咳後反倒感覺舒服了不少。

「盡管你們一再寬慰,但朕的身體,朕自己最清楚。朕很累了,朕也想歇一歇,也想像老四一樣游山玩水,可是朕歇不得,朕的天下,朕的子民,朕的滿朝文武,甚至朕的幾個兒子,都在盯著朕,連夜里入睡都不得安生,就怕有急報進京。」

「你不敢說,朕替你說。趙篆雖然年紀最長,可是因為他母妃一事,一直對朕有怨言,這些年來,借著和西涼交戰的借口不肯回京,可是今年春節,戰事平息還不肯回又是為了什麼。趙行滿腦子都是仁義道德,書生意氣,卻不知紙上空談終將誤國,于浮雲處看江山,滿眼都是空。說起來,倒是趙隸最像朕,文才武功兼備,面善心狠。可是他太聰明了,自以為凡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卻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在朕看來有多麼可笑。老四年紀雖小,卻妄自尊大,不知掩飾,早晚要受教訓。」

「吳驤,你說,這樣的幾個兒子,朕能放心把天下交給誰?誰能擔得起?」

吳驤的汗已經如水流般滴下,兩股顫顫,幾欲跌倒在地。

「派羽林衛出去,宣門下省侍中蘇道言、尚書省左右僕射隋高鳴、唐景,並禮部尚書楊易,一同進宮。」

吳驤鼓起勇氣道︰「陛下,夜深了。」

趙光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夜深了又怎樣,朕的父親能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八個字,朕的臣子為什麼不能。」

深夜的馬蹄聲格外刺耳,住在玉京城的人,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富商百姓,這一夜都有不少人被吵醒。有人心驚膽戰,有人事不關己。而被趙光點名的幾位重臣,則是在羽林衛的催促下穿戴好官服隨車入宮。

皇宮深處,一處宮殿燈火通明,議事直至天明。除了在場的幾人,沒人知道掌握著凌國最高權力的這幾個人,到底商議了什麼軍國大事。只知道第二日的大朝會上,站在百官最前邊的幾位大臣,全都面色凝重。趙光一夜未睡,看起來卻精神矍鑠。吳驤因為昨夜一直守在趙光身邊,熬了個通宵,年歲已高的他實在支撐不住,今日的朝會便由司禮監掌印太監劉敬主持。百官雖然對朝會上的凝重氛圍有所察覺,只是任誰也沒想到,今日朝會說的第一件事便如此驚人。

「前朝歷經七百余年,卻在百年內轟然覆滅。可謂其興也勃焉,其衰也忽焉。朕每每想及此事,寢食難安,焦慮不已。在朕看來,大成最後百年的錯,無非在于尚武與藩鎮兩件事。」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尚武一事自不用說,前朝最後百年,大興戰事,妄啟邊釁,與北境、西涼、南詔同時交戰,可謂窮兵黷武;因為損傷慘重,遂重用江湖之人,又因兩股勢力的水火不容而下場淒慘。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因此在趙家父子先後兩代掌權期間,對于江湖采取了極為嚴苛的態度。

至于藩鎮割據,則是大成將天下劃分五道數十州,分設節度使與州刺史所致。凌國建立以後,趙光雖然延續了這一制度,可是除幾位節度使外,各州刺史都沒了軍事大權,可以說藩鎮割據的局面已不可能再出現。要說凌國官場最為熟悉的藩鎮割據代表,自然只有一位,那就是如今的南唐國主李煜的祖父,南唐的開國皇帝,當初的青州刺史,李鷹顧。如今趙光提起此事,必然意有所指。

百官心中都浮現出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難道凌國要對南唐開戰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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