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沒吃幾口飯,想到沈御唐的她控制不住的難過。
她覺得自己還不能平復,還需要冷靜一下。
不讓任何人跟著,她獨自來到院子里花藤下的秋千上坐下,輕輕的蕩著。
御苑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因為安寧不讓跟,所有人都沒有靠近,但一個個都不敢大意,深怕他們少夫人一不小心又不見了。
安寧坐在秋千上,漸漸的蕩得越來越高。
仿佛要讓這吹在臉頰的風吹散心頭的陰霾,仿佛高高蕩起就能躍出這種糾結。
怎麼沈御之就是沈御唐呢?
怎麼就是一個人呢?
那沈御之對她所做的那些,是不是不用內疚,不用有負罪感了。
可她只想沈御唐回來,想認真的告訴沈御唐,她從沒放棄他,她想要一起生活的人一直是他。
隨著安寧思緒的發散,秋千蕩得越來越高。
安寧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安寧腦子里那些幻影,被這個人影的出現打破。
她一瞬間從雲層落入現實。
眼前的是沈御之,沈御唐的人格消失了。
這個真實,讓安寧心慌,無意識的松開了手。
她像一只斷線的風箏蕩了出去。
沈御之快速上前,張開手臂去接住安寧。
秋千的沖擊力,讓安寧撞在沈御之懷里,沈御之被直接撞倒在地,墊在安寧身下。
安寧被撞得有些頭暈,沈御之及時接住了她,讓她沒有受傷。
撞擊讓沈御之臉上的面具歪了。
自從安寧不願意看到那張臉之後,沈御之就一直帶著面具,睡覺都不會取。
連安寧走失,他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的時候,都沒有取下面具。
仿佛帶著這張面具,他就還是安寧所需要的那個他。
此時安寧突然伸手,取下了沈御之臉上的面具。
她突然很想看看這張臉。
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顎線,一雙猶如星河的眼眸正看著她,俊美得讓人覺得離他這麼近都像是有罪的臉,一如初見。
一模一樣的臉,所有細節眉眼都一樣,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沈御之下意識的想擋住臉。
安寧卻摟住沈御之的脖子貼了上去。
微涼的小臉貼著沈御之的臉,輕聲道︰「沈御唐,為什麼遮著臉呢,我想看著你。」
那語氣,就像之前說不想看到這張臉的人不是她。
沈御之的手頓住,壓低聲音道︰「好,我不遮。」
安寧就這麼趴在沈御之身上。
沈御之接住安寧的時候,胳膊撞到了石頭上,此時生疼,卻一動不動的任由安寧趴著。
許久之後,安寧才松開摟緊沈御之的手,她微微偏頭,在沈御之臉頰上親了一口道︰「沈御唐,我喜歡你,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對嗎?」
她告訴沈御唐喜歡他,她親昵的靠近,希望沈御唐能听到,能感覺到。
她心慌,她害怕沈御唐徹底消失,希望沈御唐能給她個肯定的回答。
沈御之震驚之後,眼里閃過一絲痛色,不知何時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對,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沈御之抱著安寧起身,他的左手微微顫了顫。
安寧頓時發現,擔心的問︰「沈御唐,你是不是受傷了。」
「我沒事。」
「你肯定受傷了,你不要騙我,騙我我會不高興的。」
沈御之心中一緊,不要騙她嗎?可是不騙她,她會不要他的……
他壓抑著心中痛苦,低聲道︰「我胳膊撞傷了。」
安寧連忙從沈御之身上起來︰「都是我不小心,快回去,我看看傷到哪里了。」
沈御之任由安寧牽起他。
藏著心里那些惡意戾氣,把自己裝成沈御唐。
安寧帶著沈御之回到房間。
她去找來了醫藥箱,對沈御之道︰「你別愣著呀,快把衣服月兌了,我看看你傷到哪里了。」
沈御之看著安寧,好像無論安寧在做什麼,沈御之都看著安寧,他不在意的道︰「沒事,我自己處理就好。」
安寧板著臉︰「你听話,讓我看看。」
沈御之和沈御唐一樣,大多時候是無法拒絕安寧的。
他月兌下自己的外衣和襯衣,露出了上半身,胳膊後面青紫了一大片。
安寧見狀,坐到沈御之背後,緊張的拿了藥水噴上去。
她的余光注意到沈御之手腕上的兩條手繩。
一條是送給沈御之的贈品,一條是送給沈御唐的。
沈御之沒有換上新手繩,或許新手繩是他要挾逼迫來的,終歸不是安寧心甘情願,他還是帶著舊的那條贈品。
安寧只瞥了一眼,就連忙收回視線,兩個人的手繩戴在一個人手上,她卻從未發現。
曾經的她,對沈御唐不夠在乎,對沈御之也不夠關心,沒能發現是她的錯。
她看到了他後背全是疤痕,那是不久前沈御唐為了救她,在爆炸中傷到的,泡水之後傷口愈合不夠好,留下的疤痕。
他的手腕處,是沈御之沖進齊家火海救她的燒傷。
安寧低著頭,繞到了沈御之身前,小聲道︰「你手腕上也有傷,我一起幫你處理一下吧。」
手腕上是沈御之為了控制自己失控,手銬留下的勒痕。
安寧的視線往下,月復部是沈御唐在賽車場救她,被玻璃劃傷的疤痕。
胸口是她重生的那天,用寶石吊墜劃傷的。
所有的傷,如今都在一個人身上。
他一身傷,皆是因她。
安寧低著頭,控制不住心酸,眼淚滴落到沈御之深色的褲子上。
她串聯起所有一切,安寧想明白了,沈御唐受傷,應該就會變成沈御之。
他們的新婚夜,沈御之會出現,也是因為她傷了沈御唐。
沈御之仿佛被這眼淚燙到了,連忙哄道︰「阿寧,別哭,你別哭,一點小傷,完全不痛的。」
安寧听著這些,淚珠子越發的落下。
沈御之真的慌了,無措得像是那青春懵懂的學生時代,第一次談戀愛惹了女朋友的少年,不知道怎麼哄。
安寧帶著哭腔道︰「以後你……你別受傷了好嗎?」
沈御之拿了衣服披上,遮住身上的傷,才回答道︰「好。」
安寧實在是難過,哭了好久。
這個人這些年,到底為她承受了多少。
她哭到無力,哭到睡去。
沈御之守在睡著的安寧身邊,目光漸漸深沉,阿寧,你發現了嗎?
發現我是雙人格,那你又想做什麼呢?
沈御之不是傻子,他擁有和沈御唐同樣的智商。
安寧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了一切,卻回到他身邊。
是把他當成哥哥想尋一個替身,還是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