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說得沒錯,那些狼全力奔跑,速度的確比騎兵還要快一些。
面對凶惡的豺狼,那些漢人士兵毫不慌亂。手里的火槍在口令下整齊的發射,甚至他們發射的聲音也听不出明顯的間隔。充滿毀滅力量的彈丸穿透了豺狼的身體,在擊碎了肌肉和骨骼之後又飛了出來。
血肉橫飛的場面,更加激起了豺狼們的凶性。這些狼「嗷」「嗷」叫著更加瘋狂的撲向軍陣,權利奔跑的狼速度快得像是閃電。
第一排發射之後退到後面,接著是第二排,然後是第三排。這些漢人士卒顯現出來良好的紀律性,面對窮凶極惡的豺狼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
豺狼們的數量很多,速度也夠快。他們距離那些漢人軍卒也越來越近,當距離只有兩三丈的時候,範文程一聲令下。所有漢人士卒齊齊拋下手里的火槍,抽出了隨身的佩刀。
「殺!」範文程一聲吼,帶頭向狼群沖了過去。
高台上的努爾哈赤點了點頭,他對這些漢人士卒有些刮目相看。這些漢人士卒身上,遠沒有以前那種怯懦。他們戰意高昂,陽光映照下長刀如雪利刃如牆。餓狼在鋒利的刀鋒下支離破碎,血腥味兒一下子就彌漫開來。
「這些漢人有點兒意思。」久經沙場的代善,不禁也有些動容。
「這麼勇猛的漢人真的不多見!」皇太極又想起了渾河岸邊的那場血戰。
「也就是對付一些狼,踫見我們正藍旗讓他們好看。」莽古爾泰依舊看不起漢人。
努爾哈赤沒說話,多爾袞也沒說話。多鐸想說話,卻被多爾袞拉住。
隨著士卒們的沖殺,惡狼開始變得膽怯,最後不得已飛快的逃跑。後面那些八旗騎兵,挽起長弓一只只的射殺逃走的狼。
「父汗,您看怎麼樣?」多爾袞在努爾哈赤前面躬著身子,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不錯!咱們女真人擅于騎射,可對火器卻不熟悉。和李梟那小子連番大戰,就是吃了火器的虧。現在咱們不但有了開花炮彈,也有了火槍隊。今後再次面對李梟的時候,應該不會吃虧了。傳令!各旗挑選可靠的漢人,組成漢軍旗。就由……!就由……!」說到統領人選的時候,努爾哈赤犯了難。
一雙眼楮在幾個兒子身上不斷的掃視,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皇太極的身上。
多爾袞眼皮一跳,這支火器隊伍是他一手搞出來的。現在要煮熟的鴨子,要飛到別人的鍋里,這怎麼能行。
「父汗!專門編一個漢軍旗,這樣漢人就有了自己的軍隊。萬一控制不好,會生出亂子來。兒臣覺得,還是各旗自己挑選漢人編成漢軍營。為了和咱們的八旗區分,可稱作漢軍八旗。各旗的漢人軍卒,仍舊由各旗主節制。」多爾袞腦袋轉得很快,這塊肥肉既然老子吃不到,那別人也別想吃到。
這一下把漢軍旗編成漢軍八旗,可火器是制造和彈藥的制造卻捏在自己手里。到時候,不怕你們不來求小爺。
「漢軍八旗……!這倒是個好主意,漢人的人太多,讓他們扎堆也的確不好。就按照多爾袞的意思辦,各旗在旗奴中自行挑選漢軍。暫時,每旗編五個牛錄。訓練,就由這個範文程負責訓練。」努爾哈赤若有深意的看了多爾袞一眼,接納了多爾袞的意見。
漢軍旗變成了漢軍八旗,這讓多爾袞著實得意了一小下下。
送走了努爾哈赤,多爾袞就得意的來到範文程面前。「今後訓練各旗漢人兵的差事就落在你腦袋上,你知道該怎麼做。」
「貝子爺您錯了!」範文程已經听說了剛剛高台上的事情,有些無奈的搖頭。
「我錯了?」多爾袞皺著眉頭看範文程。
「是!」
「我錯哪兒了?」
「貝子爺!您知道大汗為什麼屬意八貝勒做漢軍旗的統領?」
「為什麼?還不是父汗看八哥的白旗有些弱,想充實一下白旗。」
「您錯了!組建漢軍旗,可以說是事物繁雜。八貝勒是個心細的人,又統領正白旗多年,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一點上,大汗有識人之明。
組建漢軍旗需要佔用非常多的時間和精力,這樣八貝勒就沒辦法抽身。那麼正白旗交給誰?臣看大汗的諸位貝子貝勒之中,大汗最看重的還是貝子您。如果八貝勒管不過來,正白旗旗主貝勒的您說會落到誰的頭上?」
多爾袞腦袋「嗡」的一聲,苶呆呆的看著範文程。只看見範文程的嘴一張一合,至于說的是什麼他根本听不到。
曾經有一個旗主貝勒的位置擺在他的面前,他卻沒能珍惜。等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人世間的痛苦莫過于此。如果努爾哈赤能夠給一個重來的機會,多爾袞會舉雙手雙腳贊成皇太極去統領漢軍旗。
終于明白努爾哈赤那個充滿了復雜意味的眼神兒,還是太年青還是太女敕。
「阿瑪!今天好像瑪父有些中意您帶領漢軍旗,都是十四樹壞的事。」回去的路上,豪格仍舊對剛剛的事情憤恨不已。
錦州之戰,兩白旗損失僅次于兩紅旗。為了救皇太極,又被李梟勒索一番。現在正白旗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正是補充實力的好機會,可因為多爾袞的一句話,就讓這個機會飛了。豪格對這位十四叔非常不滿!
「呵呵!漢人有句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是一個人丟了馬,鄰居都勸慰他。結果他說,這馬丟了可能也不是壞事。
結果沒幾天,這匹馬就拐帶了一匹駿馬回來。鄰居都向他道喜的時候,他卻又說這未必是好事。沒過幾天,他的兒子騎馬摔斷了腿。鄰居又來勸他,結果他又說這未必是壞事。
邊關打仗,皇帝要募兵。因為老人的兒子摔斷了腿,沒有被募兵。軍隊打了敗仗,村里出去的壯丁全軍覆滅。唯獨老人的兒子斷了腿,這才幸免于難。」
「呃……!阿瑪,這……這什麼意思?」豪格被皇太極的話繞的有些暈,他從生下來就只是信任馬刀和弓箭。至于漢人的什麼故事,他才懶得听。倒是漢人女子的嬌喘聲,是他的最愛。
「沒事的時候,找個漢人的先生多讀讀書。」皇太極白了兒子一眼,催著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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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梟回到了山海關,第一個去處就是孫承宗的書房。
孫承宗正看著一封書信,看到李梟進來把信遞給了李梟。
「女真韃子也有了開花炮彈,還要組建什麼漢軍旗?」李梟看到信上的內容有些吃驚,沒想到女真人居然也弄出了開花炮彈。這對李梟來說也太不利了!
「李永芳既然送來了這封信,就說明這事情應該不會假。錦州大戰之後,韃子的兵員變得很是緊張。他們已經主動放棄了遼河南岸的大片土地,如果讓他們順利組織起漢軍旗,將來對咱們的威脅就太大了。」孫承宗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楮對李梟說道。
「您的意思是主動出擊?」組織漢軍旗,這消息壞透了。要知道,努爾哈赤手下控制著數十萬旗奴。他們大都是被掠走的大明青壯!
如果真讓他們順利加入韃子的陣營里面,那韃子很短的時間里面,就能夠恢復戰前的軍隊數量。由于八旗制度是藏兵于民,所以努爾哈赤對糧餉的需求並不高。養活一支一兩萬人的漢軍旗,還是不成問題。
「事到如今,也只有主動出擊這一條路可走。我們的優勢在于火器,而一旦韃子也有了火器。就算是他們的火器威力不如咱們,可想要做到像你以前那樣的勝利,非常困難。
打順暢的仗打多了,真要是有一場慘烈的火器對戰。我真害怕咱們的軍隊頂不住,再說咱們的騎兵人數和戰力,也遠不及後金的騎兵。所以,老夫覺得應該趁著韃子還沒有訓練出足夠的火器軍隊。咱們主動壓上去,一是打擊努爾哈赤的氣焰。另外,也得把那些被掠走的漢人弄回來才行。
不然,他們很可能成為韃子最好的兵源和炮灰。」
「現在是八月,韃子也不可能用三個月的時間組織並且訓練好一支軍隊。我看咱們也準備一下,至少要囤積足夠多的彈藥才行。尤其是炮彈,真要打起來炮彈的消耗會非常大。再說,如果遇到下雨天,咱們的火器部隊也吃虧。我覺得,把時間定在十一月冬天開始之後對咱們比較有利。」
想到迫擊炮那恐怖的射速,李梟就有些頭疼。射速高本來是一件好事,可射速高意味著炮彈的消耗量也大。現在長興島的生產能力就那麼大,平時訓練還得用掉一些。想積攢足夠多的彈藥,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訓練用的彈藥是省不得的,李梟知道好射手都是炮彈喂出來的道理。在李梟的軍隊里面,彈藥的最大消耗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訓練場上。
「十一月,倒也行。你能確保,不會出現去年冬天那樣槍打不響的事情?」
「那個沒問題,等到了十一月,會下發冬季作戰子彈。這種子彈的規格跟夏季的不一樣,可以避免去年冬天的那種打不響的狀況。」
「那就好!哦,對了!老毛去了遼河南岸,我把祖大壽給他撥了過去。另外從敖滄海的手里,給他配了一個步兵團。他需要收攏那里散落的村莊,並且對那里進行有效的治理。
听說你的老家也在遼河南岸,過幾天前邊傳來消息,你可以回老家看看。」李梟臨走的時候,把指揮軍隊的全權交給了孫承宗。沒想到這老家伙用起來,還真不含糊。
「象牙村!」李梟一下子想起那片向陽的山坡,老爹老娘還有大姐的尸體都埋在那里,那不知道怎麼樣了。或許韃子知道自己的來路,去把墳給刨了也說不定。
「是啊!遼南的土地肥沃,境內又不缺少水源。如果耕種得當,可以住下幾十萬人口。幾十萬人,每年生產出來的糧秣可以讓我們的錢糧更加松快一些。」
「孫老,您說的輕巧。幾十萬人,您讓我上哪弄那幾十萬人口去?去山東弄?不行的,沈光祚如今是山東巡撫,這麼干他會瘋。咱們今後需要山東的地方還很多,絕對不能這麼干。」
「呵呵!你剛剛從京城回來,難道不知道困擾京城最大的難題就是流民麼?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不得不乞討為生。這一次雖然因為丐幫的事情誅殺掉了很多,可還是有大批的流民散落在京郊各處。
只要你現在提出,把這些流民都安置在遼東。估計朝廷里面的各位大人一定舉雙手贊成,這些年丐幫已經把京城攪得雞飛狗跳。這一次,也是活該丐幫倒霉。」李梟在京城的事情,孫承宗已經從往來書信里面知道。
這一次李梟用了一個擒賊先擒王手段,先干掉了洪七。本來不想引起太大的動蕩,卻沒想到洪七這貨臨死也不老實,間接干掉了大明帝國的儲君。丐幫一下子被殺了有幾萬人,可對龐大的北漂一族來說,幾萬人的確不是啥大事情。
「您是說,上書朝廷把流民都趕往遼東?」李梟想了想魏忠賢那張貪婪的老臉,辦這麼大的事情,得給他送多少禮。
「放心吧,朝廷一定會很快樂的把流民都趕往遼東。離了這些盤踞在京城的惡霸,京城的治安肯定會好很多。至少少了許多拐騙小孩,和小偷小模的家伙。」
「那倒是可以向朝廷提出這樣的要求,我覺得送信的時候可以讓毛大人走一趟,他去拜見魏忠賢可是比我方便多了。」
那就讓毛文龍進京,話說在邊關這麼多年,讓他去京城里面享幾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