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福的手里有一個營的兵力,平時都駐扎在通州。主要目的就是看護通州便宜坊貨棧,這一次陳福帶來了兩個排。
兩個排埋伏在路旁的小樹林里面,排槍「 里啪啦」的像是在放鞭炮。逃難的人就像是下餃子一樣往地上跌落,如此近的距離上,拉車的馬都被排槍打穿了身體。勉強向前跑了幾步,就摔倒在地上大聲的哀鳴。
干掉逃難的人之後,老陳福指揮人把尸體都拖進樹林里面。死去的馬,則是被迅速分尸。然後被牛拖著也拉進了林子里,不多時林子里面就滿是血腥味兒。
大路上用樹枝簡單的覆蓋上塵土,大兵們繼續在大路兩邊埋伏。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用這方法陳福襲擊了八批車隊。繳獲的財貨折合成白銀,估計得有好幾萬兩。
遠處蕩起沖天的煙塵,沉悶的轟鳴好像打雷一樣貼著地皮滾過來。陳福看看斜射的夕陽,再看看沖天的煙塵。無奈的嘆了口氣,多好的撈外快機會,現在不得不停止了。
「走吧!去跟滿爺打個招呼。」老陳福揣著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帶著幾個隨從往濟南城走去。
五爺帶著人看管那些打劫來的財貨,這一次能大發一筆橫財。
軍隊沒了約束,就成了一支可怕的力量。濟南城已經有了騷亂的跡象,失去了管束的軍隊開始搶劫。
將校軍官們有家底,可苦大兵真的沒有多少錢。除了那點兒月錢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收入。就算是那點兒可憐的餉銀,也會被軍官們層層克扣,究竟到了大兵手里有多少,完全看軍官們手頭松緊的程度。
沒有了約束,手里有刀兜里沒錢。不讓他們搶劫,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滿桂沖到城下的時候,城樓上已經沒有人了。城門洞子就那麼開著,城里已經有地方開始冒煙。這還是青天白日,如果再過一個時辰天全黑透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騎兵沒有遇到絲毫阻礙,急速沖進了濟南城。大街上亂哄哄的,到處都是搶劫的大兵。海盜帶出來的軍隊,軍紀能好到哪里去?
「迅速平息騷亂,搶劫者殺無赦!」滿桂看到大街上亂哄哄的,立刻抽出了馬刀。全軍都有新式的軍裝穿,就是騎兵師沒有。他們是李梟軍隊里面,唯一需要肉搏的軍隊。沒有什麼鎖子甲魚鱗甲之類的東西,廉價的棉甲還是一人有一身。
騎兵沿著大街開始沖殺,先是比較寬敞的大街上。見到當街搶劫的亂兵,二話不說當頭就是一刀。都是常年生活在馬上的蒙古漢子,刀法絕對一流。說看你左半邊腦袋,絕對不會砍你右半邊。
滿桂率先沖向大街,就在他的前面十幾步遠。就有一個家伙,穿著明軍的褂子。背上背著一個口袋,手里拿著刀正在嘶吼。
「噗!」借著戰馬的沖擊力,滿桂只需要平端著刀。那家伙的腦袋就飛了起來!
這是一家米店,店鋪里面充斥著女人淒厲的慘嚎,還有男人邪惡的笑聲。滿桂下了馬,手里拿著刀走了進去。
就在米鋪的大廳里面,就躺著五具尸體。全都是身首異處,掌櫃的身子還在櫃台里面,腦袋卻在大廳的正中央。
踩著黏稠的血,滿桂繼續往里面走。後堂的廳堂里面,四五個家伙圍著幾個女眷。一聳一聳的,男人的笑聲和女人的慘嚎聲混合在一起。
手里的刀力劈華山,就把背對著們的家伙腦袋削掉了半邊。向上一提,另外一個家伙就被開了膛。橫著一揮,另外一個人的腦袋就滾落在地上。
剩下那個家伙剛想去拿桌子上的刀,手還沒踫到刀把。就被滿桂一刀剁下了爪子,慘叫聲高亢尖利,比那些女人的調門兒還要高。
滿桂可不管這些,馬刀向前一遞。這貨大腿上的肌肉就被切開,血水涌泉一樣的噴射出來。
掃視了一下屋子里面再沒有亂兵,滿桂拎著滴血的刀向外走。如今這濟南府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亂兵。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家受這樣的磨難。
靴子上粘滿了血,走在地上「嘶啦」「嘶啦」的響。而且非常的黏,有種粘鞋的感覺。
走回街上重新上了馬,一帶韁繩迅速向人多的地方沖了過去。
蒙古騎兵們一路砍一路殺,剛剛還暴虐的亂兵,現在被追得像是老鼠。
不得不說,濟南老百姓是彪悍的。剛開始不是亂兵的對手,現在來了正規軍。剛剛還被搶劫的人家,立刻開始反擊。手里拿著棍棒菜刀,也加入到了追砍亂兵的隊伍中。
訊息不發達的時代,亂兵們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幫子凶悍的騎兵已經沖進了城。不少人還是傻乎乎的圍攻富戶人家,想趁著亂多劫掠一點兒財貨。更有些早就得手的家伙,把搶劫來的財貨裝上車運回軍營。為了今後的美好生活,準備再多搶一點兒。
滿桂帶著人大砍大殺了一個時辰之後,天徹底的黑了。
黑暗總是能夠給人帶來陰暗的心思,都是濟南府的人,大白天的誰都能認出來。到了晚上一切就都變了,街頭出現了許許多多不明身份的蒙面人。
這些家伙成群結隊的攻擊富戶,還有那些普通的居民。居民們開始團結自保,一條街上各家的男人都被集中起來,攻擊路過的所有人。
混亂的械斗,很快就有人開始縱火。橘黃色的火焰,遠隔十里都看得清清楚楚。自從成祖朱棣之後,濟南城從沒有發生過騷亂。太平了二百多年的濟南人,這一夜徹底領教了什麼叫做血與火。
第二天李梟趕到濟南城的時候,這才算是控制住了局勢。疲憊不堪的滿桂,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黑紅的鮮血凝結在鎧甲上,好像是又穿了一副鎧甲。
「他女乃女乃的,亂了,都他娘的亂了。」滿桂顫抖的手撫著額頭,看著余煙裊裊的濟南城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