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別看你今天狂,老子早晚收拾你。」陳忠罵罵咧咧的回了屋子。卻看到心月復張順正拿著一封信,愣愣的站在書桌前。
「你干嘛呢?」剛剛外面鬧騰的那麼歡實,這小子居然不出去幫手,枉費平日里對他那麼好。
「老督管,剛剛外面亂我想出去看看。結果剛出門就看到一個黑影,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封信,人卻看不到了。」張順拿著手里的信箋給陳忠,顯然對方的神出鬼沒把他嚇壞了。
「信?」陳忠疑惑的從張順手里結果信箋,借著燭火看清楚信封上面的字陳忠立刻亡魂大冒。
欽命山東巡撫李梟至梁山陳老先生!
這他娘的是李梟送給自己的信,李梟的人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自己的書房里面來。要知道,書房就連著臥房。那……!是不是半夜取自己人頭,也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里,陳忠後脊梁一片冰涼。
手哆嗦著拆開了信箋,借著燭火的光亮仔細看起來。
張順仔細看著陳忠的臉色,只見陳忠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又是陷入沉思。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居然露出了白痴一般的微笑。
一封信看了不過短短一盞茶時間,可陳忠卻拿著信站了半個多時辰。他的眼光落在信上,可張順知道他沒有在看信。確切的說,老督管此時在發呆。張順有些發傻,跟了陳忠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陳忠這副模樣。
「老督管!老督管!」半個多時辰了,張順忍不住推了陳忠一把。
「噢!」陳忠「喔」了一聲,慢慢踱到椅子邊上坐下。
「老督管……!這……!」陳忠的模樣,張順有些害怕。
「倒杯茶來!」陳忠緩緩的吩咐一聲,那聲音像是在嗓子里面咳出來的。
「諾!」張順趕忙走到茶壺跟前,倒了一杯茶給陳忠。
端起茶杯,往嘴里送卻不小心踫到臉頰,結果茶水灑了一身。
陳忠渾然不覺,茶杯往嘴里一倒就算是喝過了。
「老督管!」陳忠的狀態讓張順非常擔心。
「順兒,你跟著老夫幾年了?」
「老督管!小子跟了您有五六年了,您剛把我從街上撿來的時候才九歲。」
「老夫對你怎麼樣?」
「老督管!俺張順兒這條命就是您救回來的,沒有您俺早就凍死餓死了。這些年,您待俺跟親孫子一樣。有什麼事情您就吩咐,刀山火海俺張順皺一皺眉頭就不是人。」張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好!好孩子,不枉老夫疼你一場。你說咱們是現在這樣好,還是以前好。」陳忠撫模小狗一樣撫模著張順的頭。
「當然是以前好啊!以前咱們是官家的人,走到哪里人不都得敬三分。在濟南,說是提督府的人誰敢惹。哪像現在,整天像兔子一樣躲在梁山上,生怕李梟過來把咱們叼了去。」回想起當年在濟南府提督府當差的日子,張順兒是滿滿的回憶。
「是啊!以前是官家的人,現在咱們是盜匪。居然連盜墓的缺德事情都做了,若是老帥活著……!哎……!」
「老督管,這信里寫的是個啥?」張順很好奇的問道。
「這是山東巡撫李梟來的信!」
「李梟……!他的人居然能在島上來去自如?」張順瞪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梁山上雖然不比以前的水師大營,但也駐扎著七八千土匪。一路上哨卡林立,李梟的人居然能夠輕易混進來。
「是啊!能來送信,自然也能摘走老夫的人頭。雖然信上沒說,但老夫知道如果老夫不照著他說的做。老夫這顆六陽魁首,他隨時可以拿了去。」
「那老督管……!」張順一听,臉立刻就白了。
「他信上說,只要我能活捉陳牛。平了魯王墓的案子,再殺了陳蛟。就可以讓我重新回到濟南,在他的巡撫衙門當差。」陳忠知道和張順一個孩子說這些沒用,可他就是忍不住說。張順是他從小從街上撿來的,如果說梁山泊里面誰能說兩句真心話,也就數這個半大孩子了。
「陳牛!老督管,陳牛那家伙常跟您作對。有一次還踹了俺一腳,您出手弄死這個王八蛋。」提起陳牛,張順就恨得牙癢癢。
「呵呵!那陳牛手下猛士眾多,就憑咱們這些人談何容易。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陳忠說著,手里變戲法一樣的出現了一顆珠子。屋子里面燭火昏暗,這顆珠子一拿出來,屋子里頓時亮堂起來,好像點燃了十幾二十顆蠟燭一樣。
「這……!老督管,這就是那顆夜明珠?」張順眼楮瞪得大大的,現在滿山寨可都在找這東西。這東西在誰手上,誰就死定了。
「呵呵!孩子,或許走老陳福的路也挺好。听說這老家伙在李梟那里混得不錯!」夜明珠的光亮照得陳忠的臉陰惻惻的。
看到陳忠的模樣,張順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陳牛被打了軍棍,雖然十軍棍不多。打他的軍卒又手下留情,但畢竟這臉面上受不了。一臉三天,陳牛都沒出屋。實在太過丟人,打到人家門上去,最後挨揍的卻是自己。今後在山寨上,牛爺算是沒臉了。
「牛爺!牛爺!不好了,老陳頭兒帶著人來咱們寨了。」一個嘍跌跌撞撞的,像是被狼攆一樣跑了進來。
「啥?」牛爺一听就怒了,老子的山寨你也敢闖。他娘的,真當老子面人兒?
「弟兄們,抄家伙!」陳牛一聲吼,帶著人就沖了出去。今天陳忠要是沒個說法,就干了這個狗娘養的老王八蛋。
看到老陳忠居然敢打上門來,嘍們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听到陳牛一聲吆喝,立刻操了家伙沖出去準備干架。
「老王八蛋,你來干什麼?」陳牛指著走在最前邊的陳忠喝罵。
「老夫來這里,自然是奉了大當家的命令。難不成還是為了看你這頭蠢牛?讓開,老夫要搜檢你的山寨。」陳忠鼻孔朝天,根本不怕肌肉虯結的牛爺。
「老王八蛋,你吃擰了吧。還敢搜俺的山寨,牛爺給你順順。」陳牛拎著鬼頭大刀就往前沖。
「牛爺且慢!」還沒等陳牛走兩步,張煌言連忙出手阻止。
「張先生,您也看到了,這家伙現在騎在俺頭上拉屎。如果不干了這老王八蛋,老子的臉還往哪里放。」對于張煌言,陳牛還是尊重的。
「牛爺!這你就錯怪老督管了,搜檢山寨查找夜明珠的下落。這是大當家指給老督管的差事,這一次他特地帶了老夫來做見證人。上午已經搜檢過他的後寨,現在就要搜檢你的前寨。放心,有老夫在你不會吃虧。」張煌言拍了拍陳牛的肩膀,十足的忠厚長者做派。
「真的?」
「大當家的命令,又有老夫做見證。怎麼?連老夫也信不過了?」
「自然信得過張先生。都他娘的讓開。」陳牛對著張煌言一抱拳,轉身讓開了道路。
「老督管,請!」張煌言對著身後的陳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哼!」陳忠白了陳牛一眼,邁著官步往里面走。身後一大群嘍,一起往里面走。一個個挺著胸脯,趾高氣揚的一塌糊涂。
「你個老王八,早晚有你好看的時候。」看到陳忠的模樣,陳牛氣得吐了一口唾沫。這是大當家的命令,他還不敢阻攔。
張煌言和陳忠走大廳里面坐下,陳牛大馬金刀的坐到了邊上咬著牙盯著陳忠。鬼頭大刀就在手邊,似乎準備隨時要劈過去。
看到陳牛的模樣,陳忠不得已咽了口唾沫。身子悄悄往張煌言身後挪了挪,他相信陳牛不會砍張煌言。
夜明珠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搜檢一下也是正常事情,陳牛也不在意。反正自己沒偷夜明珠,搜出來才見鬼。
真的見鬼了!
正在陳牛與陳忠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聲︰「找到了!!」猶如晴天中的一個驚雷!
陳牛和陳忠同時竄了起來,張煌言驚訝的連站起來都忘記了。大家都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找到了!找到了!」張順一陣風似的跑出來,一手拿著個精致的木頭盒子,另外一只手拿著個枕頭。
「老督管!張先生,俺找到了。就在牛爺的枕頭里面!」張順把枕頭和小木盒往桌子上一放,陳牛的眼楮瞪得牛蛋一樣大。
「我!你老王八蛋陷害老子!」陳牛很快反應過來,這個鍋老子不能背。這背上就是個死!
「胡說!從枕頭里面拿出來的時候,屋子里七八個人看著,這里面還有你的人。」順子一點兒都不怕凶神惡煞的陳牛,縮在陳忠身子後面懟陳牛。
「牛爺……!真的,是從你枕頭里面掏出來的。」一個陳牛寨里面的嘍,無奈的說道。
「王八蛋,你吃里扒外!」陳牛這就要沖過去,把這個陷害自己的小王八蛋捉住。
「老督管快跑!」順子不由分說,拽著陳忠就往外跑。張煌言連忙攔著陳牛︰「現在或許還能說清楚,如果你剁了陳忠就說不清楚了。」
「張先生,那老王八蛋擺明了陷害俺,您不能不管啊!」陳牛真的急了。
「老夫在大當家面前,盡量給你維持。」張煌言說完,也往聚義大廳走去。
一路跑著,陳忠借著張順的掩護。偷偷從兜里掏出夜明珠塞進盒子里面!這個愚蠢的陳牛,剛剛看到盒子就暴跳如雷。陳忠早就想好,如果陳牛當場打開盒子,那就說是弄錯了。如果陳牛暴跳如雷,听到這個消息立刻炸了,那就別怪老子手黑。
到底是一把老骨頭,還沒跑到聚義大廳,陳忠就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兩名嘍攙扶著走,好歹算是到了聚義大廳。
「大當家……!」一句嚎叫吐盡了陳忠肚子里面所有的氣。
「這是怎麼了?」陳蛟看到陳忠花白的頭發散亂,臉上滿是汗珠和灰土,鞋還跑丟了一只。一只腳穿著足衣,被兩名嘍攙扶著。
「大當家,牛……!陳牛要殺老夫,夜明珠……夜明珠是陳牛偷的。」陳忠大口大口的喘氣,斷斷續續的說話。
張順很有眼色的把精致的木盒遞到陳蛟面前,陳蛟狐疑的接過了木盒。打開的一瞬間,眼楮就眯縫起來。迅速關掉盒子,臉上一片的猙獰。
手腳不干淨可是山寨大忌,七八千土匪的山寨。如果個個手腳不干淨,那成什麼了。
而且這一次丟的還不是普通的東西,這可是價值千金的夜明珠。陳牛,這膽子也太大了。
「把陳牛給老子抓起來!」陳蛟一聲爆喝,立刻有嘍領命出去。
「老大!那盒子好像真是您的,小的見過您拿著擺弄。」陳牛的山寨里面,一個嘍小聲的提醒陳牛。
「那盒子是老子的,可老子真的沒拿夜明珠。」陳牛懊惱的抱著腦袋,以他的智商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如去跟大當家的說說?您是牛爺,在大當家手下立下過汗馬功勞。」旁邊的一個手下提醒。
「對!跟大當家說說,您是被陷害的。」
「對啊牛爺!」
被嘍們一鼓動,陳牛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習慣性的抓起鬼頭大刀,就帶著一群人向聚義大廳走了過去。
張順帶著陳蛟的親兵們和陳牛走了個踫頭,看到陳牛手里的鬼頭大刀立刻高喊︰「弟兄們,陳牛敗露了,要對大當家的下手。」
所有人都狐疑的看這兒陳牛的隊伍,這些人手里拿著刀槍。的確像造反多過像上訪!
張順看到大家只是狐疑的看著,卻沒人動手。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這石頭不偏不倚正砸到陳牛身後一個嘍的頭上。
「我操你娘的蛋!」腦袋被打破了,那嘍一下子就急了。手里拎著刀,就撲向了張順。
「救命啊!」張順往後跑,身後陳蛟的親衛們卻迎了上來。對陳牛他們還能客氣客氣,對這些小嘍還客氣個屁,一棒子正砸在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