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你總算……回來了。」李逍遙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林月如直起身，靠到一棵樹上，喘勻一口氣後，才對他問道︰「情況如何？」
「很順利。」
李飛微笑著回應了一聲後，單手抱著小狐狸，騰出另一只手，對著兩人各自打出一道藍芒。
這是水靈之氣，在療傷方面比不上木靈之氣，但在恢復體力、補充消耗方面卻有奇效。
用游戲術語來說，木靈之氣專門補紅，恢復HP，水靈之氣則是專門補籃，恢復MP。
李逍遙和林月如頓覺體力瞬間回到身體，轉眼便精神百倍，酸軟的雙腿重新變得有力。
甚至連身上都變得清清爽爽，宛若洗過澡換過衣服般。
林月如走到李飛面前，饒有興趣的問道︰「這是什麼法術？」
李飛道︰「不是什麼法術，只是一道水靈之氣而已，你有興趣等得空的時候我教你。」
林月如欣然點頭。
李逍遙則是目光灼灼的道︰「這就是五靈天仙訣的神妙之處嗎？果然厲害。」
李飛對他笑道︰「好好修煉，你也能這麼厲害。」
林月如探手撫了撫李飛懷中小狐狸的毛發，好奇的問道︰「這小狐狸哪來的？」
李飛解釋道︰「我昨晚去隱龍窟救出了那些少女，她們都沒事，也沒有被侮辱。」
「我已將她們送回家，並向她們的家人說明情況，以免她們遭受不白之冤，也是因此才會耽擱到現在才回來。」
「而那些少女之所以被擄，就是因為這小狐狸。」
林月如詫異的看向小狐狸，卻見它腦袋往李飛懷里一拱，竟似十分不好意思。
林月如大奇，李逍遙也湊了過來。
「它能听懂人話？」
李飛點點頭，道︰「隱龍窟中住著一對妖怪夫妻，丈夫是蛇妖，妻子是狐妖。」
「原本他們在隱龍窟潛心修行，也未與人類產生什麼交集。」
「狐妖懷孕八個多月時，蛇妖為了讓妻子過得舒服些，便去四處抓了些少女來充作侍女。」
「這小家伙出生後，那些少女主要就是照顧她。」
李逍遙道︰「所以，蛇妖擄掠少女是為了照顧妻女，並非為了婬樂？」
李飛頷首道︰「的確如此，所以我只是稍稍懲戒他們一番，便放了他們一馬。」
「條件是讓他們的女兒跟著我修行，以免在他們身邊學到一些不良習慣。」
兩人對李飛的做法表示贊同。
林月如又好奇的問道︰「你跟那些少女的家人說明情況，他們相信嗎？」
李飛道︰「相信啊！即便有不相信的，也絕不敢苛待她們。」
「為什麼？」
李飛對她眨了眨眼，笑道︰「因為我告訴他們，我是林家堡的姑爺，奉岳父之命前去解救她們，現已查明情況，她們並未受辱。」
「扯我那泰山大人的虎皮做大旗，應該挺好用吧？」
「只要他們對外如此宣揚，外人應該都會相信，即便不信的，也不敢亂嚼舌根，除非他們不怕林家堡的責難。」
林月如又歡喜又自豪，抿嘴笑道︰「那是當然，在蘇州，我林家堡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即便人們不相信蘇州刺史的話，也會相信林家堡的話。」
李飛這樣說，這份功績自然就記在了林家堡頭上。
等那些被救少女的家人上林家堡致謝，爹定然會十分高興。
「好了，七彩鳳凰已經飛到二十余里外，那里有強烈的女媧神力氣息。」
「說不定靈兒就在前面不遠，我們還是盡快趕過去與她匯合吧！她現在肯定需要安慰。」
李逍遙和林月如聞听此言，皆是精神一振，齊齊點了點頭。
當下一行三人重新啟程，在李飛的引領下繼續向前追蹤。
盞茶功夫後，他們到達了那片宛若死域的林子。
「這是……」
李飛正色道︰「靈兒的女媧神力在這里爆發過，七彩鳳凰在六七里外盤旋，靈兒就在前面，走。」
兩人一听此話，功力提到極限，全力施展輕功身法向前疾掠。
……
距離那片焦黑樹林數里外的一處河灘邊，十數名村民圍住了逃到這里，想要喝口水的趙靈兒。
她經過爆發，神力消耗過大，變得十分虛弱，連護體靈力都已經撐不起來。
此時她又饑又渴，可是還沒來得及喝口水，便被村民給圍住。
「殺了她，殺了她。」
「上啊，打死這害人的妖怪。」
村民們呼喝著，棍棒、鋤頭、鐵鍬如雨點般砸向趙靈兒身上。
她艱難的翻滾閃避著，口中淒厲的哭喊道︰「我不是妖怪，不要打我……不要…………」
然而她那上半身人，下半身蛇，滿頭赤發的形象實在沒有說服力。
村民們根本不理會她的哭喊，掄著手中的家伙死命向她攻擊。
「唳」
便在此時，一聲高亢悠長的鳴啼自天上傳來，讓眾村民只覺刺耳無比，腦子一暈，手上不由頓了頓。
趙靈兒仰頭看向天上，不由失聲驚呼道︰「嘟兒！」
她口中的嘟兒，乃是苗疆白苗族守護聖獸之一的金翅鳳凰，住在大理城外神木林的最頂端。
十年前，也是金翅鳳凰嘟兒把姜姥姥和六歲的趙靈兒接走，送到盛漁村後山十里坡。
是以趙靈兒對嘟兒印象極為深刻，此時看到李飛的七彩鳳凰，便下意識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不過趙靈兒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不是嘟兒。
因為嘟兒是金翅鳳凰，並非七彩鳳凰，而且嘟兒要大得多。
七彩鳳凰在天上盤旋幾周後，突然俯沖而下，直直對著趙靈兒而來。
其速度快若流光，幾乎是一閃即逝，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七色光尾，最終沒入趙靈兒體內。
趙靈兒身上彩光大放，她發現自己虛弱的身子迅速恢復過來，原本消失的護體靈力重新在體外布下。
村民們一暈之後，很快就恢復過來，再度舉起各種家什砸向趙靈兒。
「 …… 」
「哎喲」
「哇啊」
這回棍棒鋤頭什麼的再落到趙靈兒身上，頓時被她的護體靈力震斷，一個個雙臂發麻，虎口撕裂。
「都給我住手。」
一聲爆喝遙遙響起，猶如一聲炸雷滾滾而來，令眾村民驚駭不已。
一道人影倏地自遠處飛射而來，眾村民只覺面前人影一閃，他們便不由自主的倒飛了出去。
不過他們並未受傷，摔在地上都不怎麼疼，只是他們都已經離開趙靈兒數丈距離。
村民們全部飛跌出去後，李飛的身形出現在當場。
他上前幾步，俯身將跌撲在地的趙靈兒扶了起來，關切的溫聲道︰「靈兒快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看到李飛，趙靈兒心底的無助與委屈猛然爆發出來，痛哭道︰「大哥……嗚嗚嗚……靈兒……靈兒不是妖怪，靈兒是人，啊啊啊……」
李飛連忙道︰「我知道，我知道靈兒不是妖怪，傻丫頭，你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嗚嗚嗚……」
趙靈兒只是大哭，卻不再多說什麼。
她口中說著自己不是妖怪，可她心里卻早已確信，自己就是妖怪。
李飛沒有用異樣的目光看她，依然對她如此溫和，她心里已經十分感激。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發的傷懷，因為她不可能再跟他們一起。
「靈兒，靈兒……」
林月如和李逍遙速度沒李飛快，落後一段距離，此時終于趕到。
小狐狸蘇媚被林月如抱在懷中，李飛是空手趕過來的。
那些村民早已被李飛嚇跑，此時河灘上便只有幾人在場。
谷李逍遙一看到趙靈兒，就直接對著她沖去，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誰知趙靈兒迅速往後游開一段距離，哭喊道︰「逍遙哥哥，大哥，月如嫂子，謝謝你們來找我，靈兒無憾了。」
「但是你們走吧！不要靠近我，我是不詳的妖怪，會給你們帶來災禍的。」
李逍遙大急道︰「靈兒，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不是妖怪，你是神，是女媧娘娘的後裔。」
趙靈兒拼命搖頭，泣道︰「逍遙哥哥，昨天一晚上，我一直都在騙自己，不斷告訴自己我不是妖怪。」
「可事實就是事實，我的力量充滿毀滅性，我只會帶來毀滅和災難，你不用編些瞎話來騙我，我已經認清了自己，我……」
「靈兒。」李飛一聲斷喝，打斷了趙靈兒越來越絕望的思緒，沉聲道︰「你看我。」
幾人都看向李飛，卻見他身上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彩光，在彩光中，他迅速變化。
「刺啦」
李飛長衫下的褲子崩裂，雙腿已經化作一條覆蓋青色鱗片的粗壯蛇尾，滿頭飄逸的長發，也變作赤紅。
林月如和李逍遙齊齊發出一聲驚呼，趙靈兒則是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看著李飛。
李飛凝視著趙靈兒，緩緩道︰「看到了嗎？我跟你一樣，這不是障眼法或幻術，這叫夢蛇之軀。」
「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面時，我們莫名感覺對方很親切，就好像是自己的親人嗎？」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同族，體內都流著女媧一族的血脈，我們都是大地之母女媧娘娘的後裔。」
趙靈兒怔怔的看著李飛，微張著嘴，半晌才喃喃道︰「女媧娘娘……靈兒不是妖怪，靈兒是神族後裔，靈兒還有親人……」
李飛游到趙靈兒面前，伸手輕撫她滿頭赤發，道︰「沒錯，靈兒不是妖怪，而是高貴的神族。」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李飛扭動著蛇軀，如同踱步那樣緩緩來回游動，將一段上古秘辛娓娓道來。
「天地未開之前，宇宙只是一片混沌，有盤古生于其間。」
「盤古身軀不斷成長，混沌無法容納其身而分裂，清氣上升為天，濁氣沉降為地。」
「盤古死後，其精、氣、神分化成三位大神，分別為伏羲、神農、女媧，被稱為三皇。」
「原本蘊藏在盤古體內的靈力逸散，分解為風、雷、水、火、土五靈，散于天地之間。」
「而盤古之心懸于天地之間，成為連接天地的紐帶，並與天界清氣所鐘之地連接，因清濁交匯而生神樹，成為天界生命之源。」
「因天地間生靈稀少，三皇分別以不同形式創造生靈。」
「伏羲以神樹吸收神界清氣所結的果實為軀體，注入自己強大的精力，創造出神。」
「由于神樹果實稀少，因此神的數量極少，但靈力天生強大，神不耐大地濁氣，因此居于天，形成天界。」
「神雖有男女之分，可一旦繁衍後代，母體的靈力便會逐漸被後代吸收，自己則是會靈力衰竭而亡。」
「如此並不能增加神的數量，反而下一代也許還沒有上一代強，伏羲便嚴禁眾神繁衍後代。」
「神農以大地土石草木為體，灌注自身氣力，創造出獸。」
「因神農注重數量和能力，因此獸的種類極多，且能力多樣，但是心智沒有開蒙，渾渾噩噩。」
「女媧以土、水混合，附以自身血液和靈力，用楊柳枝條點化，依自己模樣塑造，造出了人類。」
「人類體態優美，富有智慧，但體力較遜，雖然沒有特別的能力，可領悟力極強。」
「神居于天，人、獸居于地，另有鬼界作為眾生的輪回中轉之所，數萬年來相安無事，後因人、獸過度繁衍，時有沖突。」
「後三皇之一的神農突然在人間暴斃，有說因嘗百草中毒而死，另說是因為他與獸繁育後代而死。」
「不久，獸類中出現了一個具有極高智慧的統御者蚩尤，他很可能就是神農後裔。」
「蚩尤率領獸族向人族宣戰，意圖獨佔大地，人族取得神族援手，在神將軒轅氏的指揮下擊敗蚩尤大軍。」
「蚩尤拼盡余力，打開異界通道，將殘部送達異界，在異界逐漸修煉成魔，魔界也逐漸形成。」
「而蚩尤所打開的通道，後世稱之為神魔之井，神魔雙方都在里面設有重重障礙，並派重兵把守，嚴禁兩界生靈通過。」
「此役之後，伏羲以對抗魔界為名，在天界建立等級制度，並自封為天帝。」
「他規定神的地位高于人族，由神族統治大地，而人必須侍奉神，以此擴大神界對人間的控制和支配。」
「數萬年之後，神族漸漸墮落，人族也對神積怨已久，終于爆發起義，天帝下令鎮壓，遭到人族頑強抵抗。」
「天帝惱怒，下令女媧毀滅人族，重新創造敬神的新人族，女媧抗命不從，反而下凡維護人族。」
「天帝開除女媧的神籍，令軒轅氏頂替女媧的位子，成為三皇之一。」
「又派神將打破天人兩界壁壘，令天河之水傾瀉而下，以此毀滅人族。」
「女媧率領人族對抗天界，補天地，阻洪水，挽救了殘存人族的命運。」
「雙方幾經大戰，各自損失慘重，天帝省思後覺得神族也有不對之處。」
「于是他下令所有神族回到天界，封閉天界之門，下令神不得任意到人界，從此天人二界完全隔絕。」
「不久後女媧力竭死去，但她的後裔卻一直留在人間，世代守護人族。」
這段上古時代的秘辛，讓李逍遙、林月如、趙靈兒听得入了神。
李飛講完後，他們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重新游到趙靈兒面前，柔聲道︰「靈兒，你就是這一代女媧後裔。」
「我？」趙靈兒回過神來，不解的看著李飛，道︰「為什麼只說我？你不也是嗎？」
李飛微笑道︰「我也是女媧後裔，但不是‘這一代’，我是許多代以前的人了，嚴格說來，按輩分你得叫我祖宗。」
「啊？」
趙靈兒小嘴微張，愕然看著李飛，那模樣有著說不出的可愛。
李飛解釋道︰「女媧後裔也是神，神是不老不死的，可一旦孕育繁衍後代，就會被後代吸走靈力，以致靈力衰竭而亡。」
「我是女媧娘娘唯一一個男性後裔，自然無須孕育後代，便一直活著。」
李逍遙听到這，突然臉色狂變，駭然道︰「大哥，靈兒如今已經懷了我的骨肉，她豈不是……」
趙靈兒也是臉色一變，急問道︰「逍遙哥哥，你說什麼？你是說我……我……」
李飛對她肯定的點點頭，道︰「女媧後裔除非主動現出夢蛇之軀，否則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不受控制的變身，那就是懷有身孕時。」
趙靈兒不由自主的垂下頭，伸手輕輕按在月復間，又羞又喜的道︰「我……我懷了逍遙哥哥的孩子……」
李飛回身看向李逍遙，道︰「你放心，我在海外閉關無數年，已經找到解決這件事的辦法，絕不會讓靈兒走上其他女媧後裔的老路。」
「不過我還得先找到幾樣東西才行，目前已經有了眉目，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等找到那些東西後，我甚至可以幫靈兒復活姥姥，還有那些仙靈島水月宮的弟子。」
趙靈兒驚喜交集，連聲道︰「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復活姥姥和師姐們？」
李飛肯定的點點頭，道︰「絕對可以。」
李逍遙追問道︰「你要找什麼？我可以幫你一起找。」
李飛道︰「五靈珠和聖靈珠，天地五靈乃是盤古大神的靈力所化，而五靈珠又是五靈本源所凝，可說是最純粹的盤古神力。」
「聖靈珠是女媧族歷代聖魂歸依之所，蘊含無窮法力。」
「只要我得到五靈本源和歷代女媧族人的法力，便能擁有超越先祖女媧娘娘的神力。」
「別說復活亡者，便是如先祖那樣創造人類，也不是難事。」
趙靈兒秀眉微蹙，道︰「我听師父說過，女媧娘娘聚風、雷、水、火、土五靈煉成五珠，以鎮群魔。」
「可五靈珠早已失落，分散在世間各地，我們要去哪里尋找五靈珠？」
李飛道︰「五靈珠我已知其中四顆的下落，唯獨水靈珠毫無蹤跡。」
「但五靈珠互相關聯，只要拿到其中四顆，最後一顆自然會在天命之下與其他四珠聚齊。」
「至于聖靈珠，不出意外應該在你娘手中。」
「我娘？」趙靈兒忽然想到一事，臉色忍不住一白，驚惶的道︰「大哥你說過，女媧後裔會被後代吸走全部靈力，衰竭而亡，那我娘……」
李飛安慰道︰「你別急，就算你娘真的已經出事，只要能找到五靈珠和聖靈珠，我便能將她復活，且再不會死。」
「女媧後裔的宿命，將從你這一代開始改變。」
趙靈兒聞言心下稍安，如今李飛已經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下定決定一定要幫他集齊五靈珠，找到聖靈珠，復活娘親和姥姥。
事情總算平定下來，李逍遙終于可以跟趙靈兒緊緊相擁。
李飛游進一片蘆葦叢中，在里面恢復人身，穿上了褲子。
然後他將控制夢蛇變身的法門教給趙靈兒，讓她也到蘆葦叢恢復人身。
她乾坤袋中帶有換洗衣物，倒也不虞沒有褲子穿。
反倒是林月如出門時比較突然，沒來得及帶什麼東西。
不過問題倒也不大，水靈之氣可以令身體衣物保持潔淨，一直穿一套也沒關系。
大不了到城鎮時，再好好訂做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