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河邊薄霧蒙蒙,弱柳扶風。
毛翼飛在花有恨和古扎飛的護佑下安然度過了一晚。
盡管毛翼飛囑咐二人回房間去睡,但二人執意留下。
毛翼飛沒有強硬行使自己的主張,而是派人等二人睡後在他們身上蓋了一張薄毯。
毛翼飛心知,迂回的處置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用過早膳,毛翼飛率領隊伍返程。
得知消息的族人們早早地守候在必經之路,焦急地瞭望遠方。
大部隊轟轟烈烈地開了過來。
族人們朝隊伍歡呼雀躍,領隊的毛翼飛承載著欒族復興的希望。
阿六多牽著蒙克力的手,朝路旁的小伙伴招手,小臉上掛著無邪而天真的笑容。
這麼大的孩子,應該是無憂無慮,一天到晚跟小伙伴痛快玩耍。
但阿六多懷揣英雄的夢想,小小年紀就投入軍旅。
一些欒兵的家屬不舍地拉著親人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毛翼飛想起前世入伍,胸戴大紅花,雄赳赳走在大街上,也是萬眾矚目。
送行的老母親在離別的火車站抱著他,哭得稀里嘩啦。
滿載著離情別緒的隊伍,長途跋涉後回到了兵營。
迎接他們的,是統領等軍事主管尷尬的面容。
隊伍解散了,欒兵和網兵被毛翼飛安置到臨時搭建的營房里,隨時听候差遣。
「翼飛,那些人都是俘虜嗎?」營帳內,統領的問話充滿了楊梅般的酸意。
「他們不是俘虜。是網族的人馬,已經被我收編了。」毛翼飛糾正統領的說法。
「你小子不錯,又為我立下了汗馬功勞。待我稟明上級,為你請功。」
「那就有勞大人了。」毛翼飛一點也不客氣。
他對統領壓根就沒抱什麼指望,這小子多半會把功勞攬在自己頭上。
果然,三天過後,毛翼飛等來的消息是︰統領獲得朝廷嘉獎,賞銀千兩。
而他毛翼飛,連半根毛都沒有撈到。
更可氣的是,統領當著眾人的面宣布,所有的欒兵和網兵正式收編官軍,由他統一指揮。
「我不服!」毛翼飛表示抗議。
他辛辛苦苦整出來的隊伍,被統領不費吹灰之力就竊取了。
「這是上級的命令,你敢抗命嗎?」統領搬出尚方寶劍,意圖震懾毛翼飛。
「呵呵……上級?只怕上級被你蒙蔽了吧?」毛翼飛察看左右人的臉色,都是一副虎視眈眈,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這幫人都是統領的心月復,明面上,休想在他們手上討到半點好處。
首領也是成竹在胸,向毛翼飛發出警告︰「翼飛,不要自恃立了軍功,就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哦。」
毛翼飛冷笑。
跟這種豺狼講道理不管用。
得拿出鐵的手段。
毛翼飛「 」地拔出佩刀。
「你……你干什麼?別亂來!」統領嚇得渾身發抖。
旁邊的手下紛紛拔出刀劍。
氣勢緊張起來,兩方劍拔弩張。
毛翼飛雖然孤身一人,但他技藝傍身,無所畏懼。
眾目睽睽之下,毛翼飛把鋼刀掰彎,再卷成了一團。
眾人為之色變。
這不是簡單的炫耀功夫,也是赤果果的挑釁。
等毛翼飛把鋼團扔到統領的腳下,眾人才意識到這個行為屬于犯上。
「你想造反嗎?」統領色厲內荏。
毛翼飛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然後朝統領豎起了中指。
這種帶侮辱性質的手勢,毛翼飛在前世都不曾使用,只是在電視上經常看到。
現在拿出來鄙視小人,再合適不過了!
統領的嘴唇直哆嗦,額角爆出了汗珠。
他的壓力山大,毛翼飛不是常人,對付起來談何容易!
面對毛翼飛的步步進逼,統領只能步步後退。
統領退到了角落,無路可退了!
「你小子欺人太甚!」統領終于爆發了,拿出了上司的威嚴,揮拳朝毛翼飛打去。
可惜的是,他找錯了對象。
他的一只拳頭被毛翼飛捏在手心,然後就听到「咯 咯 」幾聲響,指節被捏斷了。
「哎喲喲!」統領疼得直叫喚,一邊動員手下︰「你們還等什麼?還不上!這小子造反啦!」
幾個手下呆若木雞,在毛翼飛的絕對實力前,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毛翼飛伸腳踹在統領月復心,統領像彈簧一樣沖破營帳,飛去了外邊。
幾個聊天的小兵被統領撞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統領氣急敗壞,上氣不接下氣︰「快,快抄家伙,毛翼飛造反了!」
幾個小兵面面相覷,換了別人造反,他們立刻就會響應。
但毛翼飛的名號如雷貫耳,可不是虛的,他們還見識過毛翼飛在戰場上的神威呢!
因此他們默不吱聲,也不行動。
統領心急火燎地跑去別的營帳,動員別的官兵對毛翼飛下手。
無一例外地,收獲了一堆沉默。
唯一發聲的是羅有生,這個陰貨說了一句「屬下去找包毒藥來毒死他」,然後比兔子還快地跑了。
直到這時,統領才認識到自己的根基有多脆弱。
什麼兵權,什麼上級,都特麼是狗屁。
還不如毛翼飛放的一個屁香!
但自尊驅使他困獸猶斗,他不甘心就此認輸。
沒隔多久,許多官兵看到,他們的統領騎著一匹快馬出了營地,不知所蹤。
只有統領自己清楚,接下來的這步棋將是他最後的殺手 ,成敗在此一舉!
他要去找提攜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上司大將軍求助。
至于兵權,軍心,對于接近崩潰的統領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
他要找將軍力挽狂瀾,徹底清除毛翼飛這個異己!
而此時的毛翼飛可就優哉游哉了,統領一走,他儼然就成為了新的話事人。
「所有人!所有人听著!到我這邊來集合!馬上!」
毛翼飛渾厚的嗓音響徹整個操場。
官兵們一傳十,十傳百,陸續趕到操場,排成了隊伍。
欒兵和網兵當然也一個不落,整整齊齊地站好了隊列。
這份號召力,在當今登喜一朝,堪稱國士無雙!
就連那個聲稱尋覓毒藥的羅有生,也老老實實地走進了隊列。
他不時朝毛翼飛偷瞄一眼,心中翻江倒海。
特麼就這小子,前些日子還關在牛欄里面坐牛糞哩!
「都到齊了嗎?」毛翼飛問副統領。
「來齊了。」副統領答道。
就在剛才,副統領還是統領的左膀右臂,這會兒就老實巴交地做了毛翼飛的手下。
「諸位!我向你們發布一個重大消息!」毛翼飛舉起右臂,「就在剛才,我們的統領誣陷我謀反,對我實施毆打,我迫于無奈,進行還擊。呃……結果他被我一腳踹出了賬外……」
話說到這兒,被官兵發出的陣笑打斷。
「安靜,安靜,諸位,不要笑嘛,沒多大個事兒。我們的統領策馬狂奔出了兵營,八成是精神異常,有點懷疑人生。但兵營就是兵營,我們不能亂!」
「不能亂!不能亂!」官兵們舉手叫喊。
「因此」,毛翼飛伸出雙手平息嘩聲,「從現在起,兵營內外的一切事務由我決斷,直到上級傳達新的指示。」頓了頓,又說︰「至于統領嘛,無論他是生是死,是瘋是癲,都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了。他現在就是一個逃兵,這里以後都容他不下!」
「堅決听從毛翼飛的指揮!」莊如斌第一個揮拳喊出口號。
官兵們跟著附和。
羅有生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掐了一下耳朵,疼。
他也裝腔作勢地舉起了拳頭,張開了嘴巴,但是不發出聲音。
他不相信毛翼飛,也不相信自己,只相信腳下的土地還是那麼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