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槐走到馬兒跟前,把稀飯和肉包擱到地上,說︰「吃吧。」
馬兒低頭嗅了嗅包子,再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稀飯,然後大口吃起來。
片刻工夫,稀飯吃完了,包子還剩下半個。
王開槐滿意地端起兩個餐盤,轉身進了飯店,把餐盤往餐桌一扔,轉身就走。
「哎!還沒結賬!」老板娘叫喊起來。
王開槐置若罔聞,出了店門。
他走到樹邊,解開馬韁,翻身上馬。
老板娘沖出飯店,揮著一把菜刀,喊道︰「不付錢休想離開!」
王開槐只顧驅馬,孰料沒跑多遠,馬兒吭哧吭哧地喘了兩口粗氣,然後前腳一屈,跪倒在地。
王開槐下了馬,見馬兒的嘴角冒著白色的泡沫,眼楮半睜半閉。
老板娘的菜刀已經逼近了王開槐的腦袋。
王開槐听著風向,伸出二指夾住了菜刀,扭頭道︰「你起先是下藥謀害,現在變成了直接攻擊。」
「有何分別?反正是要取你狗命!」老板娘喝道。
「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王開槐兩指發力,將刀片掰斷,扔到地上。
老板娘揮起半截菜刀,朝王開槐戳來。
王開槐蠻性大發,一把奪過菜刀,將刀尖往嘴里面送。
「咯 ,咯 ……」刀片在王開槐口中一截一截地被咬碎。
老板娘傻呆呆地看著王開槐鼓脹的腮幫,和他口中翻滾的刀片,霎時喪失了攻擊的。
王開槐將口中的碎刀片吐到地上,抹了抹嘴巴,惡狠狠道︰「你還有招嗎?」
老板娘緩緩搖頭。
「嘿嘿,到我了。」王開槐一把揪住老板娘的頭發,把她往飯店拖。
「哎呀呀!狗賊你快松手!」
「咚!」王開槐把老板娘的腦袋撞在屋牆上。
老板娘殺豬似的叫喊起來。
王開槐又捉著老板娘的頭發,連續往牆上撞頭三下才撒手。
老板娘跌坐在地,哇哇哭嚎。
王開槐厭惡地看著老板娘的花臉,說︰「你男人呢?」
「沒有,你送一個給我啊。」老板娘的話語帶著哭腔。
「沒有?就憑你這幾下子也敢開黑店,多時就被人收拾了。」
「嗚嗚嗚……誰像你這般挑三揀四的,吃個東西還狗一樣嗅來嗅去啊。」
「那些客人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老板娘怨毒地瞅了瞅王開槐,沒有吱聲。
「說!你把他們怎麼了?」王開槐逼問道。
「殺了。」
王開槐扭頭望一眼那匹癱倒的駿馬,「人呢?埋在哪里?」
「哪還有人吶?你剛才不是掰開包子看到了嗎?」
「你這婆娘歹毒無比,我留你不得。」說著,王開槐揚起了巴掌,作勢要打。
「別別別……」老板娘擺手,「生逢亂世,都是討口飯吃,有事好商量。」
「亂世?沒見得怎麼亂,狡辯。」王開槐把巴掌又抬高了些。
「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哦?那你說說看,說動我就饒你一命。」王開槐放下巴掌。
老板娘利索地站起身來,「咱們進去說。」
兩人進了飯店,老板娘去倒來一杯茶水給王開槐,「喝口水吧。」
「不了,你自己喝吧。」
「你是怕我下了藥」,老板娘笑起來,「你本事大,刀子都能吃,卻不敢喝藥嗎?」
「不要扯遠了,說正事!」
老板娘收斂笑容,在王開槐對面坐下,說︰「以前,我男人跟我一起打理飯店。後來,國家要組建兵團,在地方四處強征兵源,我男人不從,被官差殺害。」
王開槐說︰「服兵役是公民應盡的義務,這是好事。」
「我呸!」老板娘的臉上現出憤慨之色,「統治者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視百姓如糞土。國家連年征戰,頻繁對外用兵,民間已經是怨聲載道了啊。」
王開槐說︰「我不跟你探討國家大事,你這村婦也沒那見識。你所謂的被逼無奈就是你男人被官差殺了嗎?這個不能成立。官府害你男人,你去找官府報仇啊,你無奈就要對百姓下藥嗎?這是哪門子道理?」
老板娘說︰「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官府那麼強勢,我如何對付?再說,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撐得起飯店的門面?沒有收入來源,我如何養活自己呢?」
「這麼說,你靠著賣人肉包子,就能養活你自己了嗎?」
老板娘的臉上閃過一抹愧色,「不光是食材有來源。那些死者身上的錢財和貴重物品,我也一並搜刮了。」
王開槐說︰「看來,官府是萬惡之源呀。」
老板娘提出了異議︰「你這麼說也對,也不對。我出世以來,國王換過了四個,要麼就是貪圖享樂,要麼就是窮兵黷武,沒有一個是為民計民生著想的。也有個別優異一些的勵精圖治,但是黎民百姓受益極少,達官貴人得利。」
「四個?國王的壽命都這麼短嗎?」
「都不是自然死亡,死于宮斗或者溺于酒色,好像還有一個是帶兵出征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回宮不久就死了。」
「好吧。盡管你的理由不是很充分,我還是認為有一定的道理。只不過謀財害命的手段太過毒辣,我不能接受。所以,我認為你應該抵命。」
「不要啊」,老板娘驚惶不已,「你把我殺了,他們也不能復生。你不是讓我找官府報仇嗎,我的胡作非為不正是在與官府對著干嗎?」
「哦喲」,王開槐搔頭,「你這娘們說到點子上了。」
沉吟片刻,王開槐道︰「好了,我願意饒過你。不過,你得轉換經營方向。」
老板娘懵圈了。
王開槐說︰「你以前一直都是坑害平民百姓,以後要改正了。」
「這個當然。」老板娘頷首。
「還有,你可以繼續跟官府作對。」
老板娘面露難色,「這個如何使得?」
「放心吧,我也不要求你自討苦吃,拿著刀找官差算賬。你只要等機會合適,與官府為敵即可。例如,有官差來飯店吃飯,你將他們毒殺便是。」
老板娘說︰「看得出來,你與官府也是苦大仇深吶。」
王開槐站起身來,慢悠悠道︰「你的經歷救了你。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走了。」
「你要去哪?」
「進城里看看。」
「我也要去。反正生意淡泊,不如去城里面闖一闖。」
王開槐說︰「闖一闖?賣肉嗎?」
「不賣。」老板娘的臉上浮現一絲羞赧,「我看看有什麼別的生意做。」
「城市離這里遠嗎?」
「不遠,只有兩里地。」
「這還差不多,馬兒都被你毒翻了。沒有坐騎,只能步行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點東西。」
一刻鐘後,王開槐和老板娘離開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