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槐望見城門上刻著的「綿城」二字時,對老板娘道︰「這座城市有什麼特殊的來由嗎?」
老板娘說︰「沒有。但是動听,就像絲城一樣。」
這時,四個身著制服的衛兵圍過來,用犀利的眼神盯著王開槐。
老板娘朝王開槐哈哈笑道︰「軍爺看上你了。」
一個衛兵色眯眯地瞅著老板娘︰「看上他是假的,你比他好看得多。你們是兩口子嗎?」
老板娘反問道︰「你看我們像不像?」
衛兵看了看王開槐,搖頭道︰「他比你小太多了,應該是你弟弟?」
老板娘說︰「是我弟弟。」
衛兵說︰「他必須加入我們的兵團。」
老板娘說︰「不行。」
衛兵歪嘴痞笑︰「你的意見可以考慮。」
老板娘問︰「你有什麼條件?」
「這個嘛……」衛兵扭頭掃了一眼三個同伴,「你只要讓我滿意,我們兄弟就不為難你弟弟了。」
「好。」老板娘想都沒想,干脆地一口答應下來。
衛兵喜得直搓手,甩頭道︰「跟我來吧,讓你弟弟在這里等一等。」
老板娘對王開槐道︰「我跟軍爺去了。」
王開槐瞅著空蕩的城門,沒有吭聲。
老板娘跟衛兵走到了城牆邊上,往一間小屋走去,那里是守軍短暫休憩的處所。
老板娘跟衛兵進屋的剎那,扭頭朝王開槐深深地望了一眼。
王開槐充分解讀到了這個眼神的含義,蘊含著十分的憋屈和憤懣。
沒隔多久,小屋里傳來一聲慘嚎。
三個衛兵朝小屋撒腿跑去,扔下毫無反應的王開槐。
三個衛兵先後擠進了屋子,也先後傳出了慘叫。
老板娘出了屋子,朝王開槐走來。
到了王開槐跟前,老板娘說︰「你果真是無情無義。」
王開槐看了看老板娘手上握著的短刀,和她臉上的血污,說︰「我與你何來情義?只不過是結伴同行罷了。」
老板娘蹲下來,把短刀的刀身在地上反復揩拭,然後收入了行囊。
她起身恨恨地咬牙道︰「男人都該殺!」
王開槐不置可否地道︰「還進城嗎?」
「我沒所謂,你去我也去。」
「我看進去也沒多大意思了。城門就是這般冷清,里面估計也看不到什麼人,該躲的都躲起來了。」
「是的。男人都死絕了,連老頭子都看不到。」
「女人也絕跡了,守軍十分饑渴。」
「你進是不進?」
王開槐轉身走去,老板娘拔腳跟上。
兩人走到了一個馬場附近,王開槐說︰「我們應該買兩匹馬,你有錢嗎?」
「你願意帶著我,我就出錢。」
「可以。」
兩人進了馬場,就有一個身材矮小、戴著瓜皮小帽的老頭走近來。
「兩位要買馬嗎?」
老板娘說︰「我們要兩匹馬,一公一母。」
王開槐問︰「為什麼是一公一母?」
「讓它們彼此產生感情,誰都離不開誰,方便我們駕馭。」
王開槐說︰「這個道理有些牽強。」
老板娘沖老頭道︰「就這麼定了,快去牽馬。」
老頭問︰「你們不要挑選一下嗎?」
「不用。只要是沒病的高頭大馬,一公一母就成。」
「好 !」老頭轉身走向馬廄。
過了一會,老頭從馬廄牽出兩匹大馬,一匹渾身烏黑油亮,一匹渾身棗紅。
到了王開槐和老板娘跟前,老頭說︰「這兩匹馬都是綿城純種大馬,黑馬是公的,棗紅馬是母的。」
老板娘問過價錢,與老頭討價還價了一番,把錢款付訖了。
王開槐說︰「還要兩副馬鞍和馬鞭。」
老頭笑道︰「這些行頭要另外算錢的。」
老板娘道︰「快去拿來,不會少你一個錢子。」
稍後,王開槐騎上黑馬,老板娘騎上棗紅馬,兩匹馬並排出了馬場。
兩匹馬兒行進間互不干擾,八只馬蹄揚起朵朵塵花。
老板娘說︰「看!這兩匹馬的馬頭踫到一起了,它們想必是相互傾慕呀。」
王開槐說︰「眼花了吧?你一個鄉下女人,哪來這些奇思妙想。」
老板娘呵呵笑道︰「老娘眼楮可好使呢,暗夜里有幾只螢火蟲,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王開槐沒有回話,揮鞭朝馬臀抽了一下,策馬奔跑。
老板娘急忙驅馬趕上,說︰「咱們要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我也跟著你!」老板娘大聲喊道。
「狗皮膏藥。」
「你說啥咧?」
王開槐不再說話,抖動著韁繩,「駕!」
一個時辰過後,二人抵達了王開槐早先出發的地方,群山的入口。
這時天色晦暗,快要入夜了。
兩匹馬在山間小道上慢慢行走,道旁此起彼伏地響起野獸的嘶吼和野鳥的啼鳴。
老板娘說︰「哎,我說你,這荒郊野外的,你要帶我上哪去?」
「土匪窩,你怕嗎?」
「呵呵……正求之不得呀,我做夢都夢到自己當了土匪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哦,我可以助你圓夢。等下,我就帶你去見匪首,你可得好好把握一下。」
「不是吧?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種地方,你以為正常人會進來嗎?」
老板娘不做聲了,心事重重。
又行進了一里地,老板娘說︰「我暫且擱置夢想了,我想跟你混。」
王開槐說︰「隨你。」
「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嗎?這麼凶巴巴的干嘛?」
「拉倒吧,你這老娘們還要听好听的嗎?殺過那麼多人,手上沾了那麼多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屠夫啊!」
「真的……你當真對我如此看法?」老板娘幽幽地說道。
「懶得理你。不過我有言在先,等下你要認識的這幫人可不比我斯文,你要有心理準備。」
「哼!我才不怕,我反正跟著你,難不成他們還把我吃了?」
「鬼才肯吃你,這麼凶狠毒辣,四個當兵的被你頃刻間就戳死了,誰惹你誰倒霉。」
「哈哈哈……」老板娘得意地狂笑起來。
說話間,前方出現了火苗,又有隱隱的肉香飄散過來。
王開槐指著那堆篝火,「看見了?人家正在烤肉,你可小心點,不要亂殺人,當心被人給烤了來吃。」
老板娘倔強地哼了一聲,不予回應。
兩匹馬到了山坳的邊上,兩個伙計攔到前面,「是誰?」
「我,王開槐。」
「哦,原來是王兄弟回來了。」
王開槐和老板娘下了馬,把馬交給兩個伙計,然後並肩朝馬魁的帳篷走去。
「我帶你去見匪首。」王開槐說。
「哦。」老板娘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