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項羽得知劉季大軍已過藍田的消息時,劉季這邊也得知了蒙常山在驪山北大戰項羽的情報。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快!大軍加速前進!本公一定要比項羽先入咸陽!」劉季趴在車上握緊了拳頭。
「喏!沛公你就瞧好吧,此事包在小人身上!」周說罷一抖韁繩,馬車再次加速了幾分。
劉季心中爽利,只要自己比項羽先入咸陽,他就有絕對的把握保住關中王之位,對付項羽這種自命清高講究信義的人再簡單不過了,只要佔了一個理字,對方實力再強也是無用。
劉季想到這里,再次拿出了剛剛寫好不久的沛公戰記端詳起來,「哎呀,老郭這文筆真是越來越好了,沛公大破關,追至藍田南破之,至藍田,諸所過毋得掠鹵,秦人,秦軍解,因大破之,又戰其北大破之,乘勝,遂破之。」
「都是主公仗打得好啊,小人和郭蒙不過是如實記載罷了。」周回頭又拍了一句馬屁。
實際上,藍田的守軍原本就是新軍,戰斗力極其低下,而且這支新軍又被子嬰派去阻止項羽了,留在藍田秦軍大營的不過就是少量看守軍資的老弱,還有一些從關逃出來的殘兵罷了。
那麼史書上連用了數個‘破之、大破之’的藍田究竟在哪呢?
其實就在驪山山脈的南邊,剛好與鴻門位置相對,走關去咸陽正好路過藍田。
從藍田沿著驪山山脈和灞上高地之間的灞水河谷一直向西北方向走,四十里就是歷史上劉季駐軍的灞上,一百里就是咸陽宮,也就是關中王之約的終點。
「好個如實記載,哈哈,哎呀,要是武關一戰也能如實記載就好了。」劉季正說到此處,忽然听見馬上外面有人呼叫。
踏踏踏……
「主公,良有急事求見。」張良從後面追了上來。
「停車。」劉季爬了起來。
「吁~」周停住了馬車。
「軍師何事啊?」劉季可不認為這次還會出什麼意外了,他們這邊可是一路暢通無阻,而項羽那邊卻有蒙常山的秦軍阻擋。
「主公,末將以為蒙常山擋不住項羽,就算能擋住,一旦蒙常山得知我軍迫近咸陽,或許會扔下項羽直奔我軍而來啊。
就算蒙常山按兵不動,項羽那邊也不會再有制肘,而鴻門和咱們這到達咸陽的路途差不多遠,誰快誰慢不好說。
若是項羽得知我軍已至灞上,必定也會加速行軍,需知項羽可是以騎兵聞名的啊。萬一項羽比咱們早到,又或者兩軍同時到達,沛公能爭過項羽否?」
張良本來也以為萬無一失了,卻突然想到項羽可能會以騎兵先行。
「嘶……軍師,這,如之奈何啊!」劉季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他的馬車就是再快,也快不過項羽的戰馬啊。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好好學學騎馬,何至于整天在車上顛簸被晃來晃去的呢?關鍵是速度還慢,無論是進攻還是逃跑,都不行啊。
張良走到劉季跟前附耳說道,「主公,咱們不是在藍田得了一批秦軍服飾嗎?恰好咱們又一路收了不少降兵降將,還有不少戰馬,而項羽走水路來騎兵必然不多,咱們何不……」
劉季眼楮越听越亮,「軍師大才,本公佩服啊!此計委實玄妙,就算失敗了咱們也有說辭,嘿嘿,若是能一戰把他給干掉,那可就是一勞永逸了啊!」
「主公,你還是先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能取下關中王就已經不錯了。」張良說是這麼說,但臉上的驕傲之色已經溢于言表了,奪取關中乃至天下的還得是劉季,項羽終究還是要為劉季做嫁衣的!
「哈哈哈,軍師所言極是,那便速速去辦吧,此事若成功,參與將領皆封為侯,失敗亦有封賞。但有一點,行動一旦展開,切記不要暴露身份,若是身份暴露,務必將其斬殺,否則就是惹火燒身啊。」劉季說到此處也有些害怕,此事若是留下證據,項羽豈能饒他?
張良拱手道,「微臣明白,此事必定萬無一失。」
「哈哈哈……」劉季狂笑不止,贏定了!
……
驪山,始皇陵墓。
蒙常山手里掐著兩份情報連連嘆息,第一份是劉季連克武關、關和藍田,第二份則是項羽大軍旁若無人的從驪山北面直撲咸陽而去,絲毫不懼被驪山秦軍切斷後路。
「將軍,若是我軍還不出動,項羽和劉季的兵馬就要到咸陽了。」副將提醒道。
「出動?去哪啊?打項羽還是打劉季?又或者咱們兩個人各領一半兵馬,同時打?」蒙常山嗤笑一聲,大秦已經完了啊,還打個屁!
副將為之語塞,半晌之後,開口道,「可是我軍見死不救,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嗎?」
「哎,陛下恐怕自己都沒發現,他把皇子從藍田軍中調回咸陽之時,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若是今日一戰有皇子參戰,老夫說不得也要拼上這條老命,試試能不能把那項羽留在驪山腳下了。」
蒙常山心中悲涼,若是自己再年輕十歲,當日子嬰誅殺趙高之後,他自己就去請命出征了。但現在,他也只能力保皇陵安全,又或者殉葬在這驪山之上啊。
「那咱們該當如何?」副將最後想確認一下軍令。
「按兵不動,守護皇陵。」蒙常山把眼一閉,項羽和劉季到底誰才是最終的勝利者呢?若非老夫擋了項羽一下,或許就是項羽贏了吧,這世上的事,還真是難以預料啊。
……
咸陽,咸陽宮。
作為咸陽內宮牆最高的宮殿,哪怕它很破舊,子嬰依舊帶著家眷住到了這里。
子嬰站在宮牆的角樓之上,眺望著驪山的方向,也不知戰況如何了……
「陛下,有緊急軍令傳來。」韓談滿臉苦澀。
「講。」子嬰閉上了眼楮,該來的還是來了嗎?
「劉季大軍幾日內連破武關、關和藍田,恐怕今日就會到咸陽了。」韓談說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武關這麼快告破必定和守將月兌不開干系。
子嬰慘然一笑,「擋住了項羽,卻又被劉季撿了便宜嗎?這便是大秦的命啊……」
「陛下,趁著賊寇未至,不若從蒙將軍之言,前往蜀地吧。」韓談提議道。
子嬰嘆了口氣,「不必再提此事了,國家不存,孤豈能獨活?
蜀地雖然可以偏安一隅,但是蜀道之難又豈是輕易進得去的,再說就算寡人到了蜀地又能如何?
手下無兵無將,你還指望蜀郡郡守效忠于我嗎?怕是下場比留在咸陽好不到哪去。
倒不如留在咸陽,試試能不能保全宗廟和先皇之陵。
即便不能,也可得到一個與國家共亡的名聲,他日入九幽見先帝,亦有所對啊。」
「陛下,既如此,不若投降劉季,其與秦人為善,若他得關中王,不止宗廟和皇陵得以保全,陛下亦或可以求得一條生路,甚至得到劉季的重用,如若暗中經營,未必不能重奪關中。」韓談為子嬰獻上了自己的最後一計。
子嬰頷首道,「也只好如此了,還好是劉季先到啊……」
恰在此時,有宦官連滾帶爬的前來稟報。
「啟稟陛下!項羽已至咸陽宮外!」
子嬰,「……」
韓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