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雨依舊下著,甚至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世良真純盯著冬棗,微張著嘴,看上去有些啞然。
正當她遲疑,該如何將話題拉回到正軌時,便瞧見對方看向了某個方向,說出了一句話——
「我‘朋友’來接我了。世良同學,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就此告辭了。」
說罷,便欲抬腳離開。
朋友?
世良真純在听見對方的關系定義後,便下意識的扭頭,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
想要一探究竟,冬棗口中的朋友是怎麼一個角色。
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個人如何,看他的朋友就可以看出。
但——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口中的「朋友」,竟是一個讓自己倍感意外之人!
長長的頭發,像是用了飄柔一般順滑;頭頂上的那頂黑色針織帽,像是陪伴了他許久的模樣,已經不再那麼嶄新了。
高大的身軀,筆直地站立著。
身上,穿著黑色皮夾克,讓肌膚顯得更暗沉了些。
這個男人……
世良真純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甚至有種大吃一驚的感覺。
是夢嗎?
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嗎?
她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現在迫切的,想要呼喚那個人的名字。
喚出那聲,久違的稱呼——
秀……
「秀哥——」
她大聲喊著,生怕對方下一秒就逃走了。
而被她稱呼為「秀哥」的那名男子,正是組織高層成員之一的「黑麥」。
站在雨幕中,黑麥凝視著那名撐著透明傘的短發女子,微微有些錯愕。
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糟了!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著無盡的憂心忡忡……
…
時間,7月25日。
距離黑麥與世良真純相遇,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雖然他竭力找著各種理由和借口,謊稱自己只是與世良真純哥哥,長得很像的人而已。
可對于世良真純而言,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甚至萬分肯定,「黑麥」就是自己在FBI擔任搜查官的哥哥——赤井秀一。
「……FBI不是只在境內活動嗎?為什麼會派人前來日本?境外調查,是屬于CIA的範疇吧?」
一間不過幾平方米的小白房內,黑麥被用冰冷的手銬,反手束縛在椅子上。
椅子的四根支柱,都被牢牢的固定在地板上,令他動彈不得。
而向嘴角有著一絲血跡的黑麥,提問的那個人,是組織中,代號為「基爾」的女性。
這一切,都在待在隔壁房間中,用攝像頭進行監視的冬棗,盡收眼底。
若是直白的形容,這一切,簡直就像是警察系統中的取調室一般。
只可惜,在組織中接受審訊的人,並沒有「人權」一說。
「黑麥,回答我!」
基爾似乎顯得有些急不可耐了,朝著黑麥大喝道。
可黑麥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別過頭去,不願與她對視。
誠然如基爾所言,FBI只在境內活動。
畢竟,FBI的性質,就像是日本的刑警一般,並沒有法外搜查權。
不過,思及日本是美國「小妾」這一點,似乎也並不覺得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但,將日本當作自家後花園這件事……似乎惹得某人不快了。
例如——波本。
他站在冬棗身後,咬牙切齒著。
若是給他一塊手絹的話,只怕恨不得將它咬成碎片,就像是將手絹當作了黑麥身體般。
「好了,基爾。」
冬棗叫停了她的審訊。
適時利用麥克風出聲,將自己想說的話,利用小白房內的廣播器,傳達到基爾耳中——
「看樣子,黑麥似乎想扮演寧死不屈的特工。既然這樣,就只能‘嚴刑拷打’了。」
嚴刑拷打?
波本感到了詫異。
沒想到,在如今這個提倡人權,審訊過程都被一一錄像的時代,仍存在著「嚴刑拷打」這樣的惡習。
可思及,對方本就是組織中人的緣故,波本倒是松了口氣。
但……
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有著錄像,也不能代表真相。
就算全程錄音錄像,最後也不全都有人會看。就像庭審中,法官也不會將錄音錄像,從頭到尾看一遍一樣。
所以,就算審訊中的情況,被當作證據,也是會被剪輯的。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方便審判。
為了方便審判……
換句話說,就是對我方有利。
想在剪輯的時候,顛倒黑白非常容易。
例如,在平成18年(2006年)。
在案件陷入僵局,整整一周都沒有找到殺人真凶,甚至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犯罪嫌疑之人的前提下。
為了盡快給媒體和群眾一個交代,他們想方設法,找到與死者有關聯、且能編造出足夠殺人動機和理由的人,開始了「嚴刑拷打」。
而那個人,是死者的鄰居。
同時,也曾在三天前,買花向死者告白被拒。
即便那個人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自己不是凶手,沒有殺那個女人……可負責審訊的警方,並沒有相信他的話,反而一口認定,他就是真凶!
只要催眠自己,將對方看作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替罪羔羊,才能讓對方吐出「真相」。
終于,在連著兩天兩夜的「嚴刑拷打」,男子終于無法承受,選擇了「承認」。
並在認罪書上,簽下了自己名字,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不給睡覺;用台燈直射眼楮;在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拳腳相加……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兔子,也會說自己是「老虎」的。
「嚴刑拷打嗎?呵……」
黑麥嗤笑一聲。
看樣子,似乎對于冬棗口中的「嚴刑拷打」,不屑一顧般。
想來,他應該有著很強的意志力,不會輕易屈服于敵人的婬威之下。
「基爾,你出來。伏特加,換你上。」
對于黑麥的話語,冬棗置若罔聞,只是利用對講器,向戴著無線耳機的基爾和伏特加,下達了指令。
「是。」
基爾應聲後,便徑直朝著屋外走去。
並沒有將視線,在黑麥身上過多停留。
可就在擦肩而過之際,她清楚地听見了黑麥對自己的低語——
「基爾,你應該也不完全是這個組織的人吧?你究竟屬于哪股勢力……CIA嗎?看來,我們應該是同類。」
同類嗎?
基爾沒有因為他的話停頓,像是充耳不聞般。
不……
她在心里默默這樣回應著。
CIA沒有同類,也不會擁有同伴。
因為……
——感情,是最為致命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