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摩托車比賽,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栗山麥慵懶地靠在卡座上,眼楮微眯看著吉田裕香,畢竟車技S在手,這種比賽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會死人的!」吉田裕香雙手重重拍在桌上,雙眼如鷹一樣盯了過來。
「這個比賽上個月我剛來的時候舉辦過一次,但那天當場就死了3個!16個重傷!總共參與人數只有55個。」
栗山麥聞聲睜開眼楮︰
「500萬就值得他們賭上命?」
吉田裕香無奈地探出一口氣,接著用像對待嫌疑人般的嚴肅口吻補充道︰
「只要參與,在18秒內完成比賽,就能獲得120萬的完賽獎勵,對很多無業的人來說,誘惑的確挺大的。」
「500萬是最終優勝的獎勵,而且要是達成一個勝利條件,可以向青口組提一個要求,只是現在還沒人能做到罷了。」
提要求?這解釋權完全在對方,怕不是給他們那些殺紅眼的賭徒以最後的希望……栗山麥心里暗暗沉思道。
「而且,死亡和受傷最終只當做意外處理,當我去質詢他們主辦方安全措施有沒有到位時,他們只冷漠地甩給我一疊資料,程序上找不出半點漏洞……」
吉田裕香臉上露出一股不甘心的苦笑,「甚至有些輸紅眼的賭徒是求著他們給這次機會的。」
「青口組還在經營賭場嗎?」栗山麥嘴邊喃喃一句,「那這個比賽具體怎麼回事?互相打架的暴力摩托?」
栗山麥忽然想起前世玩過的一款老游戲,不禁揚起了微笑。
「給我正經點!」吉田裕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蒙眼!」「膠帶!」「死亡!」」
這三個關鍵字,她語氣一個比一個鄭重,即便在嘈雜的酒吧,聲音也顯得格外明亮清晰。
「可以具體說說嗎?」栗山麥一臉狐疑地模了模後腦勺。
「你真不死心呀……」吉田裕香重新坐了下來,優雅地點燃了一根萬寶路薄荷爆珠香煙,才緩緩開口道︰
「柳木原町中央空地上有一條400米長的全直道,他們青口組的人會把終點畫在350米,而400米的盡頭就是一處陡峭的花崗岩山壁,也就是說……」
吉田裕香說到這,縴細的手指夾起香煙深吸一口,微微歪頭吐出煙霧後,朝栗山麥投來一道意味深長的眼神。
「也就是說,如果太想贏會因為速度過快而撞山吧。」
栗山麥瞬間反應了過來。
即便是只達到完賽標準的18秒,350米時的尾速至少會在100km/h,剎停距離會在40米往上,也就是說留下的緩沖距離只有短短10米不到……
「不錯~」吉田裕香把夾著香煙的手抵到太陽穴上,側臉在短發的修飾下,顯出一道別樣的韻味。
「膠帶會把你牢牢纏繞在機車之上,而且由于眼楮被蒙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通過終點,當你稍稍貪心想再多給一點油時,那麼死神也就在不遠處向你招手。」
「原來是這樣。」
由于蒙眼,要判斷出合適的剎車點只會變得更難,一不小心真可能撞山車毀人亡,亦或者太過謹慎導致完賽獎勵都拿不到……
不過車技S帶給他的本能,對付這種非專業噱頭大過實力的比賽,降維打擊罷了。
他臉上逐漸浮現出自信的微笑,繼續好奇地問道︰
「那麼,可以向青口組許願的條件是什麼呢?」
听見栗山麥輕松過頭的語氣,吉田裕香不禁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忿。
「在獲得最終優勝前提下,將整輛車剛好停在山壁前1米的地方,怎麼,你還是想去?」
「當然。」栗山麥沒有絲毫膽怯,「我可是宅家練了十年模擬器,這種Win or Death模式早就爛熟于心,每輛車都能記住它最合適的剎車點,今晚我就能達到他們這個最苛刻的勝利條件。」
他希望能搪塞過去,暫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了。
「……」吉田裕香微張著嘴,但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只靜靜吸著香煙。
栗山麥見氣氛有些不對勁,又眨著眼楮打趣道︰
「等我拿到優勝,就用獎金給你們捐贈兩輛摩托吧,光憑自行車巡邏,有時候來不及哦~」
可吉田裕香並沒有理他,深黑色瞳孔里全然寫著一股言盡于此的味道。
當她吐出最後一口眼圈,將煙蒂重重按進桌上的煙灰缸,才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
「要是那些死去的人都像你一樣,我想我也不會那麼自責了。」
「和我一樣?」栗山麥腦中忽然閃過了一道推斷。「那年即便你沒撞上他,他應該也是會被擊斃的,而且他應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抱有僥幸心理罷了。」
「換句話說,他自取滅亡而已,吉田警官你並不需要自責。」
栗山麥說到這,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在說你自己?」她目光冰冷地看向栗山麥,像是下最後通牒一般說道︰
「山崎先生,實車和模擬器的差別有多大,我想你應該清楚吧。」
見栗山麥依舊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嘴角不禁劃過一絲冷笑,「我現在沒有權力限制您的自由,一切決定權在您,最後只希望您能多珍惜下自己的生命,多想想那些在乎你的人。」
她冷冰冰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極為克制的情感。
「在乎我的人嗎?」栗山麥心里重復著她這句話,重生後的點點滴滴開始像放電影般在腦中閃回。
「再見,山崎先生,我想我們以後可能不用再見面了。」
吉田裕香在桌上留下了這杯威士忌的錢,起身就往酒吧門口走去。
「喂!」栗山麥看她走到過道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快步沖到她的身旁。
「山崎先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唉,沒什麼。」看著冷淡如水的女警,栗山麥撓著頭發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系統帶給他的倚仗,除了車技S,還有那瓶價值500心動值的療傷藥,即便他真出了什麼意外,也能第一時間把自己救回來。
但這一切確實不好向別人解釋,他只好尷尬的笑了笑。
「相信我!」栗山麥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鄭重地從嘴里擠出了這三個字。
「是嗎?」吉田裕香目光中閃爍出一絲變化,但很快便恢復平靜。
「祝您好運。」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栗山麥望著她堅決離開的背影,並沒再追上去,只有事實才能有說服力。
他看了眼時間,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和酒保打探了一些比賽細節後,便就朝著比賽場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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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裕香緩緩走到租住的一戶建門口,但她卻在屋門外徘徊著。
她只覺得心里有說不出口的難受,為什麼會有人這麼不把生命當一回事。
如果人人都像他那樣,她甚至覺得自己堅持的理想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當下定決心推開門,她卻忍不住向主街方向瞥了一眼,「他真有把握嗎?」
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他之前站在這的模樣,‘要讓柳木原町改變這件事……我可以幫你~’
他語氣雖然平淡,卻擲地有聲,並不像是隨口說說敷衍的樣子。
「要相信他一次嗎……」
吉田裕香猶豫再三,盡管半只腿已經邁進了房間,但最終重重地將房門關閉,轉頭邁著沉重的步伐朝比賽場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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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著各種彩色煙霧的荒地上,那兩個青口組混混洗完泡泡浴來到摩托賽現場維持秩序,竟在報名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家伙?」
「他還敢送上門來?」
「還想來我們的地盤賺錢,膽子太肥了。」
「想點辦法,給我干干淨淨的在比賽里弄死他!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