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掌櫃沒想到行腳商也能買三百塊。
最近香皂需求量減少,有時一天下來還有剩余。
不像肥皂半天就會被搶光。
顯然是新的包裝紙帶來了一定的銷路。
「三娃,你帶著這位客人去選。」
掌櫃特意招呼了一個伙計,收了錢,接待下一位客人。
「我要五塊肥皂,再給我來一……不,給我來兩塊香皂。」
婦人從身上的圍裙里,模索出許多銅板,才湊齊了買兩塊香皂的錢。
後面的人嚷嚷起來。
「嫂子,你不是只買肥皂,買啥香皂?」
「我家娃子在私塾讀書,先生教了秦公子的詩,我要是挑中了,他一定能多背幾首詩。」
婦人的話,讓掌櫃雙眼一陣放光。
終于明白公子為何要連夜趕制出新的包裝紙。
原來是讓那些用慣了董家皂角的文人書生,還有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人們,前來搶買。
「大姐,這兩塊香皂你拿著。」
掌櫃看似隨手,實際上挑了兩塊印有詩詞的包裝紙。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婦人把肥皂塞到圍裙里,當著大家的面,將香皂的包裝紙小心翼翼地展開。
上面寫著五行字。
「恭喜這位大姐抽中了!」
掌櫃的見婦人一臉窘迫地盯著上面的字,不知所措,熱情地詢問。
「大姐,需要我念一下嗎?」
「那可真是太麻煩了。」
尋常百姓,大多不識字。
婦人是甜水街的女工,也是這大多數中的一人。
「《獨坐敬亭山》——李白。」
掌櫃剛念完「李白」這兩個字,便感覺十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朝他看來。
正是排隊中的那些書生。
而對于「李白」這個筆名,他也有所听聞。
秦公子使用這個筆名做的詩,都是膾炙人口,絕對的佳作。
「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掌櫃的讀完,便感覺剛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熱得像能燒著手里的包裝紙一樣。
他急忙將紙還給婦人,細心叮囑她一定要收好了。
至于第二張包裝紙,他建議婦人回家,等娃子下學回來自己看。
否則,他擔心那些急不可耐的書生們會不顧斯文沖上來,搶買香皂。
正想著,婦人被一位書生用折扇攔下。
「孃孃,我願意用一百文買你手中寫有詩文的紙。」
「我也願意,我出二百文。」
婦人錯愕地望著書生競價,捏緊了手里的包裝紙,連忙搖頭拒絕。
「我家娃子也想要,你們想要……等、等我家娃子看膩了再賣給你們。」
婦人把兩張紙塞進胸口貼身放好,像身後有惡狗攆似的,匆忙朝家里跑去。
盡管婦人不同意做這筆買賣。
但在場不少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機。
「給我來五塊香皂……」
「哎喲!那個算命的神棍騙我,三百塊才抽中了十張!」
後面的婦人還沒來得及湊錢搏一搏,听到先前行腳商的話,頓時改了口。
「我……我要兩塊香皂。」
萬一運氣不好中不了,家里兩三年不必買香皂了。
小搏一把。
排隊的人里面,有閑錢的,不少抱著這樣的想法買香皂。
等到排到第一位書生時,根本沒得選,只剩下十塊香皂了。
其中只有一張是印有詩文的。
「我買到了!」
書生辛苦排了一個時辰的隊,才買到十塊香皂。
自是視若珍寶般抱在懷里。
「恭喜這位公子,諸位,今日香皂賣光了,只能隔日再來。」
「還有,以後有包裝紙的香皂會越來越多,價格也不會因為賣得多而漲價,我家公子不日也會出詩集,大家千萬不要囤積。」
掌櫃賣力地吆喝著。
可是,依舊有不少想買香皂而買不到的人,懊惱不已。
掌櫃的看了一眼他們衣著光鮮,排到了隊尾。
也沒有急著發排號牌。
繼續賣肥皂。
而買到最後十塊香皂的書生,被一群同窗簇擁著走到街角,一塊一塊地拆開。
「我拆出來了!」
「《清平調》——李白!是李白!」
大家頓時歡呼出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美!
極美!
「秦公子寫景抒情那麼厲害,原來寫美人也如此絕妙,我若是拿這首詩去夸醉花樓新來的花魁,你們說,她會不會多看我幾眼?」
「啊呸!這紙是我買的,要夸也是我夸,我不僅要夸,我還能把這紙送給她,你們瞧這紙還是粉色的,姑娘家最喜歡了。」
提到這一點。
大家才發現香皂新的包裝紙,表面看是一樣的,但內層卻有不同的顏色。
一張紙兩種顏色,絕對是第一次見。
並且不只印了詩的,剩下的紙張也是同樣的。
「趙兄,香皂你拿回去用,這張粉紙我拿回去哄我家小妹。」
「這張綠紙我想在上面作畫,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同窗們趁著趙書生還沉浸在贊美佳人的詩文里無法自拔,拆了香皂包裝紙,各回各家。
不多時。
街頭巷尾有許多人前來秦家店鋪,打听香皂怎麼賣,自己手里的包裝紙上的香味,是哪一種香皂留下來的。
香皂的訂單,一日下來,便翻了兩番。
……
入夜。
秦小滿走進帳篷里,正準備泡藥浴。
川樸親自趕來,將這一好消息匯報給他知曉。
「公子,如今全榮州都在爭相收集香皂的包裝紙,印了詩的,五十文左右一張,沒印詩的,也有人出五到十文回收。」
有閑錢收集這些紙張的,當然是不缺這點兒錢的。
而那些買了一塊香皂要用兩年的,還能因此多一筆額外的收入。
「挺好的,看來小試牛刀很成功,大家還是挺賞我的臉的。」
秦小滿自我調侃一句。
除了他之前的草包敗家子之外,首富秦家本在富陽名聲不錯。
近三個月秦家所做的諸事,在民間有了一定的支持。
而身為榮州人,成為劍南道第一大詩人,當然少不了一些文人來對他這個老鄉捧場。
「是公子的詩作得好。」
川樸身為設計印刷事宜的人,能夠搶先于所有人以前看到公子所作的詩。
他認為幾十文錢買一首詩看絕對不虧。
要知道市面上,有時候一本狗屁不通的詩集,還能因為能夠教人識字,敢賣一兩銀子一本的高價。
換算下來,那些詩集一張紙也有二三十文錢。
「謙虛、低調……記得不要一股腦把所有詩都印上去,保持新鮮感。」
秦小滿臉上笑開了花。
那些小有資產又愛風雅的人們,銀子是真的好賺。
不過,他香皂沒加價,絕對是良心商家了。
「明天開始往整個劍南道投放,等長公主在京城舉辦完宴會,京城那邊的訂單絕對更多。」
他得給老爹寫封信。
可以提前讓人在京城看看旺鋪的位置。
靠著大詩人的才名帶動秦家的商品走出劍南道,確實比一步一個腳印,逐漸搶佔董家市場來得快得多。
做生意,還是講究方法的。
「川樸,回去後,讓廚房給文山兄和文河兄做一桌好菜,讓他們早些休息,明日好動身出發。」
「是。」
送走了川樸。
秦小滿主動給浴桶里添了桶藥水,從容不迫地泡在其中。
「唐叔,我好像感覺不到疼了?」
按照藥師倍增,他還以為今日會承受不住,直接失敗。
低下頭,卻見浴桶里只有表面飄著藥草,並且味道還和之前的不一樣。
「公子,昨日……已經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