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載貨船體量小、吃水重不同。
這艘船所裝載的貨物體量是其他船只的兩倍,就像小小的人兒扛著一個碩大的腦袋。
用油布包著,讓人看不清里面裝的何物。
但船的吃水卻比其他船輕了不止一倍。
「船上這是裝了啥子寶貝,這麼一大坨?」
「听說是從山南道那邊來的船,後面還有好幾艘呢。」
「這麼大一堆貨,要用不少勞工,可我看船下邊就十來個人,船上的貨物得搬多少天才能搬完啊?」
大家議論紛紛,對此很不理解。
船只停靠港口也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這麼做,完全是錢多了燒的。
秦小滿听到大家的話,朝著得意洋洋立在船頭,頗有一副「眾人獨醉我獨醒」模樣的李得寶看去,雙手癢癢。
真想把這小子從船上拉下來,教他怎樣低調做人。
「小滿哥!」
他還沒上船,李得寶已然看到了他,在上面不停地揮動著雙手。
「小滿哥,我給你要的貨給你拉回來了,整整十船呢!」
「這條船是我讓船老大緊趕慢趕開回來的,剩下的晚上才到!」
「我和我爹分開的時候,他讓我告訴你,他繼續沿著河南下去收貨,好多人在等著他呢。」
刷!
剛才還在議論李得寶錢多燒包的圍觀者們,目光全部落在了秦小滿的身上。
當即有人認出了他。
「這不是天府書院的秦先生?」
「秦先生的貨,這麼一大堆捆得嚴嚴實實的還這麼輕,說不定是紙?」
「紙的重要可不輕,秦先生,你買的啥子寶貝?」
大家好奇地探听著。
如今秦家店鋪開遍整個劍南道,早已是人們心目當中的劍南道首富之家。
秦家發家得如此神速,除了所賣的商品別人都沒有以外。
還多虧他們舍得讓別人代賣。
比如榮州李家的毛刷,如今哪個洗衣做飯的,人手沒有幾把?
牙刷更是趕上打折,每家都要買上十來把囤著。
再比如榮州柴家的肉鋪,鹵出來的豬下水別看分紅少,卻直接讓柴家從富陽第一肉鋪,變成榮州第一肉鋪。
遇到秦家可能要賣新貨物的事,誰不想多打听幾句。
萬一能夠搭上秦家這艘大船,不管是入股還是代賣,日進斗金都打不住。
「不是啥子寶貝,做衣服用的東西。」
秦小滿熱情地回應著。
畢竟一會兒要卸船,拆了包就知道裝的是何物。
不必藏著掖著。
相反。
這渡口處人來人往,各個商行里的老板都在此交匯。
知道他要做衣服,必然會有衣鋪的老板來和他打招呼。
「我是城東蘇氏衣鋪的少東家蘇如筠,秦先生要做何衣服,需要代賣嗎?」
幾乎是他的話剛說完,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就從人群里擠到了他的跟前。
青年身材清瘦,說話的聲音也不大,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仿佛剛才穿過人群,就已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少爺,大夫說了你不能跑,有啥子事你莫著急嘛。」
身後跟著的小廝沖進人群。
可當他說完這番話,就發現不少人,正用羨慕嫉妒的眼神盯著他和他家少爺。
頓時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城東蘇氏衣鋪的少東家,行,我記下了,要是有生意上的事,我先去你家。」
秦小滿對于這種勇于抓住機會的人,還是十分欣賞的。
「秦先生,我是城東王氏衣鋪的,到時候你談不攏去我家談。」
「還有我,我是孟氏衣鋪的。」
在場衣鋪的掌櫃和東家們,使出渾身解數,要讓秦小滿記住他們的名字。
甚至還有聰明人,偷偷往秦小滿的手里塞小紙條。
上面寫著衣鋪的地址和他們的身份。
「你們要談生意改日再談,沒看到這里要卸船了嗎?」
秦小滿正無奈地同眾人周旋著,李得寶一嗓子扒拉開人群,走了過來。
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
「小滿哥。」
不滿的人們還沒來得及開口指責,听到李得寶對秦小滿的稱呼,趕緊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諸位,不好意思了,我先把貨卸了。」
在場有六位衣鋪要和他談合作,他暫時也沒辦法確認選誰。
再說了。
也要先把衣服做出來,看看這群人樂不樂意代賣。
畢竟衣服可不像鹵出來的豬下水一樣,對原有的商品沖擊小不說,還能帶來更多的客人,附帶其他肉食。
他要做的衣服一經問世,對衣鋪原有的衣服品種,會造成很大的沖擊。
「大家別攔著秦先生,快讓讓。」
眾人都很有眼力見地騰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秦小滿朝著眾人拱手告辭。
剛走出人群沒幾步,就听到李得寶贊嘆不已。
「還是我爹說得對!」
「李叔說啥了?」
秦小滿隨口應著,站在船頭上打量著貨物。
遠處看上去一大堆,實際上這堆羽絨加起來,也就三千斤左右的樣子。
劍南道的大小河道,許多地方十分狹窄。
所以船體都是長尖狀,體量較小、運輸量也較低。
正因如此,劍南道的商品,只要不是原地生產的,光是運費就佔總價的兩成左右。
「我爹說跟著小滿哥,身份都能水漲船高,我以前來天府的渡口和人做生意,那些人眼楮能長到腦袋上去。」
李得寶得意洋洋地顯擺著。
「這次我再來,知道我船上裝的是小滿哥你要的貨,好多人主動跟我打招呼呢。」
說話間,一個騎在馬上的錦衣少年,招呼著李得寶空了去百花樓喝酒。
李得寶拽得二五八萬的說他今日沒空,改日再去。
轉過頭,對著秦小滿賠笑道︰「小滿哥你放心,我在沒跟著你混出名堂以前,我絕對不會再去逛花樓喝花酒了!」
他爹讓他跟小滿哥學習。
成不了劍南道首富。
回頭他也要繼承榮州首富。
「但願你把持得住。」
秦小滿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言歸正傳。
「先去找板車,將這些貨卸了,找個安置貨運的地方,先寄放半天,等剩下的那批來了,一路運到工房里去。」
「工房?」
李得寶朝著左右張望,驚喜地問。
「小滿哥,你家在天府不光買了鋪子,還買了制衣的工房?」
天府可不像富陽,買塊地皮要不了多少錢。
這里是蜀內平原地區,地皮金貴。
建個百八十畝的廠房光是買地皮就要花上萬,假如買現成的,價格還要翻倍。
「沒建也可以現買,我打听到離這不遠十五里開外,有一個佔地有一百二十畝的工房,之前是做建材的。」
「如今水泥用得多了,建材老板用不了這麼大的工房,想要置換,他著急出手,原本賣五萬兩,如今四萬五千兩就能拿下來。」
嘶!
李得寶听到他的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月兌口而出。
「小滿哥,你要買的這些羽絨都是我爹付的錢,听說你家買的鋪子都是賒的賬,你……你要不買個小的,到時候還利錢也低一些。」
李得寶沒有要收購羽絨錢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秦小滿步子邁得太大了。
根本沒考慮到地主家的余糧已經到底了。
也就是秦伯伯慣著秦小滿。
換作是他。
家里沒錢還敢這麼造,能讓他爹打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