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前來吃飯的不少人,全部朝著城西跑去。
還有不少人從酒樓的後門,趕著送貨的板車載著人往城西奪路狂奔。
「怎麼都往城西跑?」
「招工了!秦家又招工了!」
秦家當初在富陽開出來的工錢和待遇,已在劍南道工行里,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談資。
他們既想去秦家抱上金飯碗,又擔心傳聞有誤。
在不少人的觀望中,上次秦家店鋪開到天府來招工,許多人硬是沒趕上。
「上回秦家酒樓招伙計,我以為一天二十文錢加收益分紅是假的,還擔心酒樓開不下去白干工,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別說酒樓了,秦家賣香皂的鋪子和我家只隔一條街,我當時瓜兮兮地沒去,我鄰居去了,上了三天工表現好,發了一塊香皂呢。」
「也不知道秦家制衣要制啥子衣服,我會用紡車紡線,我去看看。」
「我在董衣制衣行干了十年,我一定能行。」
眾人聞訊,紛紛往西奔走。
消息傳開來,近千人往城西浩浩蕩蕩而去,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一下子。
秦家要開制衣行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
不多時便在天府城中傳開了。
……
咚咚咚!
秦小滿將「秦氏制衣行」的簡易木牌釘在大門右側。
退後一步,仔細瞧一瞧,好像有些歪了。
「湊合著用。」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秦小滿推開大門,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綠。
真綠。
金氏營造一百二十畝的佔地,長八寬一,其中一半是工房,面積屬得上大。
可中心的空地也多。
空地原本都是夯實了地基,用來放置建材的。
但是由于金老板歇業了一個月,結實的地基下面也鑽出了許多綠草。
在充沛的雨水灌溉下,此時已經長到了膝蓋高。
「看來招到工人的第一件事,就是除草。」
秦小滿沿著空地走到工房的主體前,朝著左右觀望。
工房是按U型來蓋的,深度有十丈左右,二十丈一隔間,采光相當好。
「按照這個框架,基本上不用做何改動。」
秦小滿比劃著正中的一排,那里正適合做庫房。
然後左右兩條流水線。
完美的廠房流線。
「清洗、裁剪、縫合、成品檢驗,出廠。」
右手邊離著河道較近,可以架個水轉筒車和水車把水流引過來,全天候不停水地清洗。
「剩下的十多畝地暫時想不到用處,拿來種菜,自給自足。」
秦小滿簡單地規劃完。
剩下的,便是買生產的用具,以及最重要的——招工。
當然了。
招工這件事,重要卻沒有任何的難度。
「秦先生在嗎?我們是來做工的。」
工房還沒全部轉完,門口便傳來的呼聲。
秦小滿轉過身,看到把門前堵得嚴嚴實實的數百人,嘴角瘋狂上揚。
「有名氣確實好辦事。」
隨著秦家的實力增強,辦事也越來越方便。
之前在天府招工,听掌櫃們的說,因為不少人擔心秦家搶佔董家的市場,很可能會挫敗。
怕秦家付不起酬勞跑路,硬是熟人拉熟人,才把各個店鋪的台面撐起來。
再看眼前。
秦家給的酬勞是行業最高,又擁有了名氣之後,只需要貼上「招工啟示」,工人便源源不斷地涌來。
「動作快的話,明早就能制作第一批羽絨服了。」
「羽絨服?」
秦小滿听到唐叔的疑問,也未急著回答。
他先確定了木工人選,和其中半數人商量好,回家準備一番就來上工。
讓木工們按照他設計的,開始打造制作羽絨服所需要的寬大桌椅。
由于大乾的女工,除了織布用織布機之外,其余的縫合等步驟,都處于純手工階段。
其實他很想搞一台簡易縫紉機出來。
但一來時間不夠用,二來衣服還沒制成,先無師自通來一架縫紉機。
太打眼了。
還是等制衣行辦起來,織布機擺起來,閑著沒事踩幾腳,順理成章地想一想縫紉機是怎麼操作、怎麼設計。
選完木匠,剩下的就是制衣的工人。
「秦先生,木料還沒來,我順手帶了把鐮刀,來給除除草。」
一個三十來歲、渾身腱子肉的青年,笑得一臉憨厚地請示著。
秦小滿再看其他同行者,只有這一個人帶了鐮刀,會心一笑。
「大哥,麻煩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忠實。」
青年放下搭在肩膀上的家伙什,就要干活。
秦小滿對著眾人說道︰「從今往後,陳大哥就是負責監工的管事,回頭工房要留兩個木匠以備不時之需,陳大哥你挑兩個人。」
「啊?」
陳忠實愣在當場。
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秦先生的眼,頭一天上工就當上了管事。
倒是有心思活泛的,一下子看穿了這其中的門道。
卻只能懊悔想白得一時半刻的工錢,知道這些青草耽誤做木工,還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陳忠實佔了大便宜去。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選工人,首先你德行要好,干多少活給多少錢,多勞多得是我的宗旨,可是想要偷奸耍滑,在我這里干不長,離了我這里,出去也不好找活路。」
秦小滿把丑話說在前頭。
不少跟風而來想要貪工錢的,見秦小滿年紀小主意卻正,啐了一聲又走了。
剩下的,則是先挑技術工再挑熟手,最後挑幾個看上去精神肯學的學徒。
看到不少人還因為落選而郁悶,圍在門口不肯走,秦小滿告訴他們。
「秦家之後還會在天府開設新的工房和店鋪,到時候大家還有機會。」
得到這樣的保證,大家才滿懷期待地離開了。
「這里的人們還真是樸實啊。」
秦小滿對于招工的效率如此高超,也是感慨不已。
不過,下次這種得罪人的事,還是交給別的掌櫃去做。
半個時辰後,謝良夜帶著韋氏營造的伙計送來了建材。
眼看著天色漸晚,秦小滿上了馬車往渡口趕。
讓李得寶將十船羽絨全部拉到工房里。
並讓今日開始上工的十個浣衣工,清洗羽絨。
在這個空檔里,陳忠實已經打好了一套桌椅,手里的另一套也只差兩條腿。
在陳忠實因為勤快當成掌事的刺激下,其他木工干活的效率也很高。
由于是底薪加計件的模式,多勞多得。
秦小滿只是提醒大家別著急傷到手,便吩咐謝良夜去酒樓跑一趟,給大家準備晚飯。
「把斥候先鋒當成跑腿的,我可真是暴殄天物。」
沒辦法。
誰叫他身邊又沒有可用的人了呢。
秦小滿故意把話說給唐叔听,趁著晚飯還沒來,開始親自動筆將羽絨入庫。
又趁著空檔里,將蘇氏衣鋪買來的一萬匹次等絲綢拿出一匹,交給願意留下來上夜班的二十位制衣工。
先將絲綢丈量尺寸,以及重新倒一圈布,篩選有無月兌絲或者殘缺不全的問題。
有問題的要標注好,衣鋪不退補差價的話,裁剪制衣時,便要提前看好標注避開。
以免剪完了才發現問題,毀掉更多的布匹。
一時間。
工房內外,羽絨飄飄,絲布飄搖。
「小滿哥,你搞這麼大陣仗,到底要制啥子衣服?」
李得寶好奇地打探著,同時還很擔心。
「我可听我爹說了,羽絨床墊造價太高,小滿哥你生產太多可賣不出去。」
秦家在富陽買了二十萬匹次等布,夠做十萬床羽絨床墊的了。
又買了十萬匹……
李得寶止不住心里泛酸。
錢多就是好,家底能隨便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