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絨床墊要用蜀錦繃面,我買的是絲綢。」
秦小滿提示一句。
早在羽絨床墊成本壓縮不下來時,他便決定。
羽絨床墊只能自家做著用,或是當作高訂對外售賣。
「絲綢確實沒辦法做羽絨床墊。」
李得寶先是松了一口氣,緊跟著又倒吸一口涼氣。
「小滿哥,你、你不會真的要拿羽絨做衣服吧?!」
「不行嗎?」
秦小滿淡定地反問。
羽絨服確實是他在這個時代的獨創物,但利用動物羽毛來制衣,是自古以來就有的。
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也不是不行,我跟我爹去山里養鵝鴨的佃戶家,也見過有人拿鵝毛鴨毛,縫制大氅來御寒。」
李得寶思考著回答。
「可一件大氅穿孔引線,閑時要縫三五月,清洗也很費勁,鵝毛鴨毛制成的大氅,尋常百姓買不起,富貴人家看不上……再說了,你這也不是用的毛,你這些羽絨串成衣服風一吹就飄了……」
李得寶雖是點到為止,但秦小滿懂他要表達的意思。
飄飄如雪的羽絨,根本制不成大氅。
制成了穿在身上跟大鳥似的。
估計也沒有人能夠接受。
「得寶,你換個思路,大氅的毛在外面,是因為它防水防風,羽絨的作用主要是防風保暖,它要是在里面呢?」
秦小滿比劃著自己的胸腔兩側。
讓李得寶打開思路。
「里面?」
不只李得寶,就連唐叔,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兩人四目,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胸膛看個不停。
好半晌也沒有出聲。
「……」
秦小滿果斷放棄了。
「我想把羽絨填充到衣服里面,用來防寒保暖。」
他指揮李得寶,去工房里取一筐羽絨來。
自己則去制衣工那里,讓人按照自己的體量,裁剪出兩套做冬服外衣用的絲綢。
「秦公子,做冬服的外衣不能用這種次等的絲綢,它不抗凍。」
一個二十出頭、長相清秀的制衣女工,好心提醒他。
「沒事,我是穿里頭的。」
穿里頭的衣服剪裁外衣的尺寸?
制衣工們互相在暗中使了一個眼神,只覺得秦公子是個外行,有些胡鬧。
兩套布料很快裁剪出來。
「這位大姐,你帶上針線跟我來。」
秦小滿點出了剛才出聲的女工,卷起兩套面料往放著羽絨的長桌走去。
他的決定,讓女工周圍的人們都艷羨不已。
「娟兒他娘,能讓秦公子選中,你發達咯。」
「蔓兒,你一定要好好表現,要是秦公子再指派你當個管事,我們姐妹們也能沾光。」
余蔓兒听到這些話,拿著針線剪刀的手都抖了起來。
她是城西數一數二的裁縫,原是給大戶人家量身制衣的。
誰知,莫名卷入一家後宅爭斗中,制的衣服藏了針扎傷了人,壞了名聲,只能做些零活。
她來到秦氏制衣行,只是為了找個活路糊口,但此時也憋了一口氣,想要展現一下手藝。
可是。
當她拿著針線盒,跟著秦公子走到桌子前,看到除了裁剪出來的兩套寬松的「里衣」,和一大筐雪白的羽絨時,沒有任何緞面或是繡圖花樣。
她有些懵。
「秦公子,你要制何衣物?」
像這些富貴人家,哪怕縫制里衣都要繡些花樣。
是要考驗她臨場刺繡的手藝?
「是啊,小滿哥,你到底要拿它們做啥子衣服?」
李得寶也急不可耐地催促著。
「羽絨服。」
秦小滿正比劃著裁剪出來的布片。
可是他自己比劃了半天也沒有頭緒,只能向女工求助。
「大姐,請問你怎麼稱呼?」
「余蔓兒。」
「蔓兒姐,你能把這些羽絨,填充到這些布料里,制成一套衣服嗎?」
他拿起兩片布,抓了一把羽絨放進去,捏住四角邊緣。
「就像這樣。」
術業有專攻。
余蔓兒只是歪頭細思了片刻,便恍然大悟。
「秦公子說的,可是像冬衣里填充蘆絮一樣,將這些羽絨塞進去?」
天府一帶的人們過冬,大多只需要粗麻制成厚衣。
天氣實在嚴實,便多穿一層。
好在余蔓兒認識的人里,有董家制衣行的工人,听說過此法。
「對。」
秦小滿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還得專業的來。
他竟一時沒想到,已經有往衣服里塞蘆葦絮子御寒的方法。
羽絨服只要套用即可。
「小滿哥,我懂了!」
李得寶自然也曉得此法,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你是要用羽絨……唔唔……」
秦小滿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李得寶的嘴。
「先別聲張,等制成羽絨服,我去府衙做好記錄,到時候你昭告天下都可以。」
雖說今日下午,一下午沒看到平時像蒼蠅似的跟在身邊打轉的董家人。
但,消息走漏了出去,也不得不防,董家會暗中使壞。
「唔唔。」
李得寶興奮地直點頭。
把羽絨填充到衣服里面來御寒!
這麼簡單的事,為何他沒有想到呢?
「一件衣服能裝兩斤半到三斤的羽絨就差不多了。」
秦小滿再次對著余蔓兒比劃著。
「蔓兒姐,光填充進去不行,還要把它們縫扎實些,免得到處亂跑。」
「請秦公子放心,我一會兒將針腳縫密實一些,只是這一套衣服,制作起來有些復雜,恐怕要等到明早……」
復雜嗎?
秦小滿印象里,就是幾片布料弄成兩層,再填充進去。
不過。
當他看到兩套布料一大堆,還有飄逸的衣擺時,頓時恍然。
上衣好做,下衣光是平鋪填充再束好線腳,一夜制好都要趕工。
「我再叫幾個人來,蔓兒姐你告訴他們怎麼做。」
秦小滿準備好了半夜去敲府衙的大門了。
又將剩下的制衣工全部喊來。
人多力量大。
他干脆又比劃著上身,請她們重新給自己裁剪了一套坎肩和一套上衣。
這樣也好比較,哪種更適合日常穿著。
「小滿哥,給我也做兩套坎肩唄,我要往北去,听說北方今年冷得早,河面上濕氣還重,這麼大衣擺的羽絨服我穿了沾水擰不干,穿坎肩正好擋風。」
平時的坎肩都是皮毛的。
可那東西精貴。
一塊好的皮毛披禿了不暖和了可能還要披大半輩子。
羽絨制成的坎肩就不同了。
坎肩用不到一斤羽絨,上衣也只用一斤半到兩斤。
羽絨他親自收購的,一斤才十文錢,算上運輸也就十二文,次等絲布,一套坎肩也就十幾文成本,加上人工等。
一件坎肩不到一百文的成本。
天天換著穿都穿得起!
「等她們制出樣衣來,就給你多做幾套坎肩和上衣。」
至于羽絨褲……秦小滿認為,按照如今的氣候還用不上。
倒是嚴寒地帶可以考慮,但嚴寒地帶一般都貓冬。
不貓冬的,例如戍邊的將士,腿部活動量大,穿上羽絨褲,不一會兒打濕了,也是形同虛設。
穿個坎肩或者上衣,更方便活動也能滿足保暖需求。
「坎肩做出來了。」
晚飯還沒送達。
不到半個時辰,余蔓兒就與另一個制衣工合伙,將一個針腳間隔不到一寸的坎肩制成了。
「秦公子,你試試看行不行?」
余蔓兒緊張不已。
羽絨蓬松,不像蘆葦一樣,摁趴便能粘在布料上面。
她特意多縫了幾行針腳用來固定,也不知秦公子是否嫌棄她浪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