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制衣行內所有人全部捉拿歸案!」
「還有里面所有工具和材料全部封查,核對賬目有無遺漏!」
令行禁止。
早已將制衣行包圍起來的士兵們,一窩蜂地涌入制衣行。
「不!」
「不行!」
董必誠還在垂死掙扎,苦苦勸著沈別駕。
「沈大人,你不要中了秦小滿的計,他只是利用你的身份來打壓我們董家……」
「胡說八道!本官讓人進去搜查,與秦公子有何關系?」
眼看著要立功的事,沈別駕可不想拱手再分人一杯羹。
而他鐵了心的架勢讓還想再勸的董必誠錯愕不已。
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從何勸起。
「董管事,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秦小滿點破了其中的門道。
「你要是像我剛才說的,不攔著我們,放我們進去,再把責任推干淨,證明你涉及的也只是放火殺人的案子。」
「在沒人死的情況下,你能有多大的罪?」
他說到這里,特意停頓了一下。
看到董必誠依舊還有一臉茫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樣子。
不免暗自感慨︰就這種智商還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
「你、你別亂講,放火殺人不是我干的!」
董必誠還在極力撇清,拒不認罪。
「行,放火殺人不是你干的,可既然不是你干的,你為何要冒著得罪沈大人的風險,不讓他進去查呢?」
秦小滿的這番問話,終于讓董必誠回過味來。
他面露駭然之色,終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何事。
「誠如秦公子所言,你若是主動邀請本官進去搜查,本官反倒會擔心,你另有後手,可你極力阻攔,還抬出天子來壓我,說明你這制衣行里不光藏了匪徒,還另有貓膩!」
沈別駕與秦小滿對視一眼,大步朝內走去。
「秦公子請止步,今夜董家制衣行查抄的人員與物品,皆與你無關。」
站在秦家這一邊是一回事。
奏折上不能寫明這一點,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勞沈大人,著重調查一下制衣行的庫存。」
秦小滿此話一出。
一直站在原地的董必誠,突然朝著門內撲去。
「你給我回來!」
秦小滿眼疾手快地抓住董必誠的後衣領。
用力將人摔倒在地。
撲 !
董必誠摔在血泊里,掙扎著要起來,伸手模到一顆頭顱。
四目相對,董必誠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別嚎了,嚎了也是浪費力氣。」
秦小滿又將人拎了起來,手指著已經往制衣行走去的沈別駕。
「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把制衣行里賬目里藏匿的那些粗麻在哪里告訴沈大人,再將董家犯的事全部說出去,不然的話……」
他冷笑幾聲。
「……等到最後,劍南道出了事,你們家主還不是要讓你這個現任總管事背鍋?」
撲 。
這一回。
秦小滿沒再用力。
董必達已然自己跌坐在血泊里,雙眼無神地看向前方燈火通明的制衣行,嘴里反復念叨著。
「不行……不能去,千萬不能去……」
秦小滿冷眼瞧著這一幕,不再多費口舌。
董家人還真是抱團。
董必誠寧願裝瘋賣傻,也不願意主動提交罪證,戴罪立功。
他還有何話可說?
等了半個時辰。
城中燒紅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白色。
官兵們除了將制衣行的幾個董必誠隨行的小廝捉出來,並將其中的制衣工具拿出來之外。
沒有任何進展。
坐在血泊里裝瘋賣傻的董必誠,也不再演戲。
而是滿眼期待地盯著門內,嘴里無聲地念叨著。
「找不到……他們一定找不到……」
眼見再拖下去,遲則生變。
秦小滿對著謝良夜問︰「謝二哥,你能進去幫個忙嗎?」
不是他輕視天府城的駐守官兵。
實在是劍南道久無戰火,近年來連匪都沒繳幾個。
上次董家制衣被查封,就沒能查出名堂來。
這次的情況,看上去也有些懸。
「這……要看沈大人樂不樂意了。」
謝良夜又不傻。
自然看得出來沈別駕,除了想讓搜查制衣行的事擺月兌秦董兩家暗中爭斗之名外,更重要的是想借機立功。
光從沈別駕要進獻羽絨服給天子卻不明說。
便知道沈別駕絕對不想讓人染指這份查抄董家制衣行立大功的功勞。
正說著。
剛才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制衣行的沈別駕,拍著頭發上的蜘蛛網,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徑直走到董必誠的面前,一把揪住衣領,厲聲質問︰「說!董家的罪證讓你藏在哪里了?!」
他把制衣行的工具都劈開檢查了。
還是一無所獲。
事情鬧得這樣大,最後雷聲大雨點小,讓董家拿住把柄參他一本。
他還想著升官回京,說不定會調派到離京更遠的嶺南去當別駕!
「哈哈哈哈,沈大人,我早說過,讓你不要相信秦小滿的鬼話你偏不听,現在,後悔也晚了!」
董必誠見沈別駕沒有搜出證物,笑得非常得意。
粗麻藏得那樣隱蔽,上次躲過了官兵和衙役的搜查。
看來這次也是有驚無險!
「可惡!」
沈別駕氣得一拳砸在了董必誠的臉上。
反正得罪都得罪了,也不怕往死里得罪。
砰砰砰!
幾拳下去,董必誠臉上掛了彩,可笑容反倒越發開心。
秦小滿見沈別駕是真的急了眼了,急忙伸手阻攔。
「沈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要是勸我收手的話,我連你一起打!」
沈別駕怒斥。
「你打你的,我是想說,謝二哥之前是干斥候的,對調查這種事比較在行,你可以讓他試試。」
秦小滿的話讓沈別駕精神一振。
「我怎麼忘記這一茬了!」
沈別駕听鄭校尉提起過謝良夜,當年在軍中,可是三軍中最厲害的斥候。
可惜……
「好,煩請謝二爺試試。」
沈大人主動提出邀請。
「謝二哥,走。」
秦小滿見沈別駕準許,叫上謝良夜往制衣行里走去。
「……」
沈別駕想要阻攔也來不及了。
「我明明只讓謝二爺一個人去,秦公子為何也要跟著去?」
總不會秦公子也懂斥候的那些本事。
大概……是去看熱鬧的?
想到自己手下的兵查找了半個時辰也一無所獲,他也認了。
假如謝良夜真的找到董家的罪證,秦小滿要這份功勞,拱手讓人也行。
否則找不到,他立功立不了,還會被責罰。
到時候還得靠著秦家的羽絨服扳回一城。
砰!
沈別駕想到這里,又忍不住給還在發笑的董必誠來了一拳。
「笑笑笑!本官倒要看看,你還能笑多久!」
……
空蕩蕩的制衣行內。
秦小滿看到紡車都被士兵抬走,拆了活動的木板查抄,也是哭笑不得。
「秦公子,我們到底要找何物?」
謝良夜果然很靠譜,知道很確定目標,再進行搜索。
「粗麻。」
秦小滿從地上撿起一截粗麻線,遞到謝良夜的面前。
謝良夜接過,在手上捻了捻,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秦公子,預計有多少粗麻?」
幾根幾捆的量,和幾斤幾袋的量,尋找的目標地自然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