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二十萬斤。」
秦小滿作出一個保守的估計。
按照唐姑娘說的賬目信息來看。
董家制衣行應該藏了四十萬斤粗麻。
根據最近天府衣鋪的粗麻冬衣大量都是舊衣來看,這批粗麻還沒有開始動工,對外出手。
「二十萬斤?!」
謝良夜驚訝不已地向四周張望。
這間工房也就五丈見方。
恐怕都堆不下二十萬斤粗麻。
「秦公子,你應該早些告訴沈大人這件事。」
如此一來的話,可能大家的搜查目標,就不在小零件上面了。
「我也想說啊,可你看沈大人火急火燎的,有我開口的機會嗎?」
秦小滿也很委屈。
「關鍵是,我說了他不一定會信。」
沈別駕又不是自己人,他說啥對方就信啥。
估計他要是真的說出董家制衣行可能藏著四十萬斤粗麻,沈別駕會以為他在胡鬧。
反倒簡單的搜查一下,大事化小。
沈別駕這種來鍍金立功的官員,和唐姑娘不是一個路子的。
沈別駕不完全相信他,他也不是完全信任沈別駕。
「秦公子言之有理,二十萬斤分批次藏,目標也很大。」
謝良夜放棄了讓其他人共同尋找的想法。
他回想著一路走來,這里依山傍水,房屋有一面牆都是挨著山體挖空的,腦中有了想法。
從袖中掏出兩支在董家人身上順的火折子。
剛要遞給秦公子。
卻見秦公子手里已經拿著一根火折子,吹燃了火,對著靠著山體的牆體和磚面查找起來。
「想不到秦公子也懂這一招。」
謝良夜暗中贊嘆不已。
二十萬斤粗麻要是放在地面上,無論怎麼藏,在官兵的搜查下,早就露出了蛛絲馬跡。
它只有藏在暗道里或者地下,才會找了這麼久還一無所獲。
可這一帶靠近山體,許多牆縫和地表縫隙是順應天然而形成的。
光憑肉眼難以分辨出來,挨個去掀起來也不切實際。
但是。
掏空的暗道或者地窖,因為有人進出,必須要通風,所以火折子的煙火湊近,便會產生反應。
而這個工房離大門口是最遠也是最隱蔽的,里面制衣的工具也是最少的。
若真有暗道或者地窖,入口處最有可能就藏在這間工房里面!
秦小滿和謝良夜從房間正中,一左一右背對著往兩邊走。
就在秦小滿走到盡頭時,背後傳來一聲驚呼。
「找到了!」
秦小滿轉身跑過去。
謝良夜已經掏出一把匕首,扎入讓火折子煙火飄忽的地磚里。
刺啦刺啦……
不多時,便摳出了一個四尺見方的不規則圖案。
可是縫隙只能伸進去匕首,石塊厚重,憑借匕首借力也撬不起來。
「應該是有機關鎖。」
謝良夜正朝著左右看去,試圖尋找連接機關的物件時。
唐參推了他一把。
「讓開。」
謝良夜恍然想到什麼,趕緊往後退。
唐參抓住匕首,對著圖案正中的位置用力刺入。
匕首「 」的一聲碎裂了。
但與此同時,地面上的圖案也多出了許多深達一尺的紋路。
下面的風透過石磚縫隙吹上來,將兩支火折子一下子便吹熄了。
「刀來!」
唐參低喝一聲。
秦小滿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匕首遞過來。
要不是剛才逃出酒樓,唐叔幫助他閉氣以及施展輕功時消耗了不少內力。
方才那一刀應該能夠將這塊石磚震碎才對。
內功高手,恐怖如斯啊。
轟!
正想著。
唐參已經將匕首再次插入剛才釘入地磚的口子上面。
裂縫不斷加深,一下子化作碎石,往下墜落。
露出了一個四尺見方,不停冒著涼氣的黑色入口。
「是地窖!」
謝良夜驚呼一聲。
急忙叫來附近的士兵,拿著火把往里面照了照。
這一照,秦小滿便看到下面許多油布覆蓋著的密密麻麻的長方塊,堆放得整整齊齊,一眼看不到邊。
再看狹窄得只允許一人通行的地窖洞口。
絕對還有別的出口。
「秦公子,我下去看看。」
謝良夜看到火把在地窯里停留了片刻也未有減弱的征兆,確認下方不會出現窒息的情況,這才踩著繩梯往下走。
秦小滿見狀,剛要往下走。
有人伸出胳膊將他攔住。
他扭頭一看,正是匆匆趕來的沈大人。
身後還跟著兩個士兵拖行而來的董必誠。
看到董必誠的臉腫成了豬頭,他嘴角微抽,不等沈別駕開口,便主動退後一步,比劃著地窖入口處。
「地窖里藏了不少好東西,我只是跟著謝二哥來看熱鬧的,就不下去了,還請沈大人一探究竟。」
他表明了自己無意參與其中的態度。
反倒讓沈別駕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秦公子的人找到的……」
「非也,這是沈大人安排謝二哥找到的。」
秦小滿高深一笑。
「是沈大人慧眼如炬,有識人之才,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
董家制衣行藏匿的粗麻找到之後。
劍南道董家便會徹底覆沒。
謝二哥在他身邊也沒多大的作用了。
沈別駕不看在他的面子上,看在功勞的面子上,也會提攜一把謝二哥。
「秦公子真大方。」
沈別駕抱拳一拜,不再多言,先指派一隊士兵下去。
確認下方沒有埋伏後,這才踩著繩梯進入地窖。
不多時。
秦小滿便听到地窖里傳來連連驚呼和國罵聲。
「他娘的!這里好多粗麻!少說有十萬斤!」
才十萬?
秦小滿豎起耳朵接著听下面的動靜。
他相信,這下面藏匿的粗麻,絕對不止十萬斤!
「還有!大人,這邊還有入口,這里還堆著粗麻!」
嘶啦!
油布掀起的聲音。
「大人,這里也有!」
秦小滿听到下方漸行漸遠的驚呼聲,心里已經了然。
都說狡兔三窟。
可董家制衣行顯然沒預料到如今被人抄了家底的情況,所有的罪證都囤在了一起。
「董必誠,你們制衣行往地窖里放這幾十萬斤粗麻做啥子?」
秦小滿饒有興致地等著董必誠狡辯。
「我、我只是暫代繼澤少爺成為了劍南道的總管事,我才當了兩日,我不曉得。」
董必誠果然推了個干淨。
物證沒找到時,拿承制軍服威脅恐嚇。
物證找到了還要抵賴不認。
「董必誠,你昨晚將放火殺人的罪名推到了管家董來升的身上,殺了傳信小廝,但你的兩手準備,還漏掉了至關重要的一項。」
「什麼至關重要的……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董必誠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眼珠亂轉。
顯然在思考著他的話。
「別想了,你想到也不敢做。」
秦小滿手指著工房里還沒被抬出去的制衣工具。
「要是提防我活著查到制衣行,光是想著處理掉粗麻這些贓物可不行。」
「你得連這里經手的管事還有你們董家簽了賣身的工人,像對待來升和傳信小廝一樣全部除掉,才能高枕無憂,想如何抵賴便如何抵賴。」
秦小滿的話讓董必誠先是一愣。
接著猖狂大笑起來。
「秦小滿啊秦小滿,我以為你掌握了什麼至關重要的證據,原來是想讓我們互相攀咬!」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們董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