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剛才插著門縫跑出去的兩個八品副尉以及它們的坐騎,全部倒在地上。
兩匹馬口吐白沫咬著舌頭、四條腿還抽搐著。
一看就沒救人。
兩個八品副尉則沒有了動靜。
「有人墜馬了!」
「快救人!」
由于城南門樓面向月復地,絕不是外敵來犯造成了落馬。
守城士兵不假思索地沖了出去,將兩人拖離馬背。
發現鼻息還在,但人已經暈死過去。
連忙讓人去請大夫,並向府衙匯報此事。
以防司將軍有急事回此而耽誤了。
……
城外。
二百米開外的一片松樹林里。
四個身穿夜行衣的青年,在看到試圖攔截奏折的兩個副尉成功落馬昏迷後。
伺機而動。
等到守城士兵抬著人走遠,剩下兩匹死馬留在原地。
他們兩人一組沖上前去,將方才刺入馬脖子里的毒針拔出,揚長而去。
不多時。
荒野上掠過兩只雄鷹,朝著京城與洛陽兩處不同的方向振翅而去。
……
邊塞,主將營帳。
「將軍,你糊涂!」
「天子疑心本就重,如今你又是天子直接管轄,公然嗆聲天子也就罷了,師出無名的奏折一旦讓天子看見,你、你信不信又要來一批姓肖的武官?」
自從幕僚醒來,親自試穿過羽絨坎肩。
並得知了此物如何物美價廉後,便知將軍犯下了大錯。
「來便來,我司雲雷還怕他們不成?」
司雲雷陰沉著臉,傲氣地輕哼一聲。
「隴西肖家不就是因為一塊馬蹄鐵才受到天子的重視?這數十年間肖家武官都沒超過六品的,恐怕連如何帶兵打仗都忘記了!」
「想要取代我司雲雷,他們還女敕得很!」
幕僚听到這番言論,便知將軍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天子心意。
完全是恃功而驕!
北境將士確實尊敬將軍,將軍在軍中也是說一不二。
可這一切,都源自于長公主特意讓軍心凝聚,對比起將軍來,長公主才是真正說一不二的那個人!
「將軍……」
「我已經派了兩個親信去追奏折了,三百里急奏跑不快,這會兒應該能追上。」
司雲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幕僚不必再多說。
听到將軍派人去追奏折,幕僚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將軍會固執己見,撞了南牆還在鐵了心和秦家過不去,正打算另謀高就。」
若是听不進幕僚建議,也就不需要幕僚存在。
更何況。
當天子看到這封奏折,司家也要開始走下坡路。
他自然要另謀出路。
「黃先生,我可不是僅僅憑借手里這把長刀,成為的四大將軍。」
司雲雷嘴上這麼說著,臉色依舊不善。
「這次沒抓住秦家的把柄,以後我一定會嚴防死守,絕不給他們鑽漏子的機會。」
「商紳逐利,我不信他們接手承制軍服的事,會賠錢賺吆喝!」
說罷。
司雲雷又召來手下。
去抽檢發放到位的羽絨服,有無變故發生。
幕僚黃先生見狀,不免憂心忡忡。
他不知將軍和秦家究竟有何過節。
但也猜到,一定與司垚小公子在富陽身亡有關。
看來。
他有空得給崇州當刺史的堂哥去一封信,問問當時究竟出了何事。
才好對癥下藥,解開將軍的心結。
長公主對秦家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舍棄董家,與將軍翻臉。
將軍與秦家作對……絕對沒有好下場。
……
百花樓。
三樓甲字號包間。
秦小滿被眾人簇擁著坐在中心位,欣賞著場中的姑娘們舞姿。
不時從川樸手里拿過一個金錠子放到桌上當賞錢。
「多謝秦公子賞。」
跳了一刻鐘的領舞者,香汗淋灕地走上前。
拿起金錠子的同時,對著秦小滿含羞帶怯地拋了一個媚眼,暗送秋波。
甲字號房一晚的包間費便是一百兩。
能夠出現在甲字號房的客人,一定是貴客。
而能夠給貴客跳舞的,自然是長相與身段都極佳的姑娘。
秦小滿對于領舞姑娘暗送秋波,是毫無心理準備。
四目相對,他忡怔片刻,沒有半點反應。
呆呆的反應讓領舞的姑娘神色一黯,放下了金錠子,悄然退場。
呃……
秦小滿突然有種辜負別人心意的錯覺。
不過……
「你好歹把金子帶上啊。」
得不到他的人,還不要他的錢。
顯得他很無情。
「小表弟,你可以啊,這位領舞可是有望能夠繼任花容姑娘,成為百花新一任花魁的姑娘,她對你一見傾心,你竟然視而不見。」
梁世安朝著他擠眉弄眼。
「天府第一情郎,果然讓人佩服。」
啥?
秦小滿听到這番打趣,一個頭兩個大。
「第一情郎?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
他對自己的形象有自知之明。
之前原身為了迎合阮夢,刻意打造成小白臉,但微憨的氣質帶著土氣,有些東施效顰。
如今勤加鍛煉,身體壯實了。
更是離當下飄飄欲仙的「玉公子」審美漸行漸遠。
「小表弟,你就別謙虛了,你難道沒發現,那些姑娘們都在盯著你看?」
梁世安隨手指向一位正在彈琵琶的清秀女子。
秦小滿看了過去,四目相對。
對方的小臉浮現出紅雲,琵琶的聲音明顯地延遲了一瞬間。
沃柑!
秦小滿被對方的反應驚呆了。
又隨機選擇了一個長相可愛的領舞投去目光。
如出一轍的反應,驗證了大表弟所言不虛。
在場的姑娘里,有許多人竟對著他流露出好感之意。
「秦公子,你別顧著看,今日花容姑娘身體抱恙,沒來彈琴跳舞,也沒有人管著你,你大可以放縱一把,看上哪位姑娘……」
一個公子哥笑得一臉曖昧地出著主意,眼中滿是艷羨之色。
「就憑秦公子你這天府第一情郎的名號,她們倒貼錢都願意讓你當入幕之賓。」
不可不可。
秦小滿剛想喝口酒壓壓驚,卻听滿場樂音都不在調上。
大多數姑娘在用殷切的目光盯著他。
「噗……」
酒到嘴里又噴了出來。
他今夜是來找樂子的。
可在姑娘們炙熱的目光中,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樂子。
「秦公子,你喜歡何樣的姑娘?不如我們幫你挑選一番?」
「秦公子大才,必定是喜歡才女,可這百花樓最負盛名的才子,只有花容姑娘了。」
「不如請剛才沒拿賞錢的芙蓉姑娘再回來?」
在眾人的打趣聲中。
彈琴的女子忽地走上前來,對著秦小滿盈盈一拜。
「奴家也略通詩文,若秦公子嫌諸位姐妹彈曲戲舞煩悶,不如奴家作詩一首,以解公子煩悶?」
此話一出。
亂了的樂音一下子靜默。
秦小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踩著同行姐妹當墊腳石的女子,總感覺有些眼熟。
應該是在哪里見到過,並且還有過交集。
正回想著。
估計是他直勾勾的目光引人誤會。
女子用絲帕擋住口鼻,鳳眼帶著勾人的笑意。
她挺了挺傲人的身姿,有些露骨地調笑道︰「秦公子,你若想垂憐奴家,還請移步他處,莫要在此處看煞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