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職,須謀其事。」
唐清柔一下子便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頓時明白。
自己這幾日心里那些憋屈,似乎也算不上什麼。
無論大官小官,都要顧全大局、恪盡職守。
「小姐,我不懂。」
天璇還是無法理解。
「抗旨不遵不是掉腦袋的事嗎?」
想當初。
董繼祥還借這個罪名,想砍了秦公子一家的腦袋呢。
要真是老爺勸幾句就能無事……那天子的臉面往哪里擱?
「若是由于抗旨不遵,砍了司雲雷的腦袋,北境將士群龍無首,怕是要受到牽連,掉數萬人的腦袋。」
唐清柔暗忖︰看來天子也不好當。
「小姐,照你這麼說,司大將軍不就是那個挾……挾三軍威脅天……」
「慎言!」
唐清柔打斷了天璇的話,眼神微涼。
天璇意識到說錯了話,馬上用手捂住嘴,緊張地朝著四周張望。
還好沒有人听見……
「姐姐,你怎麼站在家門口不進去?」
唐三小姐突然出聲,嚇得天璇一個激靈。
「天璇,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是又在背地里說誰壞話了嗎?」
唐三小姐打趣一聲。
「沒、沒有……」
天璇趕緊躲到自家小姐身後。
以防唐三小姐三言兩語套出她的話來。
「三妹為何這麼晚才回家?」
唐清柔很是詫異。
三妹除了去上書房授課,一般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練習字帖。
今日回來得這麼晚,定是教導公主們太晚了導致的。
「今日大公主未完成課業讓陛下發現了,讓我監督她完成。」
唐三小姐挽住唐清柔的胳膊,小聲埋怨。
「可大公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就像月兌韁的野馬,連陛下都拉不住,更遑論我了,我便只能勸了又勸……」
「然後就勸到現在才寫完?」唐清柔抓住妹妹微涼的小手搓了搓,頗為心疼。
誰知。
唐三小姐苦笑著搖頭。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還是御膳房說今晚請了唐小公子進宮做鹵味,大公主怕寫晚了吃不到熱乎的,這才不到一刻鐘描完了字帖,勉強交差。」
「教導公主可真是不容易。」唐清柔感慨不已,更加心疼了。
「是不容易,好在堅持一段時間,等新的先生來了就好了。」
唐三小姐苦中作樂。
「听說陛下已經在尋覓才華出眾又年輕的先生來教導公主們,也不知有無字寫得好的。」
唐清柔看她一臉期翼的眼神,腦中浮現出一個臉龐,忍不住笑出聲來。
「姐姐笑我作甚?」
「我沒笑你,我只是想到有一個才華出眾又年輕字還寫得好的人。」
唐清柔心道︰若是秦公子那樣擁有百般手段的人,想要教導公主們,必定是手到擒來。
「世間這種人可少見,姐姐,改日定讓你引薦引薦……」
唐三小姐打听著今日商街發生了哪些趣事,姐妹倆走入家門。
……
金鑾殿。
唐丞相看著玉階之上穿著朝服的天子,又打量了一眼周圍的六部尚書。
感覺到了天子並非是說說而已。
當朝能夠主事的,除了王副丞以外,剩下的都在這里了。
「愛卿們,朕急召你們前來,是要與你們商議,撤換北境戍邊主將司雲雷一事。」
人來齊了。
天子開門見山,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唐丞相抬頭看了一眼天顏。
見天子的神情不咸不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里「格登」一聲。
天子怒極易笑,罵人要賞。
可當他擺出一副與長公主有三分神似的面無表情的臉龐時。
說明事情即將、或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境地。
「陛下,司雲雷膽敢違抗聖旨,完全是由于北境將士由他統領多年,他便狂妄霸道,自認為在北境他是土霸王,這才囂張悖逆!」
戶部尚書率先迎合了天子的心意。
趁機痛踩司雲雷。
司雲雷為了軍需朝戶部要錢,許多時候由于不得已耽誤了時辰。
沒少挨司雲雷參他的奏本打腦袋。
「陛下,北境將領任免全憑司雲雷的喜惡,臣早就認為,此風不可長。」
吏官上書也出列發言。
話不多。
可六部歸天子直接統轄。
司雲雷任免越過吏部,平時可以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先斬後奏再補上奏請。
在這個節骨眼上,無疑是火上澆油。
「陛下,臣附議。」
刑部尚書也站在了同一個陣營。
對著天子訴苦,司雲雷曾特赦一位有功的副尉傷人一案,讓其將功贖罪。
這些事,天子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在心里。
此時被臣子們翻出,只覺得司雲雷,已然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兵部尚書,朕想撤換掉司雲雷北境戍邊主將,你可有舉薦之人?」
天子此話一出。
唐丞相馬上挺身而出,攔在了兵部尚書的前面。
「陛下,司將軍確實是行為失當,可他也是出于替北境將士保暖考慮,由于先入為主,才犯下此次大罪。」
「還請陛下給司將軍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說不定,司將軍已然悔悟,請罪的折子已在路上。」
唐丞相一下子,分別給了天子和司雲雷一個台階。
見天子還是不冷不熱的表情。
沒有出聲。
而戶部尚書還要發難。
他只能雙膝跪地,搶先開口。
「近日來,北境履次遭受突厥敵兵侵擾,他們不再按照以往掠過完便撤退的做法,而是與我軍將士正面交鋒,不得不防備他們是在試探兵力。」
「如此一來,兩軍大戰近在眉睫,臨陣換將此乃兵家大忌啊陛下!」
說到此處。
唐丞相只能拉兵部尚書下水。
「姚尚書,對于兵事,你是行家,你怎麼說?」
「……」
姚尚書在唐丞相和天子的逼視下,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回陛下,臨陣換將確實不妥,可司雲雷拂逆聖意,哪怕認錯也不可高舉輕放,還需懲戒一番。」
先前還配合司雲雷,催問董家要軍服冬衣的兵部尚書居然沒有順著台階下來?
這出乎了唐丞相的意料之外。
天子語氣幽幽地問︰「愛卿可有良策,既能讓司雲雷受到應有的懲罰,又能夠安定北境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