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秦小滿確實有些能耐。」
哪怕有著血海深仇,但司雲雷還是十分認同秦小滿的練兵能力。
特別是練兵場地上那些奇怪的擺設,不亞于戰場對敵時遇到的各種情況。
以往練兵,都是在軍營附近練習拳腳和兵器,大規模的練兵,光是準備就要數月。
並且練起來的效果,由于擔心傷亡,也不盡如人意。
然而。
秦小滿準備的這些障礙物,卻在佔地不大的區域內,提升了將士們應付不同作戰地形的反應與處理能力。
這。
還只是冰山一角。
訓練對地形的反應和處理能力。
也不知接下來的對敵和兵器訓練,又會有怎樣的新鮮方法。
司雲雷不該期待。
但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想著繼續看下去。
「將軍,這可是秦小滿,你怎麼還能夸他?」
侍衛不明白。
也看不太懂軍營里練兵的情況。
雖然受到感染,認為秦小滿的練兵之法確實稀奇有用,但在侍衛看來,更重要的還是找機會,將秦小滿一刀斃命。
才不會浪費掉將軍拋棄一切,趕赴京城尋仇的付出。
「是啊……」
司雲雷經過護衛的提醒,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心情卻非常的復雜。
血海深仇要報。
他也是想趁著秦小滿在神機營,人多眼雜時出手。
可秦小滿的練兵之法確實有奇效,這是不可否認的。
他為大乾戍邊多年,除了建功立業,參軍的初衷便是護衛國家與百姓。
現在看到秦小滿做的是與他當年所思所想的同種事,心里不免感慨。
若是早在司垚之死時,與秦家通個氣,認識秦小滿這個人。
確認秦小滿像長公主所言,是一個文武全才、于國家于百姓大有益處的忠良之人。
結果,是否有所改變?
「將軍,我們幾時動手?」
護衛在旁催促。
「夫人在牢里每日思慮過重,吐血不止,秦小滿不死,夫人便無法出獄。」
司夫人指使司家奴僕打砸秦家產業。
起初是司夫人不願意私了。
後來是秦小滿不同意私了。
護衛的意思是,只要秦小滿死了,夫人便可出獄。
司雲雷對此並不認同。
可他也知道夫人的脾氣,若是秦小滿一日不死,恐怕夫人怨恨的不只是秦小滿,更多的還是他這個無能為力的丈夫!
想到這里。
司雲雷剛才設想的假如,被他全盤否定。
在司垚被秦小滿殺死的那一刻。
當夫人得知實情時。
司家,便注定與秦家不死不休。
「司垚啊司垚,為父雖不知你為何要刺殺秦小滿,但為父知道,你這個舉動,已將我司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司雲雷念及此處,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
「這秦小滿乃當世奇材,他日死于我手,我不愧對你,卻愧對為大乾盡忠列祖列宗。」
都說自古忠孝難兩全。
他卻為了兒子與夫人,連忠帶考全部舍去。
司雲雷無奈地閉上雙眼。
再睜開時,眼中的殺機比他手里的長刀鋒芒更甚。
「秦小滿練兵這些時日,神機營附近定會勤加把守,等到練兵結束,新兵開拔,秦小滿與唐參正處于疲憊狀態,到時候人多眼雜,因秦小滿練兵之法被淘汰的新兵心生怨恨而痛下殺手……也是常事。」
司雲雷在情與理之間。
還是選擇了前者。
他知道。
司垚刺殺秦小滿,極可能是受人蒙蔽。
後來連同他在內的司家眾人,是一步錯,步步錯,像被人牽著鼻子似的,成為與秦家不死不休的敵人。
盡管如此,血海深仇必報。
兒子們死了,可夫人還活著。
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夫人因心中郁氣、吐血而亡。
「等到殺了秦小滿,我便會以死謝罪,陛下也絕不會怪罪于司家,到時候,夫人就交給你了。」
司雲雷的話,令護衛大吃一驚。
「老爺……」
他欲再勸。
卻看到老爺臉上露出決然之色。
便知道,勸也無用。
「不是我故作大義凜然,而是沒有赴死的決心,也無法在唐參的護衛下,殺掉秦小滿。」
在秦小滿看來。
他是為了報仇而非為了拼命。
他方才沒有在天子到來前折返過去,確實有此顧慮。
但如今,他改變主意。
便可以利用秦小滿這一點認知錯誤,提前安排好同歸于盡的方式,大仇得報!
「走吧。」
司雲雷悄然離開。
已然想好了葬身之處。
……
「公子,司雲雷走了。」
場地正中。
唐參湊到秦小滿身邊,低語一句。
秦小滿朝著能夠感受到犀利目光的方向看去。
依然沒能看到有誰藏在暗處。
看來他與唐叔的差距又拉大了。
「唐叔,你說我要與司雲雷單打獨斗,贏他的機會有多大?」
「沒機會。」
唐參不假思索地回答。
「……」
秦小滿頓時哭笑不得。
原來他和司雲雷的差距也如此明顯嗎?
「公子如今的實力,能抵司雲雷的五成,可若是雙方交手,司雲雷經驗老到再加上他報仇心切,每一擊都是必殺,公子防不勝防,根本沒有還手的可能。」
唐參的分析很合理。
秦小滿了然一笑。
「我懂了,在司雲雷落到我身上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唐叔你一丈之外。」
人貴有自知之明。
何況這還關系到小命。
早在司垚之死時,秦小滿便將司雲雷視為威脅性命的頭號大敵。
哪怕冒著身體被練殘廢的風險,也要修煉內功。
不是為了能夠打贏司雲雷。
而是為了不讓司雲雷一擊必殺。
「唐叔,你認為我全力的情況下,能在司雲雷手底下走過幾招?」
「三四十招。」
也就是半盞茶左右,七八分鐘的時間。
秦小滿心里有了底。
司雲雷要殺他報仇卻沒在發現他是誰的第一時間內,折返殺人。
說明還是有所顧慮。
他要利用這一點,反殺司雲雷。
三十招的時間,足夠他利用了。
秦小滿正開著小差。
那邊有兩個士兵因為練習匍匐前進撞到一起,權貴子弟的勁兒上來,開始掐架。
作為教官,他沒有上前拉架。
而是讓兩人在鐵絲網下打個痛快。
「輸的午飯減半,贏的十里障礙跑,繼續打,不要停!」
在秦小滿的慫恿下。
兩人馬上分開,爭先恐後的追上了前方訓練的同批次將士。
「不想墊底沒問題,私下斗毆,全部按照剛才的方法處理!」
「有本事就搶到前位,沒本事立正挨罰!」
秦小滿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
整個場地上回蕩著他的聲音。
天子在外面,看到里面逐漸被帶動起來的新兵將士,滿意地直點頭。
「朕乍一看,還以為秦先生是一個資歷深厚的老教頭。」
「陛下,老奴也是這麼認為的。」
李公公看天子心情好,連忙附和著。
「今日朕推了早朝來看練兵,既然練兵有效果,朕也放心了。」
天子轉身,對著李公公吩咐。
「擺架回宮,陣勢小些,別打擾了秦先生練兵。」
「諾。」
李公公正欲傳達聖意。
卻見一輛馬車在十數匹高頭大馬的護衛下,急馳而來。
他定楮一看車上的標識,連忙出聲。
「陛下,好像是王副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