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一。
巴顏卓爾以南，三百里。
哪怕是大年初一，神機營以及林主將帶來的一共上萬人馬，也沒有一人臉上帶著過節的喜慶之色，全部快速啃著手里的干糧，準備休息片刻，繼續向北挺進。
在進入突厥境內前，收到長公主的最新命令後。
他們就再也沒有吃過熱干糧。
全部都是就著雪水啃一口凍得梆硬的干糧。
好在軍需里，有配合消化的藥物，里面還加了糖。
大家時不時地打打牙祭，倒也不覺得苦。
「再走三天，我們便能抵達長公主說的目標所在地，到時候兵分兩路，一路從東邊搜索、一路從西邊搜索，不要戀戰，先解決他們的糧草。」
「記住，先留下我們一個月要用的。」
肖成梁把戰略要點傳達下去。
等到吃完休息片刻，便再次急忙上路。
朝著目標前去。
長公主說了。
進入突厥境地，這仗要怎麼打，全听他的。
而他的目標，不只是毀滅突厥的糧草。
毀了突厥的糧草後，附近百余里的另兩處突厥部落的兵力，一定會聯合圍剿他們。
與其拼個你死我活，不如趁著到時候突厥大軍在前方大戰，他們繞路北上，穿插到突厥汗庭去。
就憑突厥人能將糧草放到巴顏卓爾來看，絕對是狡兔三窟，另有備用。
另一處就算不是在突厥汗庭，也不會太遠。
到時候，為了保障糧草供應，突厥汗庭必定守衛薄弱。
他不光想斷了突厥的糧草，還想斷了突厥的根基！
這個計劃在進突厥境內之前，他便告訴了長公主，到時候，長公主會派一支三萬輕騎兵，從橫山穿插到突厥境內，配合他的攻勢。
讓突厥人首尾難顧，一舉定成敗！
……
同州城西。
從突厥境內返回的司森，拿著一份拼湊的城防圖，直奔京城而去。
……
正月初一不上朝。
秦小滿起早去給老爹拜了年，便帶著年禮，和章夫人一道前往唐家。
章夫人與唐夫人在閨閣時，關系便不錯。
坐在一起便打開了話匣子。
秦小滿听得直栽瞌睡時，便被趕去與年輕人玩。
奈何唐家子弟時，秦小滿只與唐清舟有過一面之緣，與他們坐在一起吊書袋子實在無趣，又玩不來這個時代的游戲。
干脆尋了個辦差事的借口，找到還在自家家中加班的唐姑娘。
跟著一起思考關外的稅改以及地改措施。
正月里，除了逢三六九上朝外，其他日子便居家，連課業也不再傳授，只需要每日讓侍衛來交上公主的課業。
秦小滿便以辦差為由，整日到唐家。
慢慢地。
京城中便流傳著，唐秦兩家要聯姻的消息。
還說唐家要給唐清柔另建宅院，招秦小滿為婿，入贅唐家。
由于說得有鼻子有眼楮，讓人不得不信。
王之遜听到這話，則不以為然。
秦小滿能否成為唐家女婿，秦小滿說了不算，唐家說了不算。
要他點頭才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王家女兒也不比唐家的差。」
到時候，還是要親上加親才更好。
「細辛，突厥那邊怎麼說？」
大廳里，王之遜突然開口。
把細辛嚇了一大跳。
他連忙朝著四下里望去，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老爺的話，這才小聲回答。
「司森已經帶著城防圖在回京的路上。」
王之遜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再過十天半個月，便能完成自己的夙願了。
「元宵佳節正是團圓的日子，到時候把司府的骨灰都準備好，讓司森隨他們一起下葬，也不枉司森憑著一腔熱血來告御狀。」
「是，老爺。」
……
轉眼，便來到了元宵佳節。
每到元宵佳節，天子必然會到南城城樓欣賞街上的燈會。
今年雖起了戰事，京城人才凋零。
但過節的氛圍還是非常濃的。
街上人來人往，天子站在高樓上，身邊站著面無表情的秦小滿和文武百官。
秦小滿本來想著今日給唐姑娘辦一場盛大的燈會，然後趁機求婚的。
結果今日一早。
天子便差暗衛來報。
司森已然抵達京城，不出意外，今晚便會行動。
終于到了收網的時刻。
秦小滿總不能因私情而罔顧正事。
沒辦法，只能再另尋合適的機會了。
「好些時日沒見到唐醫聖了，怎地今日跟在秦先生身邊，是擔心今日人多眼雜，有人誤傷了秦先生？」
旁邊，王之遜還在試探著唐參。
唐參只是瞥了王之遜一眼，根本不予理會。
王之遜也不惱。
只是在心里記下這一筆賬。
等他大權在握，絕對要動用能人異士，先把這個唐參治服不可！
「陛下，今年元宵佳節，較往年更加繁華，這街上行人都穿得起新衣，都要歸功于秦家。」
王之遜忽地開始拍馬屁。
對著天子歌功頌德。
其他人對此早就見怪不怪的。
不同的是，王之遜不僅拍天子的馬屁，還故意趁機給秦家臉上添金抹彩。
讓不少人認為，王之遜這是見秦小滿不易扳倒，轉而想要示好。
以防唐秦兩家聯姻後，王氏一族在朝堂上勢弱。
就在眾臣也跟著王之遜一道歌功頌德時。
通往城樓的階梯下，傳來一陣騷亂聲。
緊跟著，便听到司森一聲暴喝。
「我乃原北境大將軍司雷之子司森，今日特意攜帶秦家叛國罪證，前來告御狀，誰若敢攔我，便是與秦家是一伙的！」
此話一出。
文武百官面色皆是一變。
「陛下，此人定是胡言亂語……」
王之遜正要反話正說。
卻見天子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自己，心頭猛地一震。
為何？
為何天子沒有任何震驚或者憤怒的表現？
不去看秦氏父子，卻一直盯著他？
「王之遜，自從殿試後，朕便待你不薄，將你從一個翰林提拔到如今的副丞相，王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與傳承千年的唐家平起平坐，你還有何不滿的？」
「王之遜！」
天子手指著王之遜。
「將他拿下！」
王之遜錯愕地望著突然變臉的天子，面對著近在眼前的長刀，躲無可躲時。
一道身影閃現。
「老爺！快逃！」
是細辛。
「耀東少爺他們把信鷹傳遞的消息，全部告訴了天子，老爺，我們想要設計秦家的事情已敗露，快逃！」
細辛抓住王之遜的肩膀，站在城牆垛子上。
只來得及解釋這一句，刀劍加身。
他帶著王之遜一頭朝著城下栽去。